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凌雪被安志遠握緊的手,有些微微的疼,蘭凌雪卻感覺很安心,她也把自己反握的手緊了緊,讓兩隻手攥得發白,骨節突出,
“我在山裡被爹孃找到了,我不認得他們,但從心裡,就感覺到了和他們的親近,對於跟他們回家,我沒有排斥,我真的很幸運,在自己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時候,被一對最可親的父母認回了家,他們疼我,愛我,不能容忍我受一點兒的委屈,哪怕因此跟自己的爹孃翻了臉,就只是為了把我護住,我還有什麼不能付出的呢,我想讓他們幸福,想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所以,即使祖父、祖母對我不好,爹孃不好,我都忍著,我想要快點兒長大,然後能幫到爹孃,也能讓弟弟不再受委屈。”
“我領著弟弟上山割豬草,採野菜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了這掛項鍊。”
蘭凌雪再次把蘭花墜子攤在掌心,
“它當時正躺在我撞到的那株大樹下,失而復得的喜悅,讓我整個人都鮮活起來,因為,這掛項鍊,是我上一世的媽媽留給我的,你知道媽媽是什麼意思嗎?”
安志遠搖搖頭,他剛剛聽蘭凌雪說了蘭爸爸、蘭媽媽,這應該是對爹孃的稱呼吧,只是,他不敢肯定,
“媽媽就是孃親、母親的意思,爸爸就是爹爹或父親的意思,在我們那個時代,就是這樣稱呼父母的,而這一掛蘭花墜子的項鍊,就是媽媽留給我的遺物。”
蘭凌雪把手指蜷起來,把蘭花墜子緊緊地握在了掌心了,捏得太深,硌得掌心生痛,可那種清楚的痛感,讓蘭凌雪對母親的思念輕了些。
“遺物,是我理解的意思嗎?”
安志遠輕聲問到,
“嗯!”
蘭凌雪點點頭,然後側了側身,把自己的頭靠在了安志遠的肩上,她現在需要些力量,才能把自己的故事講完,
“我在上一世,爸爸媽媽因公早早的就故去了,我成了孤兒,但好在,爸爸媽媽給我留下了一些錢物,他們的單位,噢,也就是類似你們現在的衙門,他們給了我很多照顧,讓我能夠順利的活下來。”
安志遠很疑惑,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爸爸和媽媽在一起當差?然後兩個人一起去世的?”
在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裡,還沒有哪個女人能到衙門裡當差的,就算是有女人出來掙錢,也不外乎就是做個奶孃、丫鬟什麼的,當然了,得把那些個賣身的女人刨除在外,她們那個不能算做當差,
“是呀,在我們那個世界裡,人與人是平等的,男人和女人一樣,都有著相等的權利。”
那得是個怎樣的一個世界呢,安志遠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
“但那個世界裡,照樣也有些極品的親戚,我家裡那些叔叔伯伯們,也是一樣的想要謀奪我家產,好在有社會上的那些好心人幫助我,我才一路讀完了小學、中學、大學,直至走上了工作崗位。”
看到安志遠側著頭看自己,蘭凌雪就耐心地給他解釋著,
“我說的小學、中學、大學,就像咱們現在這裡,學子們考的功名一樣,秀才、舉人、進士,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也不完全一樣。”
沒想到蘭凌雪會有這麼高階的文化程度,若是按照凌雪的意思,那凌雪現在不就應該算是進士的級別了,
“我就是比喻,並不是按這個級別來的。”
看到安志遠的星星眼,蘭凌雪趕緊解釋著,就怕安志遠真把自己想像成了那種學歷高到沒邊的人了。
“你不用謙虛的,凌雪,就看你平時懂得的那麼多,我也該猜到,你不會只是因為學著認了些字,就有了這麼聰明的腦子,現在想來,跟你從前念過書,是分不開的。”
這個蘭凌雪還是同意,知識改變命運,這在上一世,可是真理一樣的存在,
“你別打岔,讓我繼續說。”
蘭凌雪橫了安志遠一眼,那帶了點嫵媚的眼梢,讓安志遠立刻心裡一蕩,趕緊點著頭,示意著凌雪繼續,
“反正,雖然有些坎坎坷坷,我也算是順利地長大了,而這個墜子,就是我媽媽,噢,也就是我前一世的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的紀念,我從來都是貼身戴著的,現在又把它握在了手裡,我就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它能在這個世界裡出現,那麼,我就猜測著,我能來到這個世界,也許跟它有關,不然,我一個孤零零的靈魂,如何能把這個項鍊帶來這個世界的,不是太詭異了嗎?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我對於上一次人生的一個念想,所以我得好好的保留它。”
蘭凌雪把蘭花墜子塞進了胸前的衣服裡,然後隔著衣服用手感覺了一下,很清晰的感覺,它在。
感覺凌雪把自己靠得很緊,所以安志遠鬆開了兩人之間相握的手,然後把手臂伸長,把蘭凌雪圈在了自己的身側,
“我們去那邊坐著聊吧,那邊有椅子。”
安志遠在剛才巡視的時候,就看到了樹林邊有一塊地方,堆著一箱箱的、一撂撂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現在聽凌雪一說,他就趕緊圈著凌雪,朝那邊走去,到了跟前兒才知道,這就是個寶庫哇,什麼財寶都有,讓他這位侯府的世子爺,看得都是眼花繚亂的,
“這些寶物都是哪兒來的?”
凌雪說過了,她的空間在剛擁有的時候,只有六種蔬菜,她好不容易才靠著這些菜起家的,那這些寶物肯定是後得的了。
“這些都是趙連清走南闖北的時候幫我蒐羅的,他剛開始是覺得,要給我攢嫁妝,所以在外面看到好東西,就想著幫我買回來,或者是用我們的出產,跟別人換回來,日子久了,這東西就越攢越多,而且,有些東西,就像堆在這裡這些,我也沒法兒拿出來當嫁妝,畢竟,這些東西,都是不屬於我們北方這邊的,我和我的家人又都沒怎麼出過門,我怕有人誤會這些東西的來路,所以,只好擱置在這裡了。”
對於這些東西沒辦法拿出空間去,蘭凌雪還是有些遺憾的,她可是超級喜歡這裡的物件的,有很多,還是西洋那邊傳過來的,跟現代的飾物有些相似,所以蘭凌雪就更加的喜歡,或許是因為有些思念的情緒在裡邊,這些都是趙連清在邊境的海口城市淘換來的,這麼擱著,不能擺出去,真是很可惜。
“擱置著正好,你現在嫁進了侯府,以後拿什麼東西出來,也不會惹人眼了,等我們家孩子長大了,不管兒子、女兒,都給分些,也不可惜了它們藏在空間裡這許多年。”
安志遠倒是不介意這是媳婦的收藏,反正,媳婦的就是自己的,
“你倒想得美。”
對於安志遠如此的不見外,蘭凌雪也只能嘆他一聲厚臉皮,不是說這個時代的男人,都很大男子主義的嘛,媳婦的陪嫁什麼的,可是半點兒也不會動的,
“反正早晚是孩子們的,我又不貪這些,有什麼關係,你的兒女,自有你心疼的,到時候不用我說,怕是你自己就顛顛的出來顯擺了。”
可不是麼,安志遠這麼一說,蘭凌雪也想起來,這個時候的嫁妝,可不都是留給孩子們的嘛,丈夫是不會惦記,可哪有當娘的不惦記孩子的,自然就是全都要留給兒女了。
“好了,好了,全都給你的孩子們留著,這樣行了吧!”
蘭凌雪嘴裡沒好氣兒的堵了安志遠一句,心裡卻是美滋滋的想著將來,
“那凌雪你得要加油了啊,可得要多生幾個,不然這麼多物件,怕是分不完呢。”
蘭凌雪再也忍不住,使勁兒地擰了下安志遠腰間的軟肉,還真是個厚臉皮的,
“啊,疼死了,你謀殺親夫啊。”
安志遠裝腔作勢地大叫著,蘭凌雪已經被他逗得咯咯樂了,那些想起前世媽媽的憂傷,去了一大半,拉了安志遠坐在旁邊的一對椅子上,不理他耍活寶,繼續著自己的講述,
“我把墜子依舊掛在脖子上,帶回了蘭家的老宅子,結果在當天晚上,我就夢見了一片長著蔬菜的田地,我還摘了個紅彤彤的大柿子呢,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有什麼不一樣,舉起手一看,我手裡竟然真的是抓著一個大柿子呢。”
“我仔細的想了半天,之前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就覺得,只有可能是這個墜子了,一定是它的原因,我就抓了墜子在手心裡,然後就祈禱自己到空間裡去,結果胸口就狠狠地疼了,我嚇壞了,可還沒等我想明白呢,我已經進到空間裡了,站在空間裡的泉水邊,我看到了那個巴掌大的蘭花石碑,這明明是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沒有的,因為它的造型是那麼的眼熟,我不可能忽略它的,我就伸手從衣領里拉出了我的蘭花墜子,結果……”
安志遠一下子想起了那個石碑的手感,
“結果玉質的蘭花就變成了石頭的?”
蘭凌雪伸了大拇指,給他點了個贊,
“可不是,手裡的蘭花墜子,再不是從前那個翠玉的蘭花墜子了,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個石頭的質地,只是,我捨不得把它丟了,無論它是石頭的,還是玉的,都是媽媽留給我的紀念。”
有些記憶,隨著時間會變得模糊,有些記憶,隨著時間會變得深刻,
“我就猜想著,這個玉質應該是能量,也是鑰匙,當它找到了與它相合的主人時,它就開啟了通往空間的門戶,而這個門戶,是需要主人和它之間的心靈感應的,我不用做什麼多餘的,只要我心思一動,就可以自由的出入這裡了,有了這個寶貝,也不枉了我幾百年後的這次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