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雨晴臉上紅透，整個人恨不能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可她還要維持表面的鎮定，將碎發向耳後挽了挽，拿起遙控器，若無其事地轉移樂樂的注意力：“這部動畫片放完了，寶貝想看什麼，媽媽給你換臺。”
“呵，原來木頭女人也會害羞。”樂樂還沒說什麼，單凌琛已經似笑非笑，促狹地說道。
樂樂嘟著小嘴，也緊跟著說：“媽媽不要害羞，你給我生個小弟弟嘛！”
說著，胖胖的小手伸過來，抓住她的衣袖就搖晃個不停。她連逃都逃不掉，只能再單凌琛打趣的目光下，任由自己臉頰越燒越熱。
最後還是單凌琛挑了下眉梢，主動幫她解圍，哄著樂樂說：“乖，小弟弟以後會有的，嗯？”
“真的嗎？”樂樂亮晶晶的大眼睛一下睜得圓圓的。
“嗯，只要你聽話。”
“那我聽話！”小家夥機靈地一點頭，馬上保證道。
單凌琛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臉，趁勢要求說：“那現在是不是該去洗澡睡覺了，嗯？”
樂樂扭頭看一眼掛鐘，撅著小嘴不太樂意，可想到小弟弟，還是乖乖地答應：“那好吧，我讓媽媽陪我回房間。”
單凌琛這才把樂樂交給焦雨晴。焦雨晴木著一張臉，全程沒敢和單凌琛對視，逃跑一樣，立刻抱著樂樂回到兒童房。
把樂樂哄得睡著後，她沉思片刻，沒回客房，而是輕手輕腳地上樓去。
別墅樓上，是單母蘇柔的房間。
因為蘇柔對她意見很大，所以在單家時，她基本時刻躲著蘇柔，避免和她碰面，更不要提主動上樓。
此刻來到蘇柔房間門口，她抿唇頓了一下，才抬手輕輕敲向那扇房門，“太太，您睡了嗎？”
口氣是晚輩對長輩的尊敬，然而不卑不亢，沒有半點諂媚和示弱的意味。
蘇柔穿一件真絲睡袍過來開門，晚間她卸了妝，可眉目身段之間那種矜貴優雅的氣質，還是從骨子裡透出來。
“你有什麼事？”她寒著一張臉，也不許焦雨晴進門，就立在門框間冷冷地問。
焦雨晴禮貌地微笑了一下，才淡淡開口：“我要出差幾天，接下來樂樂要麻煩太太照顧，先謝謝您。”
蘇柔冷哼一聲，鄙夷地瞥她一眼，不屑地說：“樂樂是單家的孫女，我作為奶奶，自然會照顧她，用不著你多嘴。”
焦雨晴卻沒半點難堪與侷促，仍舊落落大方地笑了下，繼續道：“那我還想請求太太，答應我一件事。”
蘇柔沒應聲，厭惡地盯著她。
她不急不慢地道：“您對我有任何意見，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樂樂還小，父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對她的成長很重要。所以我希望，您對我的看法當面對我講，別再向孩子灌輸，可以嗎？”
上次她被警方帶走，樂樂交給蘇柔照顧，她聽到蘇柔對樂樂說的那些話，就有些心有餘悸。旁人對她的偏見她可以不在意，但樂樂年紀還太小，不能分辨是非。她不希望成年人之間的誤會，影響到孩子。
所以這一次，她提前來和蘇柔商量。
蘇柔略皺著眉頭，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帶幾分審視的味道。對焦雨晴這個女人，她是萬分厭惡的。可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其實也有道理。
蘇柔雖然恨她，卻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晾了她片刻，也就沉沉地說：“你放心，樂樂是我的孫女，我不會做對她成長不利的事。”
焦雨晴松了一口氣，由衷地道：“謝謝您。”
她們說話時，單凌琛從書房出來，照例打算去焦雨晴房間，“沒收”她的電腦，以防止她不要命地加班。
可這次，他推門一看，客房裡空空如也。
蹙了蹙眉頭，他到客廳找到傭人詢問，傭人恭敬回答說：“少爺，焦小姐從小小姐房間出來，直接就去樓上了。”
樓上……
單凌琛面色微沉，冷冽眸間少見地閃過一絲急切，立刻邁開長腿，分秒不停地快步上樓。
他來到蘇柔門前時，兩個女人剛把話說完。他不明就裡，一把扯住焦雨晴的手臂向後一拽，狹長深眸睨著她，冷冷地質問：“你跑來上面幹什麼？！當初害我媽一次不夠，現在還想來第二次？”
焦雨晴單薄的身子在拉扯之下，輕飄飄像個紙人一樣，險些摔倒在地。
堪堪站穩後，她抿抿唇，仰頭和慍怒的男人直直對視。
只一個瞬間，她掩飾掉心頭油然而生的委屈，慘淡笑了下，倔強而平靜地道：“我不過和太太說兩句話，你不必這樣如臨大敵。耽誤太太休息，我很抱歉。現在話說完了，我正好要下樓。你們聊，不打擾了。”
說完，她涼涼瞥了單凌琛一眼，用力甩脫他箍住手腕的五指，轉身穿過走廊，腰身筆直地走下樓去。
望著小女人纖弱卻挺拔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單凌琛籲了口氣，轉頭再看向母親時，目光頓時柔和不少。
“媽，她沒說什麼惹您生氣的話吧？”對待母親，他一向溫和，聲音裡帶著平時少有的暖意和關切。
蘇柔若有所思地看他兩眼，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不答反問：“凌琛，你這麼急著衝上來，是怕她惹我生氣，還是怕我給她難堪？”
單凌琛冷峻面孔上，難得露出一瞬的呆滯，旋即，他低笑說：“媽怎麼這樣問？我當然怕她氣到您。”
說話的時候，他手指不由自主攥成拳，驟然發覺，自己其實有些心虛。
剛剛聽到傭人的彙報，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上次母親對著焦雨晴罵“賤人”的畫面。當時他就莫名不舒服，現在更是不希望她被人這樣謾罵。哪怕，那個人是他最親近的母親。
“知子莫若母。”蘇柔望著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搖頭緩緩說，“這些天來，你怎麼對這個女人的，我都看在眼裡。從前你說留她住在單家，都是為了樂樂。可現在呢？你對她這麼上心，也只是為了樂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