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偏偏沈豪君淡淡插話道，“慧茹，要是你回去吃藥，說不定吃多，會忘了我。”

徐慧茹驚在原地，臉上的神情越發痛苦。

突然，徐慧茹像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立馬站起來，走到沈豪君的身邊，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可憐巴巴站在沈豪君的身後，喃喃的聲音從沾著糯米糕的嘴邊溢位。

“我不要走，我不要忘了你。”

沈豪君抬眸，輕柔拭去徐慧茹嘴角的糯米糕，目光盛滿柔情的水光，“慧茹，我也不想忘了你，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徐慧茹一臉嬌羞回望著沈豪君，重重點頭，“豪君，我不會離開你的。”

可能在徐慧茹的意識裡，她也才二十多歲，那時她才剛上大學，不諳世事的千金大小姐，被一個鄉村來的窮小子，用甜蜜的言語和暖心的舉動感動得稀裡糊塗，裡面陷入了愛情。

這一陷，就是一輩子。

可既然徐慧茹站在了沈豪君那一邊，她再怎麼逼迫都無濟於事。

她能期待許沈豪君能夠善待徐慧茹嗎？

自然不能，沈豪君拋棄了徐慧茹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徐慧茹現在完全信任沈豪君，硬生生把他們分開，只會刺激到徐慧茹。

沈知意無可奈何，“既然，我媽待在這裡，我也會待在這裡！”

沈豪君微微一笑，“知意，你要是早些這麼想多好，這裡是你家，你想住多長時間都沒有問題。你的房間我還給你保留著，什麼都沒有動。人啊，年紀大了，就想有個家，你看這套別墅，我那麼艱難的時候，都沒有賣出去。也就是想有天等著慧茹回來，我們可以生活在一起。”

沈豪君的話，虛情假意的痕跡太明顯，可是對於現在毫無辨別能力的徐慧茹來說，很受用，更是縮到沈豪君的身邊，一臉笑意有如春風拂面。

沈知意的心中微動，心情很複雜。

沈知意看到徐慧茹幸福的模樣，是她給不了的。

但同時她替徐慧茹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可是她無能為力，除了守護在徐慧茹的身邊，她還能做什麼呢？

徐慧茹住了下來，沈知意也跟著住了下來。

徐慧茹身邊總也得有個服飾的人，交給沈豪君她不放心。

沈知意給芳姨回了電話，大概說了要留在沈家別墅的事情。

因為是沈家，芳姨也沒多想什麼，去一趟國外也是遠行，和家裡人打招呼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沈知意也給傅紹琛回了電話，但始終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她也沒多想，雖然住在別墅，但沈知意生怕沈豪君，會對徐慧茹做些什麼，時刻陪在徐慧茹的身邊。

反而徐慧茹的心情變得越來越好，人也變得越來越溫順，

晚上沈知意帶徐慧茹洗澡的時候，也表現得很安靜。

等到一洗完澡，徐慧茹就要吵著去見沈豪君。

沈知意沒有辦法，給她換了一身衣服，帶著她去找沈豪君。

沈豪君躺在後院的藤椅上。

後院種了不少品種的花草，那還是徐慧茹清醒的時候種的，後來無人料理，也有堅強的順應四季活了些許年歲。

天色暗沉了下來，月明星稀，望過去是蒙了一層陰翳的藍。

從背後看，沈豪君確實老了。

沈知意沒想過他會老，印象裡，他總是一副很精明的樣子，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時候，並且不擇手段。

她恨他也是因為他的不擇手段，為了利益，女兒妻子都可以出賣。

可是在很多年，她也曾一度千方百計得到他的注意，甚至得到他的愛。

後來，愛沒有得到，就都成了恨。

所以，這些年，她恨是恨他的，但是有些時候，她對他的感情很複雜，這種複雜，她一點也說不清。

一轉眼，徐慧茹已經坐在了沈豪君的旁邊，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沈豪君抬起手臂揉了揉她的腦袋。

徐慧茹表現出來，像是退化到了十幾歲的樣子。

除了對她，對任何人都沒有防備心，並且愛得不顧一切。

沈豪君拿了一粒葡萄遞給徐慧茹，徐慧茹仰頭甜甜笑著，接過，吃進了嘴裡。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該有多好！

他們擁有的和諧快樂都不是沈豪君裝出來的。

沈知意挨著徐慧茹坐下。

沈豪君遞過來一盤水果。

沈知意盯了一瞬，還是冷冷瞥過了臉，“不用，謝謝！”

她的語氣客套而疏離。

沈知意始終還是不能原諒沈豪君，他做的那些事情害了她的一輩子，也害了徐慧茹的一輩子。

沈豪君笑得淡淡，“知意，都是一家人，哪來隔夜的仇。要是你媽看到看成我們鬧成這樣，你覺得她會怎麼想？”

沈知意冷著一張臉，語氣不是很好，“什麼時候，你這麼替我媽著想了。”

沈豪君也不生氣，收回了果盤，思緒像是飄遠，“知意，你知道嗎？我長大的那個地方，天比這個還藍，還要廣闊，我很小的時候，天不亮就要起床幹農活，你見過凌晨三四點的鄉下吧，天空是墨藍色，像是蒙了一層紗，什麼都沒有，只有蟲鳴，在那裡，人會變得很絕望，因為看不到希望。”

“但我知道我天生不屬於那裡，所以我很努力，比任何人都要努力，考到大城市來，留在大城市裡。你從小過得自在，沒過過苦日子，所以不懂那種絕望。你可以說我不擇手段，我只是沒你和你媽那麼好的命，生下來不用爭不用搶，就可以得到了一切！”

沈知意心尖顫動了一瞬，面無表情壓低聲音道，“所以，你就肆無忌憚把你受的痛苦轉嫁給別人？你既然絕望是種多麼痛苦的感覺，你就讓我媽感受那種絕望，我媽從高樓上跳下來的時候，那種絕望你想過嗎？有那麼一秒，你心疼過她嗎？她那麼愛你！”

沈豪君面色微凝，陰了一層黑，緊接著笑了笑，“知意，我沒有辦法，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不能回頭了。只是，知意，你為什麼不能想想，傅紹琛那麼對你，你嫁進去傅家，他們從來都沒有認可過你。不如你和我合作，把傅家那些專案接過來，我們是一家人，爸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