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路並不是一條路,它是一座山,而通向山頂的路只有一條,猶如月光皎潔,泛著寒光的清冷,如此才被稱之為月中路。
服驂秘境是上古三大秘境之一,自然形成,對於三大秘境的記載古往今來都很少,月中路是何時形成也根本無人知曉。沒有人確定其是否為人為開鑿出來的,但隨著歲月變遷,服驂秘境每次開啟,地貌都有相當變化,但月中路卻如定海神針一般從未變過,位置不變,形貌不變,就連守護月中路的妖獸都不變。
其他秘寶之地,守護妖獸是為了保護秘寶,殺死妖獸才能得到秘寶。但月中路卻不是,只有守護妖獸能夠開啟月中路,也只有守護妖獸能撐起月中路的開啟。
在驂境中是看不到沉睡中的守護妖獸的,但可以看到層層疊疊的光影交纏,受到天地規則的保護,無人可以靠近。
滄伐腳尖輕點,如落葉一般輕盈的落在月中路中央,仰頭朝那藏在縹緲雲霧中的山頂看去。
呼喚他的聲音就來自那裡,但他很清楚那裡此刻恐怕已經站滿了等待秘寶出世的大能們,根本沒有他站立的地方。
滄伐自信,但不自大,他的本事是大,但和那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們比,還是差得遠了,更何況這裡傳言有能讓他們突破境界的伏羲八卦,事關飛昇,這些老怪物們絕對都在瘋狂的邊緣。
呼喚的聲音並不清晰,那種感覺就像是他知道對方在表達什麼,但對方並沒有說出口,只是感覺。
他站在山間,等待著那個聲音。
滄伐對這個呼喚的聲音有所猜測,萬年前他曾和那件神器緊密相處了近千年,萬年過去,不知他是否生出了新的器靈。
有點感慨,也有點期待,隱約間他覺得呼喚他的就是它。
如果真的是它,那這些為伏羲八卦而來的大能們恐怕就要失望了,它不僅不是伏羲八卦,反而和伏羲八卦有著莫大仇怨呢。
滄伐想著,整座山忽然震顫起來,一道黑色光亮直衝雲霄,瞬間將綿延在山頂的雲霧衝散,黑色的光濃郁深沉,猶如一把黑色寶劍,鋒利尖銳,帶著王者的霸氣和雍容,令人不由產生臣服之感。
“老夥計,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滄伐撫著胸口快速跳動的心臟,懷念的低喃。
山頂,黑光沖天而起的瞬間,數道身影衝著黑光出現的地方飛身而去。
山頂中央竟憑空出現一道斷崖,那黑光便是從斷崖下冒出來的,最先抵達的是聖山之主,他修為最高,速度最快,但就在他準備飛身下去,先手拿下秘寶之時,一匹火光包裹的烈焰鞭從身後襲來,聖山之主躲避之時,已被人追趕上來。
玄武大陸數的上的勢力,聖山,饕餮樓,玉頂山,無間崖,甚至連與世隔絕的極寒之地蓮華宮的隱者都來了。
你來我往,互相阻撓,誰都不允許對方比自己更先進去。
沒有人冷靜,沒有人結盟,更沒有人手下留情,他們都是玄武大陸頂尖的武者,每一個都為了飛昇不知耗費了多少年華,伏羲八卦也許是他們最後的希望,怎能交給他人。
黑光像是宣示自己的存在,洋洋灑灑的充斥這天地間很久才慢慢消散,而山頂動手的眾人卻越發的誰也不讓誰,下手狠厲,手段頻出。
饕餮樓三長老景老被砍斷左臂連帶半邊身子都殘缺不全,哀嚎倒地;九風族身死一鳥;玉頂山巴蛇斷尾逃生;聖山最先抵達斷崖處也是損傷慘重最大的,一死一重傷,但他們聖山之主的實力在所有人中最高,被眾人圍攻,短時間內還是遊刃有餘。
山頂的打鬥聲傳到山中滄伐的耳中,他正在一步一腳印慢慢的朝離開月中路的地方走去。
外面的路都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但這月山中,卻只有一條月中路,沒有分叉口,沒有另闢蹊徑,除了月中路,根本沒有路可以走,月中路兩邊都是幻想,走進去就是死。
可當滄伐跟著呼喚聲走上來的時候,獨守一條的月中路分叉了,竟分出另外一條路供滄伐前行,比登上山頂更接近滄伐心底的呼喚聲。
他順著這新出現的路一步一步的走,呼喚聲越來越急切,也越來越欣喜。
……
山下,忽然震顫的大地讓緊張對峙的兩撥人無法站穩身形,所有人都踉蹌著無法站穩,只能抓住身邊能抓住的一切讓自己穩定下來。
所謂蝴蝶翅膀,就是此處蝴蝶輕輕的扇動翅膀,這點小小的風到了遙遠的地方也許就會變成令人意想不到的狂風大作。
和蝴蝶翅膀的原理差不多,月山之中影響並不大的一震,傳到山腳外圍就成了六七級地震級別的震顫,雖然只是一瞬而過,也讓眾人惶恐震驚。
這就是屬於大自然的力量。
地震過去,所有人都狼狽到底,反倒是被小金魚泡泡包裹的毒吻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因為泡泡是半飄在空中的,沒有接觸地面在,自然不受影響。
倒黴的是樓沁伽,本來獨一針斷的花瓣就在她臉側,忽然的地震讓她整個人身子一歪,直接撞到了花瓣上,生生挖下來一大塊肉,疼得她嗷嗷直叫。
更因為惶恐忘記了自己此時是靈體,身體變化全隨心意,以為自己被毀了容,悲憤交加,整個人悲痛欲絕,好像死了娘一樣。
隨著她的哀嚎聲,眾人站穩,紛紛朝月山沖天而起的黑色光柱看去。
“那是什麼?”
所有人的疑惑。
“伏羲八卦?”
這是眾位頂尖大能進入服驂秘境的最終目標。
不愧是掌控著飛昇秘密的神器,一出世便帶來這麼大動靜。
相比山上打生打死,山下倒是和諧的很,反正就憑他們的修為,山上有什麼也落不到他們手上。
樓沁伽叫的是在太難聽,被貪狼一把推開,湊到獨一針身邊小聲道:“滄伐是不是上去了?”
他問的隱晦,獨一針卻明白他的意思,點頭。
貪狼蹙眉,“上面那麼多老怪物,咱們要不要去幫幫忙。”
獨一針搖頭,修長的手指靈活轉動,白色的花瓣如銀刃一般在之間翻飛,像清泠舞蹈的蝴蝶。
“不用,他會小心的。”獨一針斷然道。
貪狼垂眸,沒有和她爭,只是心中不免擔憂,視線朝那黑色光柱掃去,餘光看到同樣朝山頂看去的嫜橙,想到對方的預言能力,笑眯眯的湊了過去,“嫜橙,你現在沒有水盆,還能做預言嗎?”
嫜橙的眸被紫紗遮著,但她微微歪頭,認真的傾聽他的問話,讓人覺得被尊重,“沒有工具,我沒有辦法做出準確的預測,但……”
“但什麼?”貪狼一聽有戲,趕緊繼續問。
“但有模糊的預感,你是想問滄伐公子的安危吧,如果我沒有感知錯,他是有驚無險。”嫜橙柔聲道。
三人沒有一個看著樓沁伽,樓沁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嗷嗷叫了,踉蹌著跑到黑衣男子身邊,厲聲道:“東方,殺了他們,我命令你,現在立刻殺了他們!”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想裝聽不到都不行。
獨一針笑嘻嘻的看過來,手微微揚起,白色花瓣在她指尖翻飛的更快,已經成了一片皎白的殘影,“要殺我啊,來啊,看看是你先殺了我,還是我先弄死她。”
她自然是只被困在泡泡中的毒吻,泡泡中沒有元氣供給,毒吻臉上盛開的黑色玫瑰全靠著她吐出的那一口血來支撐,如今已經支撐不住,開始慢慢凋零了。
而這個凋零的過程顯然也需要強大元氣供給,沒有外部元氣補充,那就只能抽取她自身的元力,很快她就產生了不適,整個人蜷縮在泡泡裡,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種情況獨一針等人沒見過,樓沁伽也沒見過,但東方見過,而且還不止一次,他很清楚如果繼續下去毒吻會是什麼下場,立刻道:“你們把她放了,我絕不再對你們出手!”
獨一針不信他,朝樓沁伽看了一眼。
“我讓你殺了他,你聽見沒有!”樓沁伽大小姐脾氣上來,抬手就給了東方一巴掌。
東方任由她打完,一把將她推開,以自身本命靈寶起誓,只要他們放了毒吻,服驂秘境中,他絕不會再對他們中任何一人動手。
這個世界立誓言和獨一針原來的世界可不同,她原來的世界立誓就跟放屁一樣,沒有半點約束力,但這個世界的誓言是受到天道保護的,以自身為代價立下誓言,若是違反,那一定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所以,獨一針來到這裡以後,還從未聽人立過誓,因為那是牽扯到天道的大事,誰也不敢輕易觸碰,她也只是曾經聽滄伐說過一次而已。
東方立完誓,獨一針也沒有反悔,摸摸小金魚讓它把毒吻放出來,若是在外面她還能坑他們點什麼,在這驂境中,大家都光桿司令一個,啥都沒有,啥都坑不出來,讓獨一針頗為遺憾。
泡泡破碎,毒吻跌倒在地,元氣飛快的補充到她體內,東方撲過去扶起她,很快她便恢復了正常,臉上的黑色玫瑰花已然凋零,只留下枯萎的花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