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黑暗中，清冷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雖然語調輕柔，彷彿是刻意的讓自己表現的冷靜一些，但是酒釀還是從那淡淡的語氣中聽出了點點的不安。

從自己見到哥哥那一刻開始，他一直都沒有開口。

其實九娘心裡很明白，哥哥其實一直能聽到自己的聲音，除了一開始昏迷之外，到後來他其實一直都是清醒的。

作為一個醫生，病人的一點點變化都逃不過她的雙眼。

只是……只是她明白，哥哥這一次受傷的只怕不僅僅是肉體，更多的還是來自內心。

是呀，對眾人來說，哥哥反而眼睛本來就看不到，就算是徹徹底底的報廢了也不過是一件小事情。

是呀，本來就看不到， 那就算留在臉上也不過是個裝飾，這樣的話跟徹底沒有了也沒有什麼區別。那幾個大漢從頭大尾都是這樣覺得，就算他們到了後面勉強同意了，其實在他們的心裡他們還是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一件什麼嚴重的事情。

甚至……甚至狗爺也是這樣認為。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眼睛治好的，很快你就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只是九娘並不覺得這只是簡單的少了一個裝飾，這對哥哥來說簡直就是沒頂之災。

哥哥雖然看不到，但是他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與任何人有什麼不一樣。

他甚至比那些看得到的人做的好要好，他可以一個人讀書，一個人寫字，一個人照顧自己，不要任何人幫忙……

不管什麼時候他總是白斬雞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特別是那雙眼睛，雖然看不到，但是清澈的眸子裡從來都是閃閃發光。就連酒釀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有問題，這樣好看的眼睛怎麼可能看不到呢？

但是現在……

“嗯！盡力就好。”

她能明顯感覺到顧瑾瑜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但是……但是很快就就恢復了平靜。

平靜的語調讓人覺察不出半點不妥，這樣淡淡的幾個字，好像根本就不是在談論自己的眼睛，而是……而是在說幾天年的天氣一般……

但是九娘心裡明白，他對這雙眼睛的執著，絕對不在自己之下。

“哥哥放心，你一定能看到！”

深深吸口氣，九娘滿臉堅定的望著顧瑾瑜，雙手緊緊的捏著他的手，目光落在那還沒有處理過的雙眼上，乾涸血跡沾滿了整張臉，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九娘顫抖的伸出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朝著他的眼睛伸去……

是的，她一定可以的，她一定可以幫哥哥重見光明的。

深深吸口氣，九娘不斷的在心裡告誡自己，自己一定能成功的，自己一定能讓哥哥看到陽光。

本來……本來這就是自己一直以來都想要做的事情不是嗎？

若不是……若不是突然間發生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說不好自己早就動手了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看到他那滿是血跡的雙眼，她既然有些怯場了，有些不敢伸手，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不要緊張，哥哥習慣了。”

似乎感覺到了九娘的經常，顧瑾瑜緩緩伸出手，不偏不倚的摸了摸九娘的臉，輕輕的扯扯嘴角。

這麼多年，他早就習慣了在黑暗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