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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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元懿皇后難產薨,大盛後宮無主位,不必再去請安。

可昨個兒太皇太后卻是叮囑了,如今靜妃掌管後宮,該是要去向靜妃請安。

顧長安今晨早早起了,怕去晚了遭人話柄。巧月挑了件不出眾的衣裳給顧長安,也是知曉了中秋的事情,怕靜妃瞧見了挑事端。

待梳妝妥當,顧長安便準備著起身外出,去向鹹福宮的主位靜妃請安。

巧月見狀忙上前來扶她,顧長安正預備搭巧月的手出去,眼梢卻瞥見了蓉玉極不情願的往後退了一步,彷彿十分的瞧不起。顧長安推了巧月的手,卻轉身對巧月巧珠道:“你們留下收拾收拾,讓蓉玉引我去向靜妃娘娘請安便好了。”巧月應了聲便帶著巧珠退下入了花廳。

顧長安帶著蓉玉徒步往鹹福宮去,宮道上倒是只有這主僕二人,顧長安也不看她,道:“鹹福宮的靜妃娘娘與誰交好,今個兒會不會有哪個宮的妃嬪去了,你與我先說說,一會兒別錯了規矩。”

蓉玉卻是一路出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情,聽了顧長安的話,恍然,面上懊悔,道:“若說交好,應是西六宮裡長春宮的舒貴嬪了,後宮無主,這並非闔宮正式的拜見,小主不必著慌。”顧長安轉頭瞧了瞧她,只見她回完話,便只垂頭看著眼前的路,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中。

好在鹹福宮離得不遠,一刻的功夫便走到了,看這鹹福宮四下靜謐,便開口問道:“鹹福宮都住著誰?”

蓉玉扶著顧長安,恭聲回了句:“只有靜妃娘娘一人,沒有旁的人了,靜妃娘娘是丞相的親妹子,不比旁人。”

鹹福宮是東六宮中列第二位的宮殿,距離皇帝的宮殿倒是很近,但皇帝也是因著太皇太后的面子一月裡來四五回。

按說來,靜妃貴為這後宮的唯一妃位,又是孫丞相唯一的妹子,太皇太后看著朝廷的面上也是照拂著,這樣想著,顧長安不由問道:“那靜妃娘娘怎麼沒去東六宮第一位的宮殿住呢?怎落得在這第二宮?”

蓉玉低著頭,回著:“奴婢也不清楚,只曉得靜妃娘娘一入宮,便一直住在鹹福宮主殿裡了。”

一路上顧長安問一句,蓉玉就這樣回一句,也不多說旁的話。

顧長安瞧著蓉玉近兩日總是一副失神的模樣,心下犯疑,卻也沒有開口去問,只暗暗記了下來。

到了鹹福宮門口,蓉玉塞了個荷包給門前的宮女,請了人去殿裡通傳一聲。顧長安便站在宮門外等候,進去的宮人小半盞茶功夫才出來,說是靜妃娘娘正與舒貴嬪主子說話,不好擾了才待久了,這廂請她往正殿裡去。

顧長安踏過鹹福宮高高的門檻,看著連廊九間的正殿,一時不禁嘆起位份懸殊。

顧長安便跟著那宮女直往鹹福宮的正殿去,剛踏過最後一階梯,便聽見極為耐聽的聲音飄過來:“她慣會用專橫撒潑的樣子給妹妹你使絆子,可回回兒見了皇上都是溫言撒嬌,偏偏咱們皇上不吃她那一套,當真是讓人當成笑話看了。現如今變得越發不老實,也敢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抖機靈了。”

顧長安聽見了這些話,便有些猶豫著是該進去還是原地等在這裡。

那宮女並不回頭,仍是往裡走,顧長安拉著蓉玉緩了腳,落後了那宮女幾步。只聽正殿裡又響起另外的聲音,輕聲道:“姐姐還是要小聲點兒,讓新貴人聽見成什麼樣子了!”

聽著話音落了地,她才邁步走到正殿外,引著顧長安過來的小宮女走到正殿外便停了下來,恭聲稟道:“娘娘,永和宮東配殿的顧貴人來了。”

顧長安在外頭屈膝作禮,雙手在身前一疊,恭謹著道:“嬪妾給兩位娘娘請安。”

顧長安低眉,眼神卻不敢亂瞧,只盯著繡鞋,只聽隨後殿內傳來懶懶的一聲道:“這教規矩的姑姑不盡責,娘娘可不好隨便亂叫的,本主來替靜妃娘娘回了,你起吧。”聽了這話顧長安心中一凜,這才抬了頭起身。

說話的人慵懶的坐在主位下首,一手端著茶盞,她眉目瞧來很是秀氣,只不過這雙丹鳳眼為她平添了幾分尖利刻薄。她既會這般說話,必然是舒貴嬪無疑了。

顧長安心裡一凜,直怪自己忘了舒貴嬪也在殿內。想著,面上便帶了幾分惶然無措的神色,聲音婉轉,又福了福身子道:“嬪妾愚鈍,多謝舒貴嬪提點。”

舒貴嬪輕嗤出聲,極為不經意,又端著茶盞輕抿了幾口,也不再跟顧長安說話。

“在殿外頭呆杵著做什麼,還不把新貴人迎進來!”靜妃端坐在上首,悠悠開口道。

引領著顧長安來正殿的宮女並不是靜妃娘娘近身伺候的人,方才回完了話便退下了。

顧長安見著過來替她打著簾子的宮女相較之前的那個小宮女服制更要精緻,便心知是靜妃娘娘身邊的人了。

蓉玉扶著顧長安緩步地進了殿內,她這才算瞧清楚了如今闔宮妃嬪裡,最尊貴的靜妃的容貌。

靜妃出自大家族孫氏,閨名單字玉,生著一雙杏眼,更描得黛眉,膚若凝脂,宜顰宜笑,皆散發出一股不凡的氣質。反觀舒貴嬪,眉眼彎彎,讓人瞧了便覺得舒心,這個封號倒是十分襯她。

舒貴嬪蘇若曦並不是那種生得極美的女子,但讓人打眼一瞧見就覺得十分舒服,顧長安私心裡覺得能生成這幅模樣也是十分難得的。

靜妃依舊是往日的端莊,行為卻是與中秋夜裡大徑相庭,見顧長安進來,還對她招了招手道:“快過來坐吧,舒貴嬪這是逗你呢。”

她話罷,顧長安略有遲疑,緩緩福身道了謝,才告了坐,回道:“是嬪妾一時忘了。”

舒貴嬪一手託著腮,看著上首的靜妃道:“嬪妾可沒逗她,今日若是被華清宮的那一位主子聽見,指不定要怎麼向皇上說道呢!”舒貴嬪這話卻不是對著顧長安說的。

顧長安神色微微發窘,心下裡卻忍不住要打聽華清宮的那一位究竟是誰人。藉著撫了撫面容微微低了頭,眸光掃見靜妃容色一暗,眉心微微一皺,心下便知曉了靜妃娘娘不喜談她,也就不再敢開口多言。

靜妃橫了舒貴嬪一眼,冷了聲道:“你也會怕她?”

“怕她?”舒貴嬪不屑的哼了一聲,面上卻是露出來滿滿的鄙夷。

顧長安望著她二人的神色,心下便猜測著那一位指的不是柳昭儀便是肅婉儀了。

靜妃聽了也不立時搭話,輕晃了晃杯盞,一股沁人的茶香撲面而來,“嚐嚐,皇上昨兒個才賞賜的六安瓜片。”

宮女奉上了茶盞,顧長安雖未喝過也知曉靜妃宮裡的東西都是頂好的。舒貴嬪卻是不接,拿眼看著靜妃道:“偏娘娘您悠閒,也不看看那位。”

靜妃眸光一凜,吹了吹那盞茶,紅唇吐出一句,“翻不了什麼浪的。”

顧長安一時插不上話尷尬地坐在那兒,索性抿了抿那盞茶,品起來。

半晌,靜妃看向了顧長安,問了句:“可去過永安宮了?”

顧長安聽得她問話,忙放了茶盞起身,恭敬著回道:“還未曾去過,今晨時太后吩咐了不必前去,嬪妾這才先來了娘娘這裡。”

見顧長安這番急迫的模樣,靜妃抿唇笑著道:“瞧你怕的,本宮又不是老虎。”

顧長安被她說的兩頰飛霞,定了定神色,這才回了句:“嬪妾沒有。”

靜妃如今不是嚴肅逼緊的模樣,倒讓人看了如沐春風,只聽她閒閒問道:“還滿意永和宮東配殿嗎?”

顧長安並未猶豫,直接點了點頭,回道:“嬪妾覺著很好。”

靜妃卻並未說了,品了一口香茗,笑著道:“這茶可真香。”

一旁好一會未曾開口的舒貴嬪嗤笑道:“也不瞧瞧這是什麼茶,咱們皇上知道娘娘您愛喝茶,將宮裡統共不過十兩的六安瓜片全給您送來了,旁的宮裡都沒得分呢。”

顧長安聽得這話,眸光一黯,忙低頭去品了一口茶。

靜妃不置可否,臉上帶著得意,仍舊品著茶。而顧長安卻全然飲不出這茶的香味。靜妃用盡了一盞,又吩咐宮女斟了一盞道:“永和宮東配殿是離乾清宮遠了些,不過屋子倒是好的,勝在清靜。”顧長安聽了微微頷首,只聽靜妃繼而問道:“宮裡奴婢可夠用?”

顧長安笑了笑了:“嬪妾昨兒才搬進去,她們看樣子都是能幹的,嬪妾是極省心的,還夠用的。”

顧長安也未說貼身伺候的宮女是趙嬤嬤調教出來的,唯恐靜妃訓斥她恃寵而驕。

舒貴嬪面上笑盈盈的,對顧長安道:“按說這奴才呀,還是從自家裡帶出來的最為放心,日後若是遇見那起子賣主求榮的,吃虧的可都是自己了。”她這樣無心似的來了一句,倒是讓顧長安十分的入心,也開始越發憂慮起屋裡的人來。

見顧長安面色有變,舒貴嬪卻是有意往下說,看了看顧長安,繼而道:“那些個心有不甘的人兒,若是一朝得了好處,能鳳凰騰達了,便什麼都要拋了,更別說這主子了。”

靜妃卻有些不悅,放下了杯盞,道:“好了,這話說得夠多了。”

舒貴嬪撂了那茶盞,抬頭看了看靜妃,嘆道:“嬪妾可不像您有這個閒心,您這又是招待新貴人又是在這品茗,院子都要起火了……”

聽見這話,靜妃面色一沉,橫了一眼舒貴嬪,道:“又不會翻出什麼浪來,當著新貴人的面兒,你說這些糟心的事來作甚麼?左不過就是那做奴才的不合心了,本宮打發出去就是了。知道妹妹記掛我,但也沒必要這樣小題大做的。”

舒貴嬪端了茶盞,又飲了一口那茶,道:“我不說就是了,但您也得掛心著呀。”

靜妃卻不回她話,轉而對顧長安道:“可別聽她亂說,不過是下頭的奴才不如她的意了,新貴人可不要放在心上了。”

顧長安心中只覺得不會是這個緣故,既然靜妃有意遮掩,她也只當作就是了。

顧長安心下最為好奇的便是這靜妃舒貴嬪的關係,從四品的貴嬪如何敢對從二品的妃位這般,想來這關係定然是極好的。心下便道:“靜妃娘娘您與舒貴嬪主子的關係,可真是羨煞旁人。”

“她在我這裡慣是這樣沒規沒矩的,你別在意了,可別學了去。”靜妃笑了笑,回道。

顧長安與靜妃又閒閒聊了幾句,見靜妃面色有些乏累,便尋了藉口請辭了。

靜妃娘娘又說讓她多多在宮裡走動走動,還賞賜了禮物讓她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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