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後對聖皇實在太瞭解了，她知道聖皇心中的懷疑還沒有消除，心中那一抹悲涼更甚。將稱呼改成了從前一樣的親近又如何？心的距離卻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還是佳兒孝順，她入宮來看望我的時候便留心到我總是顯得有些疲憊，便特意檢視了我的脈案和用藥的記錄，便覺得十分不妥。佳兒專門請了人來為我診治，發現我是中了春蟬之毒。具體的情況我也同太醫院的張院正講過，便由張院正繼續的照看我的身體。佳兒在為我尋找春蟬的解毒方法。”聖後將前後經過大概向聖皇說明了。

聖皇心中的懷疑稍稍減輕了些，整個人稍微放鬆了一點，臉上便顯現出悲傷的意味來了，他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哽咽了：“究竟是誰要對你下此毒手，讓我抓到這幕後兇手，必然要將其碎屍萬段。你放心，我一定遍尋天下名醫，一定會將你身上的春蟬之毒解除掉的。”

沈怡佳當日一早就帶著人進宮入了立政殿，又從立政殿中哭著離開，這事聖皇是知曉的，他原以為是聖後訓斥了沈怡佳，並未太在意。可是聖後所說的，他已經相信了大半，終究不是完全的信任。

聖後希望能從聖皇哪裡得到更大的保證，便繼續說道：“佳兒已經翻遍了典籍，典籍中記載著春蟬無解。所以……在花萼相輝樓的宴會上，我才會那麼堅決地拒絕吐谷渾的和親請求，我怕了……”聖後故意在說話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用來表達自己心中的擔憂和恐懼。

聖皇終於反握住了聖後的手，說道：“別怕，萬事有我在。”

“嗯。”聖後輕輕應了一聲，然然後如年少時一樣，將她的頭輕輕靠在了聖皇的肩膀上，接著說道：“瑜兒他們都是你的血脈，這躲在暗處的兇手是的何其歹毒。他們謀害的不止是我，更是要謀害你的血脈，謀害你的孩子。”也是要謀害你，謀奪你的江山。後面這一句話聖後不必說出口，聖皇便已經能夠理解到。

聖後的話終於觸動到了聖皇心中最敏感的部位，聖皇已經開始認真考慮聖後所說的話了。若是聖後倒了，一直受到聖後庇護的以太子李瑜為首的那些子孫們，便是躲在暗處的兇手的下一個目標。等到太子李瑜也倒了之後，這些躲在幕後的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聖皇了。

“放心，一切都有我呢。我一定不會讓你害怕擔憂的事情發生的。我們一起經歷了無數次的生死考驗了，我們都是由上天選出來的，我們一定能夠化險為夷的。”聖皇說完，將頭往聖後的方向偏了偏。

年輕的的聖皇和聖後總會像這樣相互依偎在一起，他們就這樣相互依偎相互鼓勵著度過了的許多艱險又困難的時刻。

那時候聖後的頭髮烏黑油亮，又多又長，不用將假髮片織進去就可以梳成繁複又精美的髮髻。那時候聖後不喜歡佩戴釵環首飾，聖皇每每這樣和她相依偎在一起的時候，便能感受到聖後順滑的頭髮。而現在，聖皇再次與聖後相依，他能感受到的只有聖後頭上冰冷又華麗的釵環。

聖皇從立政殿離開之後，很快便吩咐人秘密在宮中徹查。既是查聖後中毒的事情，也是在查太子李瑜、護國善惠長公主沈怡佳等人最近在宮中的行動。聖皇現在已經變得不會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已經跟他攜手經歷了幾十年的腥風血雨的聖後。

聖後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她對聖皇說的全部都是真話，而且沈怡佳和黑羽、百里錦查了近二十天都沒有查清楚的事實，聖皇的人也不會那麼快就將真相都查出來。

正月二十，小雪。

讓沈怡佳盼了許久的旨意終於下達了，聖皇聖後共同下旨，命護國善惠長公主沈怡佳為問真主，統領問真府，正式以大唐律法掌管江湖刑獄。不止如此，聖皇和聖後並沒有收回沈怡佳巡視天下刑獄的權利，並專門在旨意中提到天下刑獄但有不決者皆由沈怡佳查辦，各地確有冤屈者，也可向沈怡佳投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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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善惠長公主沈怡佳的權位要比掌管刑部的刑部尚書還要高，足見沈怡佳在聖皇和聖後心中的地位，以及聖皇和聖後對沈怡佳的信任。

天下間的臣民對於屢奇案為民伸冤的護國善惠長公主評價極高，聖皇聖後的旨意便是民心所向。但在朝堂之中卻有不同的聲音傳出來，有幾個大臣在聖皇聖後的旨意下達之後，竟然上表請求聖皇聖後將旨意收回。

以禮部侍郎為首的官員稱聖皇和聖後命沈怡佳巡視天下刑獄便已經是有違祖制了，現在竟然讓沈怡佳統領問真府，更言明天下刑獄但有不決著皆由沈怡佳查辦，這便是要將刑部都架空了。其中一名御史言官更是在朝堂上狠狠地參了沈怡佳一本，說沈怡佳是牝雞司晨，擾亂朝綱，有違朝廷綱紀法度，應該予以嚴懲。

聖皇大怒，這個御史是在朝堂上直接的打了聖皇和聖後的臉，是在職責聖皇和聖後有眼無珠，竟然會主動下旨縱容沈怡佳霍亂朝綱。

自古都沒有誅殺進表的言官的先例，聖皇自然不會破例，他甚至都沒有責打這個進表彈劾沈怡佳的言官。聖皇命人將這個御史捆在了西市口，然後讓人將他寫的彈劾沈怡佳的奏章用大字謄寫出來，就張貼在這名御史的身邊。另派了幾個人輪換著將這個言官的奏章念出來。

沈怡佳自接了旨意後，幾乎整日都呆在問真府中，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當女宿將聖皇如何處置這個御史的事情當做一個笑話講給沈怡佳聽的時候，沈怡佳才知曉自己竟然能引起了這麼大的風波。

聖皇處理這個彈劾沈怡佳的御史的手段著實高明，他不打不罵不責，將評判這個御史的功過的權利交給了百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