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所發生的事情，大多數都是有跡可循的，也都能夠總結出一定的規律來。奇門遁甲之術多是根據這些規律總結變化而來，破陣之術更是根據這些總結出來的規律反向推理出來。

沈怡佳之前觀察著這張羊皮輿圖，總是感覺有些彆扭，卻又說不出來哪裡彆扭。時間又實在緊迫，沈怡佳來不及多做分析，只是將臨摹了的圖交給他人去按圖尋找。

可是，現下沈怡佳坐在皇宮內殿裡，心緒平靜了許多，反倒會關注到這張圖上不妥的地方了。

地圖上標記了幾百處隱藏著石脂的地方，這些標記出的黑點密密麻麻，完全沒有規律可循，讓人看著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也就是因為這種讓人看著就起雞皮疙瘩的原因，沈怡佳辨別了一下，並沒有找到慕容羨藏匿這些石脂所選擇的規律，便沒再仔細的審查。

偏偏問題就出現在了這些本應有一定分散規律的事情，被人刻意地打亂、隱藏了規律。如果長安城內還有這張羊皮輿圖上沒有標記的石脂，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來人，筆墨伺候。再給本公主取一些硃砂來。”沈怡佳忽然吩咐道。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不能在這個時候慌亂，也不能在皇宮內殿裡面聲張起來。

所有人都以為防護到連一粒沙子都滲透不進的問真府，竟然從內到外每一層防守都被吐谷渾安插進了細作或者是買通了內賊。那麼其他王公貴族的府邸、朝廷大員的府邸，甚至聖皇聖後居住的皇宮之中，又有多少細作被安插進來？又有多少內賊被買通了？

沈怡佳不敢往深了想，她覺得自己的手心冰涼一片，掌心細細密密地出了一層汗。

內殿內侍候的宮女領命，很快便為沈怡佳的將筆墨紙硯準備好了。

“本公主在這裡等待聖後，你們都下去吧。”沈怡佳吩咐道。

“喏。”那送來筆墨紙硯的女官朝沈怡佳行了禮，也不多話，帶著殿內的宮女輕聲退了出去。

聖後平素最重規矩，她身邊的人一向進退有度，行事除了要依照宮規，還要遵守立政殿的規矩。沈怡佳因為是聖後心尖上的人深得聖後疼愛，能夠越過這些規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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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怡佳現在心中慶幸，幸好聖後身邊的人一直都要守著規矩，沒有給那些歹人以可乘之機，不然後果當真讓人不敢想象。

聖後身邊的人也最是機敏，剛剛見沈怡佳手上拿了一張圖，又吩咐要準備筆墨和硃砂，便為沈怡佳準備好了已經磨好的墨汁和硃砂。

沈怡佳等到殿內侍立的宮女都退出去之後，將羊皮輿圖在書案上攤開，先快速在空白紙上快速地臨摹了一張簡要的長安坊市圖，然後先按照編羊皮輿圖上標註的位置，用黑色的墨汁將那些藏匿了石脂的地方標註出來。

然後，沈怡佳又取了一支筆，蘸了硃砂之後，從標記在長安城最中央位置的藏匿點開始，不住地推算著。

如果推算出來的位置跟原來標記的位置一樣，沈怡佳便不做處理；如果推算出來的位置跟原來標記的位置不一樣，沈怡佳便用硃砂將推算出來的位置標記出來。

沈怡佳都已經忘記了時間，不停地推算、標記……

天色已經徹底亮了，沈怡佳終於將毛筆放了下來。新臨摹出來的輿圖上已經標記了幾十個硃紅色的點，這其中的十幾處點竟然都在皇宮內。

“菲菲。”沈怡佳輕聲喚道。

“屬下在。”靳羽菲聽到沈怡佳的呼喚，忙出現在了殿內。

沈怡佳朝著靳羽菲招了招手，讓靳羽菲靠近一些。

靳羽菲見沈怡佳的臉色都有些蒼白，不敢耽誤大意，忙湊到沈怡佳的跟前，壓低了聲音安慰了一句：“小姐莫慌，萬事都有聖後主持，宮內還有黑羽在。”

“照著這張圖上用硃砂標記出來的位置，將皇宮和長安城內將可能藏匿了石脂的位置都一一核實了。”沈怡佳吩咐道。

“屬下領命。”靳羽菲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不敢耽誤片刻，拿了圖就退出了內殿，去尋宮內的黑羽了。

黑羽的辦事效率，沈怡佳自然是相信的，她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稍稍放鬆了一下。這一放鬆便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舒服，後背一片溼涼，竟然是出了一身冷汗。

一個人的能力和精力畢竟有限，沈怡佳能夠做的，她已經全部都做過了。對於她來說，剩下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聖後身上穿了一件家常輕便的袍子便匆匆趕了過來，頭髮只是盤了一個端莊的髮髻，用一頂輕便的冠做裝飾。

“我的乖孫女，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進宮來看祖母了？”聖後一見到沈怡佳，便忍不住問道。

聽聞沈怡佳在宮門一開的時候就進宮了，聖後心中也覺得有些不安。聖皇和聖後早就賜給沈怡佳可以隨時出入皇宮的令牌，不受宮門下鑰時間的影響。沈怡佳若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即便是在三更半夜，也能叩開宮門。可是，若無事情的話，沈怡佳最近都應該呆在問真府中，處理問真府的大小事宜，怎會一大早就匆匆進宮來。但凡跟沈怡佳有關的事情，聖後都容易多思多慮，仍然忍不住懸心。

沈怡佳見到聖後，心中的擔憂更甚，便對聖後行禮道：“孫女給祖母請安，祖母萬壽康泰。”

“快快起來，咱們祖孫之間用不著這些個虛禮。”聖後說著，三兩步就到了沈怡佳跟前，將沈怡佳拉了起來。

查出來聖後身上中的是春蟬之毒之後，已經著意給聖後服用溫補氣血、調理身體本元的藥，聖後身體虛弱的症狀已經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改善。聖後比之前有了氣力，身體也變得溫暖起來。

觸碰到聖後溫暖又乾燥的雙手時，沈怡佳終於忍不住淚落如雨。

聖後最見不得的就是沈怡佳的眼淚，見到沈怡佳此番模樣自然心疼非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