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太半天才樂了：“江小姐，不是你兒子你還這麼護著，這孩子明顯沒良心地很。”
江心鳶臉上有些掛不住，不自覺嚴厲了些：“小白，是你爸爸讓我過來幫忙處理的，他工作很忙，你如果一直僵持下去，會打擾他工作的。”
秦小白低頭，雙手絞在一起，心底一圈圈的熱水滾過，燙地他想掉眼淚。
江心鳶說完又覺得自己過於嚴厲，連忙摟著他：“我不是兇你，只是，暴力是不對的，打了人要道歉，這是基本的禮儀。你明白的，對嗎？”
秦小白卻緩緩推開她：“不用你管。”
他抱著自己的小書包，翻出一個小手機，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一個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直到自動結束通話。
江心鳶嘆氣：“你爸爸在忙工作，不能接電話。”
秦小白沒說話，看了下時間，隔了兩分鍾再次打過去。
自動結束通話，再打。
周圍異樣的目光，劉啟燃的叫罵聲，劉太太的侮辱聲，老師的疑惑，江心鳶的勸解，他都充耳不聞。
秦小白狠狠閉上眼睛，緊緊將手機貼在耳朵上，小胖手微微顫抖。
鈴聲迴圈響起，他心裡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拼命呼救，只希望有人能來解救他，讓他能夠不這麼難受，逃也逃不掉。
他不是沒人要沒人愛的討厭鬼。他爸爸只是工作太忙，沒時間管他。
他也不想沒有媽媽教養，他從來不知道有媽媽是什麼感覺。
從小到大，只有一個人，能夠讓他感受到關心和愛護，發自內心的。
苒苒，接電話。
求你了。
秦小白抱著書包靠在牆上，生怕自己站不住，會讓人看了笑話，小臉一片慘白，牙齒越咬越緊，都在打顫了。
江心鳶看不下去了：“小白，你……你爸爸在開會，不能接電話。你這麼懂事，會明白的，對嗎？”
“你別說話。”秦小白忽然站直了身子，小手按緊了手機，“我爸爸不能接電話，總有人願意接電話。”
江心鳶閉嘴了，有一瞬間，她被秦小白冰冷的眼神嚇著了。
她想到了許苒。
這個電話，難道是打給她的？
終於，電話接通了。許苒輕柔又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小白，你怎麼了？怎麼打了這麼多電話？對不起，我剛剛手術結束，你下課了嗎？”
秦小白心中壓抑已久的委屈和煩悶，彷彿被許苒一通話瞬間開啟了門，傾瀉而出：“苒苒，快來救我。”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秦小白有些緊張：“苒苒？”
“你還在鋼琴班嗎？”許苒聲音有些發抖，即使她讓自己聽起來似乎非常鎮定，“我馬上過來。”
“好。”秦小白紅了眼睛，還是忍著淚，“我等你，我……乖乖地。”
“不掛電話。”許苒說，“你陪我說說話，我馬上來找你。”
“說……什麼？”秦小白壓著哽咽，“我想聽你說話。”
他看了眼周遭異樣的眼神，目光從江心鳶複雜中夾雜著不甘的面色上掠過，抱著書包坐在了地上，低聲說：“苒苒，做手術好玩嗎？你害怕嗎？緊張嗎？”
許苒坐上車的時候腿都是軟的，捏著手機勉強笑了：“我很堅強，不害怕，不緊張。”頓了頓，她又換了個幽默的語氣，“表面上是這樣，其實心裡很害怕。”
秦小白委屈地癟了嘴巴，又捂住，生怕自己哭出聲。
許苒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他說話，連忙催促司機開快一點，一邊說：“小白，連我這樣的大人都會緊張害怕，你有什麼事，都要跟我說，不要忍著，知道嗎？”
秦小白在手機這邊拼命點頭，只是許苒看不見。
江心鳶心裡不是滋味：“小白……”
劉太太忽然推了她一把：“你們什麼意思？又叫了一個幫手來？這孩子的爸媽怎麼不來？讓我兒子陪著一起逗樂呢！他這還吊著胳膊打著紗布等著你們給個說法呢。”
江心鳶被推了一個趔趄，手一轉，半空轉到秦小白的手上，‘無意’掃落了他的手機，卻驚呼一聲抱緊了秦小白，頭也不回：“劉太太，你怎麼說也是成人，怎麼能和小孩子動手？”
秦小白著急去撿手機，可被江心鳶抱著不能動彈，連忙說：“你放開……”
“啊，我的腳，媽媽！秦羽笙用手機砸我。”小胖子忽然嗷嗷叫喚，只聽到劉太太一聲吼，將手機朝著秦小白砸了過來：“小王八蛋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劉太太，您別這樣……江小姐，小心。”老師跟著來勸，江心鳶抱著秦小白跑開，肩膀被砸了一下，還在喘氣。
吵吵嚷嚷，場面有些亂。
秦小白目光呆滯地盯著牆角的手機，壓抑著哭聲：“苒苒。”
江心鳶腳步頓了頓，心裡十分不爽，口中還要護著他：“小白，別怕，我保護你。”
一幫人你追我趕的繞著禮堂跑，因為劉太太速度很快，江心鳶始終沒機會帶著秦小白繞出大門，也沒有機會打電話報警。
老師們似乎也被嚇住了，都忘了叫保安。
“你能跑到哪裡去？”
劉太太並非出身名門，蠻橫無理是出了名的。她老公也是做連鎖超市發的家，在上流社會眾人眼中，夫妻倆屬於典型的暴發戶，自認卻是上流社會一員，脾氣都大，對劉啟燃這個獨生子視若珍寶。
故而，她是真的敢動手。見兒子疼地嗷嗷叫，她拎著包就衝了上去，揚手就往秦小白腦袋上砸：“讓我兒子腦袋開瓢，我還能饒了你？”
出身尊貴，從小嬌生慣養的江心鳶沒有想到她這麼兇悍，再加上秦小白一直掙扎，她下意識松了手，甚至還抬手擋了擋。
這一擋，砸下來的包包順著她的胳膊劃了出去，尖銳的稜角正衝秦小白眼睛砸了過去。
“小白！”江心鳶嚇了一跳，有些後悔莫及，幾乎不敢想象這一下砸下去的後果。
秦小白縮了縮脖子，瞳孔劇烈收縮，恐懼卻讓他忘了躲開，眼睜睜看著包包在瞳孔中不斷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