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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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焦屍男女老幼都有,團團將崔五郎圍住,將乾枯焦黑的雙手都伸向崔五郎,不住地抓扯著他,嘴裡發出怨毒的呼喝:“崔五郎!我變成這樣的模樣不全拜你所賜麼!”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腐臭味塗滿了崔五郎滿頭滿身,更是將崔五郎身上抓出了好多傷口來。

“崔五郎!你還我命來!”一具老婦的焦屍撲到崔五郎的身上,直接抓破了他的額頭。

鮮血流了下來,將他的雙目染上赤紅之色,崔五郎積攢了些力氣猛地將撲到近前的幾具屍體推開,瘋狂的嘶吼著:“好啊!你們就去找崔五郎啊!去向崔五郎討你們的命啊!”

焦屍之中,忽然有一具面目全非已經腐爛成了一具白骨的男性焦屍撲向崔五郎,崔五郎側身躲閃到一邊,那焦屍就匍匐在他的腳下,緊緊抱住他的腳,不甘的嘶吼著:“憑什麼把你所作的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你這歹人還我命來!”

“哈哈哈哈哈……他才是崔五郎,你們要索命,就找他啊!”崔五郎一腳將那具白骨焦屍踢到焦屍群中,自己則撲倒在了地上。

“堂下所跪何人,還不速速報來!”沈怡佳猛然一聲爆呵,威嚴無比。

匍匐在地上的崔五郎終於生出了一股懼意,他身上的疼痛和鮮血都是真實存在的,這不只是幻覺。

“還我命來!還我命啊!還我命來!”焦屍不斷靠近匍匐在地的崔五郎,開始撕扯著崔五郎的身體。

“救我!救我!”崔五郎終於頂受不住,開口出聲。

“堂下何人,所犯何罪?”沈怡佳又冷冷喝問一遍。

“汴州陳峰殺人謀財,請大人救命!”陳峰的心理防禦已經徹底崩潰,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哀嚎著。

“掌燈。”沈怡佳吩咐道。

差役們得了吩咐,便掏出火摺子將火把和燈盞全部點亮,靈堂內很快就亮如白晝。

焦屍、鮮血和腐臭味通通消失不見,靈堂裡棺槨還在,白幡和紙人紙馬在夜風的吹拂下發出簌簌聲響,好似盤踞不散的怨靈在訴說著自己的冤情。

“陳峰,本大人早已掌握了你所有的犯罪證據,物證人證俱全,任你百般狡辯,即便沒有你的口供也能直接將你定罪。”沈怡佳道。

喬忠和綠枝被堵了嘴押在一邊,他們早就將罪行供述出來,共同指認陳峰所犯下的一切滔天罪行。

“但你既無親族家眷亦無摯友親朋,讓你受了千刀萬剮的刑罰也不足以抵償你的罪孽。你要向所有被你殘害的無辜之人認罪,要向被你殘害的張府滿門懺悔。”沈怡佳恨聲道,她已經將案情查明,可兇手沒有認罪懺悔,如何能讓那些往死的人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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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峰呆愣愣看向自己的雙手,它們完好整潔,他的藍色綢衫之上只有自己的嘔吐穢物和在地上沾染上的灰塵。一切都是他的幻覺麼,可是抓住張翠手腕的感覺是那麼真實,就是因為那種真實的感覺,他才在幻術中越陷越深。

“女宿。”沈怡佳喚道。

“弟子在。”女宿一身翠綠色的衣裙,裝扮成女子的模樣,除了肩膀略顯寬厚之外,當真是一名清秀佳人。

女宿蓮步輕搖上前,帶起一陣香風,柔柔地跪在沈怡佳的面前。那香味便是張翠慣用過的,女宿的功課做的極好,竟然連這些細節也都照顧到了。不過也正是因為女宿對細節上的精準把握,才讓慣用幻術的陳峰中了幻術。

“我要你將今日陳峰所看到的幻想都中到他的靈識深處,要他在接受秋決之前日日被自己製造的噩夢所折磨,要他時時刻刻向那些被他殘害的人懺悔。”沈怡佳道。

“弟子遵命。”女宿是閻羅殿上四殿的殺手,做這點小事自然是手到功成。他在陳峰的頭上輕點了幾下,將一枚銀針刺入到陳峰腦後,又湊到陳峰的嘴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陳峰目呲欲裂,雙眼之中寫滿了恐懼,雙唇不住顫抖。

“點了他的啞穴,再將他的手腳捆好,免得他擾了別人的清淨。”百里錦吩咐著,將面具取了下來。

百里錦沒有功名在身,即便他站在沈怡佳的身邊,差役們也並不會遵守他的吩咐,看沈怡佳點了點頭,才上前點啞穴的點啞穴,捆手腳的捆手腳。

此間事情終於了了,沈怡佳長長撥出了一口氣,卻覺得輕鬆快活不起來。

一切全部都源於一個“貪”字。陳峰本是汴州下轄尉氏縣內有名的幻術師,以表演幻術為生。賣藝之人乃是下等人中的下等人,得不到任何人的尊敬,無田無地,無依無靠,陳峰原也是可憐之人。

幻術表演並不只侷限在街頭,往往是同其他戲法的人湊成一個雜耍班,入高門大戶中表演。不同於賣武賣歌等表演,幻術需要許多道具,表演所費許多,有時得到的賞錢還不夠表演所費。

陳峰便被趕出了雜耍班子,他流落街頭,只能靠表演一些簡單的小把戲換點散碎銀錢。一入賤籍賤業便終身都是賤民,若非能得大赦便永無脫身賤籍的可能,且賤與貴不通婚。陳峰縱然能識文斷字吟詩作畫,但他此生絕無科考入仕的可能,就連大字不識的農戶之女也嫌棄他微賤,不肯與他做親,陳峰心一天天扭曲。他在一日露宿林中之時遇到了落魄秀才崔五郎,二人烤火閒聊,陳峰套出崔五郎無親無故,遠走異鄉趕考,可惜又沒考中,只得落魄歸家。

一個大膽又瘋狂的想法在陳峰腦中形成,他殺了崔五郎,奪了崔五郎的名字和身份。起初他還會擔驚受怕,四處流浪。但世人大都憐他是一個落魄窮酸的秀才,經常有人賙濟他吃食衣物不說,更有地主商賈想與他結親。

陳峰人生的俊俏,有了個秀才的身份後,眼光亦跟著高了起來,竟看不上這些從前萬不敢高攀的人家,他從不敢往崔五郎的老家去,害怕遇到相熟之人,便一直四處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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