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有些苦澀，仍點頭：“對，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援你。”

然而以她對韓非沉的瞭解，他不可能會再讓陳眠為他擔驚受怕，只怕他接到陳眠去找他的訊息，已經躲起來了！

還真的被小七猜中了，陳眠撲了個空，韓非沉已經躲起來了！

“梁醫生，他去哪了？！”陳眠握著梁景遇的手，有些喘，她就是怕韓非沉跑了才沒打招呼就撲過來，結果他果然跑了！

梁景遇視線往下，盯著她的手看，她手手掌柔軟溫熱，被她抓住的地方，正在迅速滾燙。

他連忙把手抽走，恢復常態說：“你別急，我打電話問問。”

梁景遇給韓非沉打電話，沒接，他皺了皺眉，陳眠已經急了：“他是不是跑了？”

“不可能跑。”梁景遇安撫她，“他是一個負責任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就消失，你等一下，我再打兩個電話。”

正說著，電梯那邊發出叮一聲響，電梯門應聲開啟，陳眠反射性地瞥了一眼，立即向那邊走去：“韓非沉，你跑去哪裡了？！”

韓非沉愣住：“你怎麼來了？”

陳眠面不改色：“我來產檢。你剛才去哪了？”

“在樓下散步，怎麼了？”他看起來臉色平靜，眼神也很平和，少了從前的戾氣，整個人變得無比溫和。

“沒事。”陳眠把快跳出來的心摁回去，“我來產檢，有點害怕，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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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好。”

產檢時，韓非沉全程都泛著微笑，醫生聽完胎心，他還請求讓他也聽一會，聽著聽心器裡頭傳來的規律的心跳聲，韓非沉神情更柔軟。

做完產檢，陳眠把上一次拍的B超檢查單拿給韓非沉：“好好治病，有寶寶陪你，沒什麼好怕的，你要樹立好榜樣。”

韓非沉點點頭：“去哪？我送你。”

“回你病房。”

兩人回到韓非沉的病房，暗影很貼心地替他們關上門。

那天獅臥山見過之後兩人就沒再見過了，韓非沉很剋制，坐在床邊，問她要不要躺一會。

陳眠點頭就要。

她奔波了幾個小時，早就累了，脫了鞋子躺上去，沾床即睡。

韓非沉確定她睡熟了，才敢碰她的手，眼神貪婪又隱忍地在她臉上流連。

她在睡夢中嚶嚀了一聲，喊了聲‘雪兒’，眼淚就滾了下來，韓非沉用手指接住那滴眼淚，被眼淚的滾燙灼傷了。

他後悔了，後悔在她獲得新生活之後還去招惹她，如果他能剋制一點，她就還是那個有父母疼愛的宋思語，而不是現在這個，父母雙亡，還失去了孩子的可憐女人。

前塵往事一幕幕湧上來，韓非沉的心臟又被拉扯，他閉上眼，眼前又出現一道道霧濛濛的人影，它們飄來蕩去，肆意地在他耳邊或是大笑，或是哈氣，或是問：“韓非沉，要不要跟我們走啊？”

他用力甩頭，努力睜開眼。

眼前的地板卻慢慢開裂，露出一道道縫，一隻隻手從縫裡伸出來，有的拉他的雙腿，有的一切切變長，來夠他的手。

突然他手掌一熱，一道清越的女聲衝破重重濃霧抵達他的耳朵：“韓非沉，你要不要睡一下？”

韓非沉眨了眨眼。

那些奇怪的手，奇怪的人影奇怪的聲音都不見了，地板好好的，也沒有開裂，剛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覺。

韓非沉點點頭：“我在旁邊睡會。”

兩個人各躺一床，手牢牢相握。

韓非沉睡了這段日子以來最好的一覺，陳眠亦然。

一覺醒來太陽已下山，陳眠下床，站在陽臺往遠入看見，不遠處的龍母聖像在陽光下泛著金光，她遮了遮眼，眯著眼，感覺自己被萬丈佛光籠罩著，心境一片平和。

她在看龍母像，韓非沉在床上看她，神情溫柔。

陳眠做了幾個深呼吸，回到房間裡來：“韓非沉，你的病有些嚴重，梁景遇應該沒有隱瞞你。”

韓非沉猶豫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你打算怎麼辦？”陳眠問完，屏住呼吸。

韓非沉微笑道：“他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絕不做逃兵。”

陳眠松了口氣。

“餓了嗎？我讓阿堅做了飯菜，你吃了再回去。”

陳眠點點頭：“好。”

阿堅師從韓非沉，做出來的東西，味道幾乎和韓非沉沒什麼區別，這幾天陳眠飯量增大，只要不是特別腥特別難聽的菜，她都不挑，迅速光碟。

反倒是韓非沉吃得比較少，一份飯菜只吃了三分之一。

陳眠皺眉：“多吃一點，不吃飽怎麼有力氣抵抗病痛？”

說著端起盤子，韓非沉接過，餘光看著她，一口一口把飯吃完。

把餐盤放桌上，韓非沉問要不要下去走走，陳眠搖搖頭：“我得馬上趕回去。”

韓非沉將她送上車，臉色溫和：“你也要多吃飯，我會配合醫生。”

陳眠猶豫了一下，握住他手：“韓非沉你聽著，雖然上天給了我們很多磨難和痛苦，我也被打擊得不想活，但現在，我想再試一試。”

“韓非沉，你願意和我一起對抗這老天改寫我們的命運嗎？”陳眠盯著他，“我想讓我的孩子，有個完整的家，有我，還有愛他的爸爸，我們受過的委屈和不甘，他都不用再承受。你願意嗎？”

韓非沉：“好。”

陳眠鼻子馬上一酸。

韓非沉忍住將她擁入懷裡的衝動，只用力握住她手：“我會努力，你也要加油。”

陳眠重重點頭，返身上車。

看著車子慢慢消失，韓非沉臉上的堅定頓時消失。

其實他知道他的精神狀況比梁景遇預估的還要糟糕，他之前只是隔個十天半月才會出現幻覺，現在幾乎每天都會出現，換而言之，就算他的身上的病治好了，他仍然會被抑鬱症拖垮。

這樣的他，怎麼可能給她幸福？

收回視線正要上樓，背後傳來孟夏的聲音：“韓少，你還好嗎？”

韓非沉回身，只見孟夏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他盯著孟夏，腦子急速運轉，沉默了一會，他朝孟夏露出個笑容：“不太好。你要陪我喝一杯嗎？”

孟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韓少，你剛剛說什麼？”

韓非沉笑容更加溫和，重複道：“我不太好，你願意陪我喝一杯嗎？”

孟夏一個勁點頭。

願意，她太願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