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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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顧長安便取了做風箏的物件,比對著花樣,打算描一個蝴蝶出來,做成風箏。

窗子是半開著的,透著窗子可以看見外面陰沉的天,雨勢漸大,啪嗒啪嗒打在窗子上的聲音愈發響了。這時四喜還未曾回來,顧長安便有些擔憂,便喚來巧珠。

巧珠放下手中的藥包,走了過來,福了福身子道:“小主。”

顧長安看了看窗外,吩咐道“四喜現在還沒回來,你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巧珠笑了笑,回了話:“奴婢要給小主熬制補藥呢,一時抽不開身,蓉玉倒是得空,奴婢讓她去找四喜。”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四喜和蓉玉從外面回來。顧長安見了忙問:“可是發生什麼事兒了?怎得回來的這麼晚。”

四喜上前行了禮,這才道:“奴才去永巷的時候見著舒貴嬪暈倒了,正下著雨,因著咱們宮離得近,靜妃娘娘趕到後便做主將舒貴嬪抬到咱們宮裡的主殿來。”

顧長安心裡一咯噔,問他:“那你怎麼不早些告訴我,還讓我差人過去你才知道回來。”

四喜搖了搖頭,躬身道:“小主見諒,是靜妃娘娘身邊的總管王公公看見了奴才在門邊上,就讓奴才去太醫院請太醫去了,這才回來聽蓉玉說您著她找我,便匆匆過來了。”

顧長安微微點頭,想了想說:“既然人來了咱們永和宮,倒不好不去瞧瞧,那你們就跟我一塊去看看吧。”

蓉玉和四喜都應了聲,顧長安便帶著二人去正殿。卻不見靜妃身邊的管事宮女,便尋了一個小宮人問道:“舒貴嬪在哪裡歇著呢?”

小宮女聽了,恭聲回了句:“舒貴嬪在正殿的暖閣呢,還有靜妃娘娘在旁陪著。”

顧長安瞭然的點頭,永和宮無主位舒貴嬪也不好直接歇在主殿,靜妃這才讓她歇在暖閣裡了。

顧長安笑了笑,“那勞煩你去幫我通報一聲。”那宮人卻是不肯,直說讓顧長安自己進去,便走開了。

顧長安見她這般急,只覺得她有事,也不攔著了。之後便帶著蓉玉和四喜一塊兒進去了,剛要轉過屏風處,卻聽見舒貴嬪中氣十足的說話聲:“你有了主意怎得不與我說,激的我這樣做了。”這一番話說的,哪有半分虛弱無力暈倒的樣子。

顧長安站在屏風後頭,倒吸一口涼氣,忙示意蓉玉四喜噤聲,只聽靜妃說道:“本宮不與她計較,她倒是耐不住了,果然是該好好讓她長長記性。”

“你當初進宮的時候,她已位在貴嬪,你宮裡便安插了不少她的人,”

靜妃笑了笑,說:“你且放心,這裡只你我二人,依環已經按著我的吩咐去辦事了,染冬的屍首明日就該尋著了。”

顧長安聽了,更是不敢出聲,捂著嘴驚訝非常。

舒貴嬪輕聲笑了,“這下倒是能讓她更有壓力了,只可惜,並不能將她一次就擊敗。”

靜妃冷著臉說道:“沒什麼好可惜的,只看著她那家世和樣貌,能被皇上在意多久去。”繼而又對舒貴嬪說道:“只是你這招也太險了,也不事先與我商量,若是傷及腹中皇嗣可怎麼好。”

顧長安與蓉玉四喜皆訝了,只覺得聽到了令人惶恐的事情,竟有些後悔過來。

舒貴嬪笑了笑,說道:“無礙的,我早私下裡問過了太醫,跪兩個時辰不會有事的,出門前我特意喝過了安胎藥的。”

靜妃還是嘆了一口氣,“還是你太心急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染冬的事,你便自作主張的先施行了。”

“還不是想著給你多爭取些時間,我自然知曉她們打得什麼主意,我斷不會讓她們得逞了的。”舒貴嬪冷哼一聲,“對了你可跟太醫說好了?”

靜妃笑了笑,“早讓人過去了,一字不落的全說給皇上、太皇太后和太后聽,就說你跪在永巷裡又淋了雨,我趕到時才讓你來了比較近便的這永和宮,若不是去的及時了你和皇上皆有危險,現如今情況仍是處在險惡之中。”靜妃又接著道:“待會你可要撞的像些,別讓皇上和太皇太后、太后瞧出端倪來。”

舒貴嬪微微頷首,一笑:“那是自然。”

聽得裡面又提了皇上和兩宮太後,顧長安面色不由得變了變,蓉玉也扯了扯她的衣襟,顧長安瞭然,這才緩步退了退,待到了殿外蓉玉拍了拍胸口,低聲道:“小主,咱們快些回去吧,若是被人瞧見了,咱們可都要遭殃了。”

顧長安點了點頭,轉身要走,卻見靜妃的心腹宮女依環從外邊過來,見了顧長安面上笑盈盈的,音量卻不由得高了幾分:“顧小主來了啊,既然來了怎麼還沒有進去呢?”

顧長安定了定神,笑著說:“我剛從東配殿過來,聽得靜妃娘娘和舒貴嬪過來了,可見這裡的人忙得很,四下又無人通報,也不敢過去,好巧依環姑姑你來了,便勞煩你去通報一聲。”

依環狐疑的看了看顧長安,還是笑著說:“小主稍等片刻,奴婢這就進去通報一聲。”

靜妃卻是繞過了屏風過來了,“顧貴人來了?”

顧長安跪下行了禮,“參見靜妃娘娘。”繼而又道:“嬪妾聽宮人說舒貴嬪在正殿歇著便過來看望一下,不知道舒貴嬪現下如何了?”顧長安只作糊塗樣,言語之間盡是關心。

靜妃意味深長的看了她,笑著道:“你有心了,不過她現下昏睡著,你先回去吧,明日她好些了你再隨著旁的妃嬪一塊來也不遲。”顧長安道是,便要退下。

此刻外頭卻是響起一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太后駕到。”

顧長安心中一顫,她本想著早早回去,不再摻合靜妃和舒貴嬪的算計,卻不想這下如何也走不了了。只好硬著頭皮隨靜妃一同行禮,只待皇上進去了再快些回去。

齊江舜今日是一襲明黃龍紋長袍,墜了龍紋暖玉佩,更襯得他身量頎偉。太后顧長安卻是頭一回瞧見,心下好奇,偷摸打量了一下,太后肌膚雪白,卻是看不出年過三十的,她今日身著絳紫色祥雲宮裝,領口又墜了顆東珠,顯得她華貴非常。

齊江舜見靜妃便上前扶了,忙問道:“舒貴嬪現下在哪兒?可還好?”

靜妃垂了頭,聲音卻是有些哽咽:“妹妹她不好呢,皇上快去看看吧,太醫說情況兇險,若是顧不好一點便…”她說到此卻不再言,皇上和太后心裡皆明白,面上也是一驚。

太后忙問她,道:“太醫呢?可來看過了?是怎麼說的?”

“太醫來過了,太醫說舒貴嬪的胎不足三月,本就不大穩,這又跪了一個時辰,又淋了雨,動了胎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靜妃說著又嘆了一口氣。

齊江舜也嘆了口氣,“辛苦你了,隨朕進去看看舒貴嬪吧。”

靜妃卻是跪地,道:“臣妾自作主張,還望皇上責罰。”

齊江舜看向她,眉頭一皺,問:“責罰什麼?”靜妃聽了這才回道:“臣妾駁了柳昭儀的面子將受罰暈倒的舒貴嬪帶了過來,心裡急迫怕舒貴嬪有什麼不好,便又開了永和宮的主殿給她住了,實在是臣妾擅自主張,還請皇上責罰臣妾。”

齊江舜將她扶了起來,安撫道:“你是為了皇嗣,舒貴嬪又是一宮主位,你這樣做得很好,朕又怎能罰你。”繼而又說:“來人,傳朕的口諭:舒貴嬪晉為正四品婉儀,靜妃救皇家子嗣有功,特晉為貴妃,封號不變。另傳旨華清宮,讓柳昭儀去為舒貴嬪和皇嗣祈福,若是皇嗣有什麼好歹,朕再罰她!”

靜貴妃盈盈拜謝,太后卻是笑著說了句:“多虧你拿了主意,不若只怕是更加兇險了。”太后又不明的說了句:“依哀家看,你打理這後宮也是井井有序的。”靜貴妃笑著道:“太后娘娘謬讚了。”

齊江舜便要往裡走,偏在要進去時好巧不巧的看見了顧長安,她忙福了福身。齊江舜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你怎得也在這裡。”

顧長安上前一步,回了話:“臣妾是在這永和宮東配殿的,知曉了舒貴嬪身子不適來了這裡,心裡擔憂,便想過來看看她好些了沒有。”

齊江舜聽了笑了笑,說道:“你有心了。”顧長安乖覺的福了福身,道:“謝皇上誇讚。”

齊江舜見狀,反而笑她,“可是今日人多的緣故,你倒是乖覺了不少。”顧長安心下便知道這是皇上在打趣她那日的行為呢,當下貴妃和太后都在,也不過多說話。

太后卻是打量著顧長安,問道:“你就是新貴人?哀家這可是頭一次見了,瞧著倒是可人兒。”

顧長安欠了欠身,回道:“太后娘娘謬讚了,臣妾正是新貴人顧氏,您前日吩咐了不讓去請安了,倒是臣妾的不是,那麼久了還未曾去拜見您。”

太后笑著道:“無礙的,是哀家不讓你過來的,這幾日不大舒坦,有穆貴人陪著,過兩日你再來永安宮坐坐。”似是想起什麼,又言:“可見過舒婉儀了?”

顧長安福了福身子,道是,又聽太後問話,笑著說:“臣妾剛到殿裡,還未曾見過舒婉儀。”

齊江舜看著顧長安,說道:“一同去看看舒婉儀吧。”顧長安剛應了是,只覺得小腹隱隱作痛,面色不由得變了變。

太后眼瞧著顧長安面色泛白,關切問了句:“怎得面色發白?可是身體不適了?”

顧長安福了福身子,道:“怕是沾染了寒氣。”

靜貴妃目光落在顧長安身上,眸子閃了閃,言:“既然顧貴人身子不適便回去吧,此刻舒婉儀還在昏睡著,你此番去了也見不著人的。”

齊江舜眉頭一皺,又見顧長安面色果真泛白,便溫聲吩咐道:“不舒服便回去吧。另記得傳太醫給顧貴人去瞧瞧。”又朝著靜貴妃問道:“綠頭牌可制好了?依著慣例三日後便該掛上來了。”

靜貴妃微微一怔,笑著說:“內務府該是制好了的,臣妾待會著人去催催。”說完卻是看了一眼顧長安。

顧長安微一抬頭,譬見靜貴妃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心道不好,忙欠身告退。

匆匆趕回了東配殿,吩咐著關了門窗,顧長安這才坐在軟塌上,嚇得拍了拍胸口。

巧月見了顧長安這般模樣,忙將蓉玉拽到一旁問個究竟。蓉玉便見在主殿遇見的事和皇上太后駕臨,事無巨細的全告訴了巧月。

巧月直嘆好險,可又聽得皇上太后來了,登時便笑了,心裡也替顧長安歡喜。巧月端了盞茶過去,安慰道:“小主莫著慌,不會被人發覺的。”

顧長安接過抿了抿,嘆了一口氣,“若是被靜貴妃發覺了,只怕我們都要因此遭殃了,真是好險。”

蓉玉立在一旁,聽了道:“小主且寬心,咱們不會有事的,像今日在主殿的事,宮裡是少不了的,靜貴妃和舒婉儀這般,也不過是為了扳倒柳昭儀,若不是柳昭儀在靜貴妃宮裡安插了人,也不至於會這樣的。”

顧長安後背泛起陣陣寒氣,“我這算是見過她們的手段了,柳昭儀尚且有家世可以庇護著她的平安,可若是真臨到我自己,怕是逃也逃不脫的。”顧長安接著又言:“我是真怕她發覺了的,你們說靜貴妃是不是知道我偷聽了她們談話了的?”

四喜勸慰道:“小主放心,靜貴妃不會發覺的,咱們只作糊塗就好了,靜貴妃若有也只是會懷疑罷了,這會兒只會去問依環。”

顧長安點點頭,只覺著身子有些發冷,斜躺榻上搭了被褥,打發她們下去了。

巧月估摸著顧長安要醒了,端來盛藥的小壺,放在桌嘰上。待顧長安微微轉醒,巧月才輕聲喚道:“小主,奴婢熬了李太醫開的藥,剛好還能暖暖身子,小主這已經喝了兩日了,再堅持下去體寒也該好了。”

顧長安起身坐著對巧月笑了笑,此刻湯藥溫度是剛剛好,她也不用湯勺只接過一飲而盡,入喉雖是溫熱的,但身子卻是暖了不少。

“你有心了。”

巧月笑著道:“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這會兒顧長安只覺得頭昏昏沉沉,又吩咐一聲四喜注意點主殿的事,這才又躺了睡過去。

再醒來是窗外的雨已經漸漸小了,顧長安梳妝番起了身,推開窗子只聽外面有些糟亂。她心下擔憂,便喚來巧月問個究竟。

巧月見顧長安醒來,也知曉她要問的,開口道:“方才小主睡著的時候,太醫院的太醫都被叫去了主殿呢。”

顧長安一驚,不由得問道:“這分明是靜貴妃與舒婉儀的計謀,又怎麼會真的有事?怎麼會去了這麼多的太醫呢?難不成靜貴妃將整個太醫院都收買了?”

巧月搖了搖頭,說:“奴婢別的不大知曉,只聽四喜說舒婉儀將送過去的藥都盡數吐了出去,情況不大好。”顧長安聽了卻是明白了,旁的太醫看不出究竟來,不明白靜貴妃的意圖,自然也就當作情況不好來。

巧月抬頭看了看顧長安的神色,繼續說:“還有一事要告訴小主,皇上下旨讓舒婉儀住在咱們的永和宮主殿了,不必再回去原先的宮殿了。”

顧長安一怔,卻又想到永和宮總比長春宮離得鹹福宮近些,想了想還是道:“去叫四喜回來吧,不必再注意主殿的訊息了。”巧月微微頷首,垂著頭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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