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一到了蘭凌雪跟前,立刻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怎麼想到這麼早開業的?”
這間店的掌櫃,雖然管理店鋪很有一套,但做人卻是十分謹慎的,依他的性子應該不敢這麼自作主張,蘭凌雪覺得,這店的開業,畢竟還有什麼蹊蹺,
“是趙管事,京裡安定下來後,趙管事就把我們幾個掌櫃的找到一起,開了幾次小碰頭會,大家一起做了決定,想著京裡既然安定了下來,大小姐也應該很快回來了,我們各家幹各家的,也不用多費多少的心,總比大小姐回來挨個鋪子費心強,也想著,讓大小姐回來,看看我們這些老家夥也是頂事兒的。”
最後一句讓蘭凌雪笑了起來,自己麾下有這些人,也就沒什麼愁的了,除了開新店,這些已經捋順了的店鋪,除了看看帳,分分錢,還真不用她再操多少的心了。
“趙管事呢?”
蘭凌雪想著當初一時性起,覺得趙管事人還機敏,就想著收為已用,如果已成心腹,果然是沒讓自己失望的,既然他在京裡的鋪子牽了頭,想必外面新開的鋪面也是一帆風順的了,
“趙管事這幾日都是各家鋪子輪流著巡視,就怕這新開張,再遇到什麼麻煩,今天一早已到過咱們鋪子了,這時候,趙管事到了哪一家,還真就不知道了。”
蘭凌雪也就是隨便問問,現在看到鋪子一應穩妥,已然是放了心,
“我也不用特意找他了,明天他再來鋪子上的時候,讓他去京郊莊子上找我,他應該還不知道我回來呢。”
蘭凌雪給掌櫃的留下了口信,又誇獎了一番,就帶著小鋤頭回京裡的院子了。
看著大門緊鎖的院子,蘭凌雪讓二師兄開了院門,這幾個月的時間,院子裡還是很見蕭條的,一冬的積雪化得得亂七八糟,小小的花圃也是枯枝縱橫,泥濘一片,還沒等蘭凌雪發話,二師兄已經挽了袖子,拿了把鐵鍬過來,先把通往正房的石板路清了個大概,好讓幾個人能進得屋去,再把通到水井處的路也清理了出來,這是馬上就要用到的,不打水就沒法清理屋子,春花也很有眼色的找了水盆,去了井邊打了水來,兩個人一個屋裡,一個屋外,倒是很快就收拾了個大概,小鋤頭和蘭凌雪也沒閒著,各自伸手幫了些忙,相處得久了,春花和二師兄也沒硬攔著,都知道自家小姐和少爺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性子。
屋子收拾出了兩間來,勉強能住人了,春花和蘭凌雪又把廚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這時候院子已經清理完了,能看個樣子了,小鋤頭就領著二師兄進屋來歇著,
“姐,你們兩個也歇著吧,能清出兩間屋子我們住就行了,明天再召兩個婆子一個廚娘回來,到時候再收拾剩下的。”
在離京的時候,這裡的下人也都放了身契,因為他們原來就都是京裡的人氏,小鋤頭就不打算再用了,他想著,還是再買幾個下人回來,京裡的人心思多,最好是鄉下的,踏實肯幹,也不油頭滑腦的,原來院子裡的人還是想頭太多了,他著實有些不喜歡,反正出門辦事有啟良和二師兄,家裡的下人,只管把院子收拾妥當,能看好家就行了。
“你們幾個不用急著回來住,總得把這院子都清理出來了再住人,我和春花急著收拾這兩間出來,也不過就是為了咱們現在能安心的坐坐,你上學也不急在這一時,一會兒我們去國學看看情況,那邊興許也沒開課呢,總得弄清楚了再搬回來不是。”
這剛回了京,萬事都還不清不楚,蘭凌雪當然不想讓弟弟太過匆忙,把事情都捋順了,才好踏下心來做事情,
“不是因為急著回去復課,我才著急搬回來的,我是想著快一點恢復騎射和武藝的訓練,咱這院子好歹有個小型的練武場不是,在半河村的時候,我問過師兄了,他說師父現在也在京裡,二皇子……噢,現在要叫太子了,太子賜了間院子給他,我就想著,快點兒搬回來,也能讓師父經常過來指點指點,練了這麼多年了,都是自己胡亂練習的,正好師父在,讓師父給指正指正,如果我練的還算好,也讓師父再往下教一教,總要有些進步才行啊。”
聽到小鋤頭這麼上進,蘭凌雪自然是高興的,再聽說子豪叔竟然也在京裡,滿心的高興,恨不得現在就去見見,
“你要是不說,我倒是忘了,子豪叔的親爹就在京裡當官呢,聽說官職還挺大的,不知道他們父子和好了沒有?”
兩人對林子豪的親爹都沒什麼好感,所以都以他爹稱謂,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尊重,蘭凌雪是知道他們父子相認了的,只是林家這位爹爹好像不敢做家裡太太的主,雖然認了兒子,卻也只是在外面置了間院子給兒子住,卻不敢跟家裡承認這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依著林子豪的性格,當然不會委曲求全,不然也不會跑到邊關當兵去了,但他現在好歹是副將的官職了,他這位爹爹不知道還做不做得家裡的主了。
“姐,聽說師父他爹的岳丈,也就是那位正一品殿閣大學士,被抓起來下了詔獄了,全家都受了牽連,還是師父跟二皇子求了情,說師父那位後孃怎麼說也是出嫁的閨女了,他們這一房才免了牢獄之災,其實大家都知道師父他爹其實就是上門女婿,什麼出嫁的閨女,也就是二皇子給了師父面子罷了。”
聽姐姐問到師父的家世,小鋤頭少不得把自己打聽來的事情,都跟姐姐學了,
“為什麼下的詔獄呀?”
蘭凌雪有些詫異到,這已經作到正一品的官了,還有什麼事兒值得他犯錯的,
“據說是參與了謀反,這一陣子京裡頭鬧事,就是那兩位皇子起了風波,他們哪可能光桿著造反,自然是聯絡了不少的人的,師父他這位岳父就是其中一位,事態最後還是被二皇子給壓下去了,但這些被牽連的勳爵高官,哪還可能有好果子吃,師父他爹沒被牽連進去,已經是萬幸了,聽說獄裡都人滿為患了呢。”
這訊息可是太勁暴了,可再一想,哪一次的宮變不是牽連甚多,連累的無辜都是數之不盡的,能在這樣的事變中保下命來,不得不說,這位林爹爹可得感謝他這個可有可無的兒子了。
“你這訊息都是從哪兒來的?”
蘭凌雪感覺自從出了京,自己一直都是跟小鋤頭在一起的,怎麼他就知道了這麼多自己不知道的訊息呢,
“當然是師兄給我的啦,不然我哪兒來的這麼多訊息。”
小鋤頭覺得姐姐變笨了,往常這樣的事,不用自己說,她就能猜出來的,
“師兄,師兄不也一直跟我們在一起嘛,怎麼他就能得到訊息了?”
而且在蘭凌雪的心裡,二師兄是老實得不能再老實,規矩得不能規矩了,沒理由他能得到的訊息,自己反而不知道了,
“什麼跟我們在一起,我是說志遠哥,這訊息都是志遠哥跟我說的。”
小鋤頭要是不說,蘭凌雪還忘了這一茬了,安志遠和小鋤頭也是有著師兄之誼的,自己還真是給忽略了。
“今天太晚了,我看國學也去不了了,咱們先回莊子吧,別讓爹孃等急了,看我們半天不回,再讓他們擔心,明天吧,明天我們再進城來一趟,一是看看國學開沒開課,二是去看看子豪叔,看看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那當然好,小鋤頭正準備去看看師父呢,只是剛回到京城,一切都沒安排妥當,他倒不好擅自出行,
“行,我聽姐姐的,就趕緊回吧,明天好去看師父。”
幾個人,又緊趕著回了莊子上,果然看到爹爹等在莊子門口,
“爹,怎麼出來了?”
“沒事,就是出來散散,正巧碰到你們姐弟倆回家來了。”
蘭二壯倒不想說出自己的擔心,這姐弟倆都是聰明懂事的,辦事一向不用自己操心,這回來的稍晚些,畢定是有事情耽擱了。
“我們回去吧,爹,這外面還冷著呢,雖說是開春,但春寒料峭,還是多注意些的好,也省得孃親擔心。”
蘭二壯出來本來就是為了等兒女回家,現在自然是遂了兒女的心意,
“走,走,走,咱們回屋了,別說,這剛站著沒覺得怎麼著,這站了一會兒,果然是有些冷了。”
這一走起路來,蘭二壯才發現自己的雙腳有些僵,果然是凍著了,剛才因為惦記著兒女不歸,倒是沒注意腳上的不舒服,這一挪動腳步,就發現這腳步有些生硬了,
“爹,你看看,就說你自己要多注意些,這萬一要是凍壞了可怎麼辦,我和弟弟都是大人了,您就放心,我們做事情有分寸的。”
當然知道兒女有分寸,可這當父母的,哪有不為兒女擔心的呢。
“爹,進了屋用溫水泡泡腳,我給您好好搓搓,這要是真凍壞了,可是要年年犯的,那可就遭罪了。”
蘭凌雪邊扶著爹爹往屋裡走,一邊讓春花去準備熱水,春花自是顛顛的去了,
“哪就這麼輕易的凍壞了,爹這身體硬朗著呢,三九天的照樣出去勞作,也沒見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