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記飯莊的大門敞開著，飯館的大廳內空無一人，緊挨著張記飯館鋪面的是通往飯館後院的大門，此刻這個大門也敞開著。

沈怡佳看到張氏的屍身就躺倒在院子中央，屍體周圍還有兩個天機閣的弟子和兩個護送沈怡佳回長安的官兵。

百里錦見沈怡佳往這院子裡觀瞧，索性就停下了腳步，他一把抓住了沈怡佳的手腕，拉著沈怡佳往院子裡走去，說道：“佳兒且先驗看一下這個張氏的屍身，等下咱們再去看看其它屍體。”

沈怡佳心中疑惑未解，便沒有出聲，由著宇文陌拉著她一起進入到了院子裡，倒要看看張氏的屍體究竟有什麼古怪。

張氏的屍體呈仰臥狀，身上的衣著完好，髮髻整齊，僅在脖頸處有一道細細的紅線，紅線的一端僅有一點鮮血流出。張氏的臉上依然保持著生前最後一個表情，她雙目圓睜，臉上沒有顯出有多猙獰，她的表情便被定格在最後的猙獰上。

沈怡佳的驗屍實踐經驗並不豐富，她只是透過書本看到過許多有關驗屍的記載，實際動手操作驗屍的機會並不多。但沈怡佳也能看得出來，張氏是在與人對陣過程中，被人以極快的劍劃過脖頸，才會造成傷口又薄又長，流血不多，人卻當場斃命。

“將這張氏的髮髻拆散開。”百里錦對站在一旁的天機閣弟子吩咐道。他自己則拉著沈怡佳站到了一邊，終於是鬆開了沈怡佳的手。

“喏。”站得離張氏屍體最近的一個天機閣弟子應聲而動。

天機閣的弟子果然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進退有度，行動迅速，他先向沈怡佳和百里錦行禮，然後從懷中摸出一副銀白色的絲質手套戴上，才蹲下身子去拆散張氏的髮髻。

張氏的髮髻極重，極繁複，當中摻雜了許多假髮片。

這個弟子的十指極靈活，他的動作極快，沈怡佳幾乎都看不清楚他的動作。每從張氏的頭上拆下來一片假髮片，這個弟子就將假髮片擺放到一邊。

差不多過了兩三盞茶的功夫，這個天機閣弟子才將張氏頭上的髮髻徹底拆散。拆下來的假髮片都挨著張氏的屍身攤開擺放著，竟然足足拆下來有幾十片假髮片，排列起來竟然要比張氏的屍身所佔的面積還要大。

這些假髮片之前都編在張氏的髮髻之中，除了兩片顏色跟周圍的頭髮相差太多，其他的假髮片倒看不出跟身邊其他發片的髮色不同。現下將所有的假髮片都攤開開，每一片假髮片的差別就顯現出來了。假髮片的長度、所用的頭髮的粗細、所用的頭髮的光澤度等方面都存在很大的詫異，這些假髮片可能是用幾十個人的頭髮製成。

將最後一片假髮片整理託妥當，這個天機閣弟子便起身行禮稟報道：“回稟百里閣主、沈閣主，弟子共從張氏的髮髻中拆下來五十三片假髮片。”

“你做的很好，屍體先放在這裡，等我和沈閣主將另外幾句都檢視完之後，再報官處置。”百里錦柔聲對那弟子說道。

“喏。”那弟子領命之後，便退到一邊去。

張氏的假髮髻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沈怡佳並不急著發問，她只跟在百里錦的身後，看看百里錦等會還會讓她看到什麼實在的證據。

“白虎，你去多叫幾個天機閣的弟子，再拿上挖掘工具，跟我們一起到李五家去。”百里錦又吩咐道。

“喏。”白虎領命。白虎運足了輕功，足尖一點，人便消失了。

今天的陽光剛好，在寒涼的秋日裡給人帶了一絲絲暖意，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刺目或者被曬得不舒服。

百里錦就在前面一步步走著，沈怡佳什麼都沒說，一步步跟在百里錦的身後。

沈怡佳腳上穿的是一雙軟底的繡鞋，在宮闈內室等鋪了平坦磚石的地方走走還好，在崎嶇不平的路上走得久了便會覺得腳痛。幸好整個李家堡也沒多大，沈怡佳也用不著走太久的路。

李家堡中的路算不上崎嶇，但也不是很平坦。整個路面都是用扁平的片層巖拼成的，但在路面中央差不多相隔了馬車輪軸寬度的地方鋪設了聊天青石磚。這樣即能夠保證馬車在堡內平穩的行駛，也不會過多的浪費人力物力去鋪設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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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堡顯得有破敗，李家堡內的路也顯得有些荒蕪。靠近兩側民居的地方，有些馬路的石頭縫隙之中已經長出了不少雜草。即便是時常被人的踩一踩路中央，在片層巖拼接的縫隙之中也長了許多青苔。

沈怡佳只當這是在做腳部的按摩和推拿了，好在百里錦走的也不快，沈怡佳自己也有幾天都沒有好好活動過了。前幾天要麼是窩在馬車中，要麼就是去了案發現場。有好久都沒有出門好好走走了。

從張記飯館到李五家，沈怡佳竟然走得微微發汗，她的臉色變得粉紅，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走到李五家門口的時候，百里錦終於停下了腳步，他就站在那裡，等到沈怡佳的呼吸都調整好了，又變得緩慢一些之後，才進到了李五家。沈怡佳快走兩步跟上，也進到了李五家。

這個院子他們昨天才來到，昨日跟他們講李家堡風物習俗的李五和跟金珠銀珠一起玩耍的丫頭都變成冰冷的屍體。他們的屍體被抬到了牆邊，將院子中央都空了出來。

院子中央還有少量乾涸的血跡，白虎帶著差不多有二十名天機閣的弟子已經列隊等在那裡了。沈怡佳微微皺起了眉毛，她昨日也注意過李五家的院子之中有被翻動的痕跡，也想看看在這個院子裡面究竟能夠挖出什麼東西來。

百里錦從懷中摸出了兩塊遮面的帕子，他將其中一塊遞給了沈怡佳，柔聲說道：“佳兒，稍微遮一遮，等會挖起來，會有不少塵土。”

沈怡佳抬頭看了百里錦一眼，還是將帕子接了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