一聞這個味道，初永望就莫名的頭皮發麻，然而又剋制不住想要留下。

母後這次，是下了決心了。

這茶明明沒有香得多麼過分，在旁人聞起來好似和普通的香料也沒什麼區別，根本記也記不住的。方才要不是初永望提到，他們誰也想不起問一聲香味。

初永望也察覺，是自己對這個味道敏感太過了。

他遲疑著沒有動杯子，初月晚卻端起來喝了一小口，愣了下，道：“皇兄，這茶……”

“怎麼了？不好喝？”初永望詫異。

“沒有，很香。”初月晚端起來又喝了一口，“不過這茶裕寧很久很久沒有喝過了，今次忽然嚐到，頗有幾分感慨。”

初永望愣著，彷彿確認一般：“裕寧在什麼地方喝過來著？”

初月晚抿抿唇：“嗯……是不太好說的事情。”

“你與朕之間哪有那麼多溝溝坎坎，儘管說。”

“說來皇兄不要生氣。”

“朕不會對你生氣，說。”

“這個茶啊。”初月晚說著一小杯已經喝完，“以前在二皇嫂那裡喝過，是二皇兄從江南帶來的品種呢。”

初永望記憶中的那個頂端突然間清晰起來，他手指一抖，碰翻了茶碗。滾燙的茶水潑在榻上。

“皇上！”賈晶晶急忙給他擦沾在衣服上的茶水，“來人換個席子。”

“沒事，先這樣吧。”初永望推拒。

初月晚不好意思地放下茶碗：“抱歉皇兄……裕寧果然還是說錯話了。”

“不是你的錯。”初永望忙說，叫人重新給自己沏了一碗。

這茶香最特別的地方便在於，別的茶只有在沖泡的時候才有香味，入口之後便如水一般不留痕跡。可它卻能久久留香，過肚腸而口留清芳，沖泡的時候香氣並不濃郁，沾身過腹之後，反而透體生香。

所以，也是極其名貴的品種，據說該茶樹只產在江南某個山的山腰上，攏共不過兩畝茶園，炒出來更是稀缺，縱使皇族也很難得到。

當年肅親王權勢近乎隻手遮天，又極其好閒遊，特地去江南帶了這種茶回來。平日王妃蕭瑤華尤其喜歡飲用，沾得夫妻二人身上都是這個味兒。

初永望已經忘了自己什麼時候開始熟悉這個味道的，但也是很久很久沒有聞過了。

本來他已經不想在提及那個人，也不想再去考證究竟對方為何而死，可現在條條線索都在往過去的事上牽引，他有些無所適從。

為何母后會知道自己喜歡這種茶香？

明明和自己關係最為惡劣的就是肅親王一家，母後到底是警告，還是……

“裕寧，這茶你知道是誰送的麼？”初永望問。

“母后麼？”初月晚笑著答道。

“怎麼猜到的？”初永望實在驚訝。

“因為之前聞到過。”初月晚道，“母後身邊那位很會繡花的宮女葳蕤，皇兄可知道？她身上就這麼香。”

初永望想說的都已經被她知道了，露出了有些無趣的表情。

“難不成葳蕤到這邊來了？”初月晚再次猜中。

“裕寧再說得詳細一點，朕要以為你也是母后派來的了。”初永望指著她的鼻尖點了點。

“唉母后見我都不見。”初月晚撇嘴。

初永望無奈。

“那名宮女，朕準備留在宸極殿了。”初永望主動跟她商量，“裕寧覺得如何，要不要安排出去，換個別的差事。”

“皇兄想留下，不妨就留下。”初月晚說完又有點困惑，“不過，皇兄從來不留生人在這邊，為何忽然想留下葳蕤了呢？”

初永望想了想，說：“朕，想瞭解瞭解母後。”

初月晚眨眨眼睛，沒有思考太久：“這樣也可以呢。”

“裕寧不擔心？”

“裕寧確實也有擔心，畢竟母後可能……希望她做點什麼吧。不過母後不會有惡意，只是著急而已，若皇兄覺得已經摸透了一個人的底細，能相信她只會為了母後做事的話，留下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說罷初月晚指指身上：“葳蕤刺繡繡得那麼好，皇兄可要幫裕寧討兩隻香囊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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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兩隻？”初永望心知肚明，非要問一嘴。

初月晚臉微微紅：“不說，裕寧有小秘密。”

“小秘密個頭。”初永望輕聲道，“朕還不知道你小腦殼裡想的是什麼？肯定又要和雲錦書一人一個，真是還沒出閣，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哎呀皇兄~”

“好的，兩隻香囊，記住了。”

初月晚滿意地趴在桌上對他擠眉弄眼，初永望簡直沒眼看，直扶額揉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