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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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星野被她那避之不及的動作刺得瞳孔生疼,眸色沉了又沉。

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下,才緩緩收回來,“我去給你倒杯水。”

慕星野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房間,臥室的外間就有水,但是他沒有拿,而是選擇了去樓下的廚房。

他的心裡燃著一簇火苗,他怕再在那個房間裡待下去,那簇火苗會變成大火,將他、將他們的裡裡外外,全燒乾淨。

沈薇聽著慕星野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心裡緊繃地弦緩緩松下來。

她頹然的抬手捂住臉,才驚覺自己滿臉冰冷的淚。

她竟然在想那個慕星野,想那個她以為自己不愛,以為自己恨著的慕星野。

是因為孩子?還是因為自己的感情發生了變化?

沈薇不知道,也不敢去細想,她怕想出來的結果,自己會無力承受。

慕星野去而復返,開啟房間裡的柔光燈,才將手裡溫熱的牛奶遞給沈薇。

“熱牛奶安神助眠,喝了會舒服些。”他的語氣溫柔,眼裡滿是關切的光。

“謝謝。”沈薇伸手接下,抬頭想對他笑笑,可目光接觸的一瞬,她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慕星野的樣子,不是他的臉,而是那些像流水般潤物無聲的細節,酸甜可口的青梅,桂嫂口中平平無奇的人參安神湯……

她的臉色倏然一僵,飛快地捧著牛奶低下頭。

慕星野看到她退避三舍的眼神和動作,心裡又是一陣鈍痛,她這到底,是因為原本就跟那個人關係疏離?還是因為她已經覺察出什麼?

他很想問,但他怕一開口,就連他們現在的表面平和都再維持不下去,便只能忍著,硬生生的忍。

這一刻,他忽然就理解了那個人,這五年,那個人恐怕過得更加艱辛。

——

翌日,沈薇起床已經是中午。

慕星野去了公司,么么去了幼兒園,成姨帶著澤安去老宅看慕登勳,偌大的和苑只剩她和傭人。

沈薇的頭還在隱隱作痛,她隨意吃了幾口飯,便去了么么和澤安的兒童房。

藍白為主地中海風格裝飾的房間裡,燈是船舵的造型,澤安的小床是小船的造型,么么的床,是粉白的公主風。

這些,都是他們的爸爸替他們選的,他們的爸爸性格清冷,但是對著兩個孩子,卻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細緻和疼愛。

沈薇的目光緩慢地掃視過整個房間,整顆心酸澀腫脹,但她卻捨不得關上門離開,站在這裡,她雖然會覺得難過,但心好像跟安寧些。

她在么么的梳妝檯前坐下,目光被臺上那個藍色絲絨的首飾盒吸引。

她伸手拿起,開啟,看到裡面靜靜的躺著一個髮卡和一枚領帶夾。

看似簡單的髮夾,呈簡單的藤花造型,花蕊的位置鑲嵌著一顆鑽石,精湛的切工讓不大的鑽石放出耀眼的光澤。

領帶夾是更為簡單的藤蔓樣子,尾端的部分同樣鑲嵌著一顆剔透的白鑽。

桂嫂路過,看到房間的門開著,便走了進來,見沈薇看著盒子裡的東西發呆,便解釋道:“少奶奶,這個是小小姐親手給您和少爺做的。上面的鑽石,是她親手鑲上去的。小小姐說少爺告訴過她,說您喜歡鑽石。”

沈薇的胸腔,彷彿被撕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呼呼地刮著冷風。

桂嫂說完,又撓撓頭,自我懷疑的繼續道:“咦,小小姐說等你和少爺回家就送給你們的,怎麼這麼多天了,東西還在這裡?”

沈薇的心,更痛,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

她現在可以確定,么么已經知道這個慕星野不是她的爸爸。

她說過,她可以聞到血緣的味道,即便慕星野跟她的爸爸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同樣留著慕家人的血,但她還是知道,他們的味道是不一樣的。

“少奶奶,您沒事吧?”桂嫂見她臉色不好,關切道。

“我沒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哎。”桂嫂應聲出去,隨手替沈薇關上門。

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沈薇的心卻因為桂嫂的話而掀起滔天的巨浪,夢境和現實糾纏在一起,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小心翼翼的把禮物放回盒子,輕輕摩挲著那鑲嵌鑽石的卡槽,眼前是么么趴在桌上用心鑲嵌的畫面。

小小的人兒,拿著鑷子放大鏡,認真專注的為自己的爸爸媽媽準備禮物,該是多麼期待鄭重的表情,期待他們看到禮物的開心,期待他們能像從前那樣,和和睦睦一起將她捧在掌心。

可她等來的,卻是媽媽帶著另外一個,一個不是爸爸的人回家……

沈薇此刻,才真正理解她和慕星野進門的時候,為什麼會看到么么那副表情站在那裡,不是見到他們太高興,而是失望,那種信仰崩塌不知所措的失望。

眼淚,在不知不覺中順著沈薇的眼角落下來。

風,穿過窗戶,將她的黑髮揚起,有幾絲因為浸潤淚痕黏在臉上,她渾然不覺。

她整個人好像被鑽石璀璨的光澤帶入另一個時空,那個還能看見么么笑、看見她撒歡地追著“慕星野”奔跑的時空。

他們一家四口,迎著春日的暖陽,在綠草如茵的草坪上,像最普通的一家四口那樣,度過最簡單平靜的週末。

她的內心是平靜的,是滿足的,可這樣的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她就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

他的表情平靜,目光溫和,但是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溫和之下深藏的哀慟。

沈薇心裡一慌,急忙扭頭去看么么和慕星野,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么么不笑了。

她看著面前的慕星野,目光冰冷戒備。

沈薇看看慕星野,又轉頭看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他們的面孔忽然變得模糊,模糊到她分不清誰是誰?

一個是她青梅竹馬的戀人,一個是跟她生兒育女的丈夫,她竟然分不出他們了。

沈薇的頭很痛,她按在太陽穴,將頭抵在桌面上,無聲痛哭。

她的腦子亂了,亂得讓她窒息。

她覺得自己就是擱淺在沙灘上的魚,每一口呼吸都可能是生命的最後一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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