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閣主有進士功名在身，況且本閣主只是讓你對公主行了跪禮，實在擔不上以下犯上這麼一大頂帽子。不過，曹舉人在公主面前大呼小叫，由著妾室在公主面前口出汙言穢語，驚擾到了公主，本閣主直接可以將曹舉人扭送到有司衙門法辦。”百里錦微微眯起眼睛來，眸子裡面流動的都是危險的氣息。

沈怡佳心中也微微有些意外，她竟然不知百里錦竟然還有功名在身，略一思量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百里錦本就驚才絕豔，不止武功高絕，而且文採斐然，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沈怡佳曾看過不少百里錦的手抄稿和他整理的資料，知道他心中藏了許多錦繡，只是沒想到百里錦竟然也會下場參加科舉。

“請公主恕罪，小人日後一定恪守禮儀，仔細約束家人，還請公主寬恕。”曹興化倒是機警，瞬間就換上一副痛改前非洗心革面的表情，向沈怡佳叩頭請罪。

“曹舉人，你若想將讓公主寬恕你們，就快些將眼前這些汙糟事情料理了，好讓公主早些安歇了。”百里錦又開口回答道。

曹興化心中都恨不能當場將百里錦凌遲處死了，可是不管百里錦藉著沈怡佳的善惠公主的名號說什麼，沈怡佳都不曾出聲反對，就是默許了百里錦的行為。曹興化心中再不服氣，也只能按照百里錦的吩咐去做事。

他將頭垂的更低了一點，讓自己的表情都落入到了陰影之中，讓其他人都看不分明。

這點小動作和小心思哪裡逃得過百里錦的眼睛，百里錦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沈怡佳，見沈怡佳完全是一副等著看戲的表情，便也不點破曹興化那點小伎倆，反倒要好生思量下如何讓這出戏變得更加精彩。

“請公主寬恕小人無狀。”曹興化又向沈怡佳叩拜之後，依然保持著低垂著頭的姿勢，說道：“梅姨娘，你先過來。”

梅姨娘本來覺得自己吃了虧，就守在了瓶兒和曹氏身邊，本想著等到沈怡佳進院子了，便要將自己的委屈都討回來。偏偏沈怡佳竟然在這院子門口坐了下來，那個不知道從哪裡跑過來的武功怪人，竟然逼迫的曹興化也低了頭。梅姨娘雖然直魯了一些，但她卻明白她之所以能在曹府之中如此順心地過日子，都是仰仗著曹興化的寵愛和縱容。

曹興化若是落了罪，或者招惹到善惠公主沈怡佳，讓善惠公主沈怡佳覺得不痛快了，那麼倒黴的不只是曹興化一個人，整個曹府都要跟著一起吃瓜落。當然，其中最慘的就是梅暗香梅姨娘了。

現象是看著曹興化的面子，是有曹興化的寵愛，曹府之中的下人才都會聽從她的吩咐，尊稱一聲梅姨娘，給了她當家主母的體面。可是，她並不是曹府的女主人，若是曹興化落罪，由從曹興化的正妻曹氏來掌管錢家的話，第一個要處置發賣的就是她這個梅“姨娘”。

梅姨娘不是良妾，她原是臨安城中極有名的清倌人，是被曹興化用真金白銀贖回來了，她本就是奴籍。她若是落到了錢氏的手中，當真要過得生不如死。曹興化當真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指望，所以不管她在府中如何作，但她對曹興化絕無二心，用盡全身解數來讓曹興化開心順意。

聽到曹興化的吩咐，梅姨娘便能將自己心中所有的不快都暫時拋到一邊，抬手將散亂的頭髮攏了攏，嫋嫋婷婷地挪到了曹興化的身邊。

這一套動作梅姨娘是學練過無數次的，她知曉自己的手抬到哪裡最合適，知道眼眸中的光芒閃動多少最溫柔，知道下巴抬起多高的角度會讓曹興化覺得她最恭順。

果然，梅姨娘走到曹興化的身邊，偷偷打量著曹興化的表情，果然就見曹興化的嘴角邊上出現了兩道淺淺的笑紋。

曹興化對自己的表情管理的極為到位，即便是心內歡喜，唇角也不會彎出一點弧度。梅姨娘是跟著曹興化久了，又將全部的心思都系在了曹興化身上，才能觀察得到這兩道淺淺的笑紋。

也正是因為梅姨娘又看到了蔡興華臉上露出了這樣熟悉的兩道淺紋，她才將心重新放回到了肚子裡。

曹興化又偷偷看了看沈怡佳和百里錦，見到沈怡佳和百里錦都沒什麼表情，知道今日不可能善了了，便又將神色都藏在了陰影之中，接著說道：“錢氏，你無故驚擾到公主門前，公主寬厚，不以國法懲治你。但，我曹家家風清明，豈能容你一下犯上衝撞驚擾公主，險些為家門惹下了潑天的禍事，便要以家規懲治你。來人！將錢氏送去祠堂反省！”

不問原因，不講結果，只將處罰結果說了出來，曹興化這是要以這一個處罰就將今夜所發生的事情都遮掩過去。

戲才剛開始就要謝幕，這讓看戲的人自己腦補中間發生的故事麼？

沈怡佳好不容易才有些興趣想看個故事，百里錦怎麼能讓沈怡佳不將戲癮過足了呢。

“羅舉人，犯上衝撞驚擾到公主的可不止錢氏一人吧？”百里錦悠悠道。

曹興化心中知曉，以百里錦和沈怡佳的態度來看，今夜所發生的事情絕不會善了了。剛剛只說處罰錢氏，也不過是在試探一下百里錦和沈怡佳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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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夜百里錦和沈怡佳是誠心要將這些小事全部都當做大事來處理。

曹興化終於抬起了頭，整個臉上還是沒有一絲情緒的洩露。

沈怡佳都覺得曹興化那一張臉好似木雕泥塑一般，她從未見到誰的臉上就然會露出這樣一種完全沒有表情的表情。

“來人，將瓶兒拉出去杖責四十，然後找個人牙子將人發賣出去。”曹興化吩咐道。

不等百里錦和沈怡佳開口阻止，被兩個婆子架著的錢氏卻忽然開口了：“慢！老爺，瓶兒是妾身的陪嫁丫鬟，她賣身契在妾身手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