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
沈倩兒一到別墅門口,就看到外面停著幾輛貨車,屋裡傳來崔玉容高亢尖利的聲音,“你不能拿這個,你們不能動我的櫃子,不能……”
沈倩兒跑進去一看,很多搬家工人模樣的人,正在搬家裡的傢俱和古董。
弟弟在傭人的懷裡,被嚇得哇哇大哭。
崔玉容想要去阻攔工人,卻被身強力壯的工人一把推開,眼看著就要撞上沙發角,沈倩兒連忙幾步過去,扶住她,“媽,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被人追債你看不出來嗎?”崔玉容為了撐住沈家,不但掏空家底,還在外面借了錢。現在的沈家是樹倒猢猻散,那些人生怕錢拿不回來,就上門來搬東西。
看清扶自己的人是沈倩兒,崔玉容原本黯淡的眼眸裡有了光亮,她反抓住沈倩兒的手,“錢呢?我讓你拿的錢呢?”
沈倩兒吃痛,皺著眉委屈地低下頭,“沒、沒拿到。”
“你個沒用的東西。”崔玉容謾罵的同時,揚手就是一巴掌甩向沈倩兒,但遲遲沒有落下去,因為她看到沈倩兒臉上到處都是紅腫淤青,“怎麼回事?誰打你了?”
沈倩兒抬手擋住臉,瑟縮著往後躲,“沒、沒誰。”
崔玉容微卷的短髮早已經蓬亂,她看著沈倩兒閃爍其詞的樣子,眼裡幾乎恨出血來,“是不是顧步申?你是豬嗎?不會躲嗎?”
“沒有、沒有的事,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心情不好。”沈倩兒覺得,顧步申一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而這委屈,必然跟慕星野沈薇有關。
崔玉容剛想說什麼,忽然看著一個工人從沈倩兒身後走過,手裡抱著的正是她最喜歡的七寶琉璃花瓶,心裡對沈倩兒這個親生女兒那點原本就所剩無幾的母愛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廢物,蠢貨,我怎麼生出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來?讓你拿錢你拿不回來,捱打倒是一個頂幾個。你這麼袒護顧步申有什麼用?你以為他會跟你在一起嗎?你在他眼裡不過是個工具。”崔玉容的目光追隨著那個花瓶,心如刀割。
沈倩兒向來只有捱罵的份,她縮著身子不敢開口,哭聲、罵聲、傢俱拖動的聲音吵得她腦子嗡嗡的疼。
崔玉容看著工人抱著花瓶走出去,打包裝箱,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她再看向沈倩兒時,絕望的心裡蔓延出一抹狠厲,“你是個沒有身份的黑戶,你再愛他有什麼用?你要是想跟他在一起,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了他。殺了他,你再自殺,只有這樣,你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是顧步申給了他們希望,又讓她失望,這個男人該死。
崔玉容的聲音幽幽,像銳利的針,帶著寒意刺進人的心裡。
沈倩兒前面的話都沒聽清,只聽見說崔玉容說:殺了他……你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對,殺了他,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這個世界對她,對顧步申,都同樣的不公平。
他愛著沈薇,求而不得。
她愛著顧步申,同樣是求而不得。
不如大家一起死,死了乾淨。
沈倩兒想著,眼裡的光跟著晦暗陰冷起來。
崔玉容看著她的樣子,嘴角勾著瘋狂的冷笑,循循善誘道:“最好把沈薇慕星野都殺了,慕星野也騙了你,他們對不起你,他們都該死。”
“他們都該死,他們都該死……”
沈倩兒魔障似地重複著崔玉容的話,轉身往樓上走,她需要工具,需要能幫她達成心願的工具。
崔玉容看著她的背影,無聲地獰笑起來。
沈家倒了,她算計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就沒有了。
既然什麼都沒有了,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不如,就拉著所有人,一起去下地獄!
——
幼兒園門口。
么么遠遠就看見那輛來接自己的黑色賓利,她笑眯眯地跟老師告別,走了過去。
以往,司機都會下車幫她開門,但今天,後排車門是被人從裡面推開的。
么么彎了彎身,就看到坐在後排裡的慕星野。
慕星野身子往後滑,讓出門邊的位置。
么么的表情微怔了一下,才如常的坐上去。
她關好門,取下書包,板板正正放在她和慕星野之間的位置,無聲地劃出他們之間的界限。
饒是慕星野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刺得瞳孔微縮了一下,沉聲對司機道:“開車。”
車子重新啟動,平穩行駛後,慕星野才拿出準備好的蛋糕,“餓不餓,先吃點東西?”
他的語氣沒有刻意討好,但也不似這幾天的冷漠,就像普通父女之間,溫和的關係。
巴掌大小的蛋糕,非常的精緻,撞在透明的盒子裡,能看見白色奶油上點綴到草莓和藍莓,還有蛋糕夾層裡,也是紅彤彤的草莓片。
么么只看了一眼,便抿著唇扭過頭看向窗外,冷漠地說:“我不餓。”
“那就等會兒再吃。”慕星野聳聳肩,將蛋糕放在她的書包上,又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拿出個彼得兔公仔遞到么么面前,“那你先玩會兒玩具?”
灰色的彼得兔,跟沈薇床頭那只趴趴兔很像,么么明亮的眸子一暗,抱著胳臂將整個身子都轉向窗外,“老師說,玩物喪志。”
這孩子,不光是聰明,還傲嬌記仇啊!
慕星野哭笑不得,無奈地將手收回來,看著公仔呼出口氣,“么么,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你的親人,僅次於你媽媽,最親的人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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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的手扶著車門上,指尖微微用力。
她這幾天沒閒著,看了很多的書,她想知道為什麼會有一個跟爸爸一模一樣的人出現,而家裡竟然沒有其他人提出異議。
她找到一個詞,叫雙胞胎。
如果說這個人是爸爸的雙胞胎兄弟,那麼他們的確也算得上血緣上的親人,但所有讓她跟爸爸分開的人,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都絕不接受。
“我爸爸在哪兒?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慕星野從後視鏡看了司機一眼,司機專注地看著前面的路,像是完全沒聽到後面的聲音。
他還是將聲音壓了壓,“么么,我就是你爸爸。這樣的話,你不許再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