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流淵帶著她入宮,只能走南門。
所以要穿過一整個皇宮,才可以到達最北端的北辰宮,蘭芷清自然會覺得路途有些遙遠。
“欸,原來是你們之前是住在北辰宮啊……”蘭芷清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她總算是有些理解了。
北辰宮是皇宮裡的幾座宮殿中,出了名的花草植物長得最為茂盛的宮殿,風景極美,還有水渠環繞,比起御花園的景觀,也絲毫不遜色。
但……可能恰恰是因為地處的位置太偏了,再加上挨著上林苑的山崖,所以會有瀑布。
夏天的時候,殿宇裡會非常潮溼,也會有不少蚊蟲;冬天的時候,北辰宮的溫度也會比其他的宮殿要冷上許多。但它也是依舊很有好處的,那就是地處荒僻的它,有著其他殿宇所媲美不了的安靜。
“到了。”
遠遠的,能夠看到一座精緻的亭臺樓閣。
宇文流淵讓碧璽停下馬車,還是照舊,他先從馬車上下來,然後不由分說的拉過蘭芷清,將她直接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這裡便是北辰宮嗎?”
蘭芷清被抱習慣了,最開始的時候可能還會覺得有點害羞和不自然,但漸漸的也就習以為常了。
反正這裡除了九王府的人,也沒有其他外人。
蘭芷清好奇的打量起了這個平日裡只有耳聞,但卻從來都沒有踏足過的院子:
“以前我也算經常來皇宮,上林苑也去了不少次,但是每次都頂多只走到未央宮那邊,便再也沒有朝北走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沒人居住,北辰宮看起來還是很乾淨,一點荒廢的跡象都沒有……”
那門口花圃裡的花草,很明顯都有宮女和小太監們在每天認真清理和打掃。
整個佈滿樹木的院子裡,在這百葉凋敝的冬日裡,居然連一片枯枝敗葉的影子都看不到。
地上都是乾乾淨淨的,沒有浮塵,露出古樸而又精緻的青石板地面,和建造的非常有講究的小階。
“王爺。”
門口的小太監看見宇文流淵,遠遠的就迎了上來。
見到蘭芷清也在,小太監又急忙掐著尖細的嗓音,對著蘭芷清俯首一禮:
“奴家拜見九王妃。”
見他要跪,蘭芷清急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不用了,這裡也沒有別的什麼人,不需要在意這些虛禮。”
這小太監長得眉清目秀,是個很年輕的孩子,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
蘭芷清乍眼一看就覺得眼熟,再仔細一回想,這才發現這小太監不是內侍大總管跟前最機靈最當紅的那個徒弟——小禹子嗎?
“奴家不敢,王妃您身份尊貴,奴家萬萬不敢讓王妃您伸手攙扶。”
小禹子是個機靈的,在內侍大總管跟前混了這些時日,學了不少東西,也算是半個人精了。
蘭芷清噗嗤一笑:
“行了行了,不需要拍馬屁。我記得你,我小時候在宮裡唸書的時候,你當時就是我的奉墨小童來著。然後又一次太傅太嚴格,罰我抄書,我哭得不行,要死要活的不肯抄,最後還是你幫我抄完的來著。”
蘭芷清對小禹子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她記得前世,小禹子作為內侍大總管擎公公的最得意的徒弟,很順利的就承接了擎公公的衣缽,當上了新一任的內侍總管。
在她和太子即將成婚的那一夜,小禹子好像提前知悉了宇文元棋的計劃,本來是想要給她通風報信的來著,但是卻被宇文元棋給殺了。
“原來王妃娘娘還記得奴家啊?”
小禹子顯得很是開心,一張清秀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表情。
“奴家還以為王妃娘娘您已經忘了,那次奴家為了幫您抄書,被太傅識破筆跡,差點被打了個半死……幸得擎公公相救,要不然奴家這會兒,怕是早就被趕出宮去了。”
“對不住,是我害了你。”
蘭芷清語氣無奈,“當時的我太調皮了,沒有考慮過你幫我抄書,可能會對你造成什麼傷害。不過我看到小禹子你現在跟擎公公的關係這麼好,也就放心了。”
小禹子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道:
“或許王妃娘娘是幫了奴家也說不定呢,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情,奴家不可能認識擎公公,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或許這一切都是上天註定,乃是命中機緣。”
“嗯,可能吧……”
見兩人莫名其妙的相談甚歡,把自己都給丟到了一邊,宇文流淵的眼神帶著幾分怨念:
“什麼情況,你們認識?”
這皇宮真是太小了。
這麼小的一個北辰宮,居然都能讓蘭芷清恰好碰到熟人。
“是啊,王爺。”
還是小禹子懂眼色,看出來宇文流淵似乎很不喜歡蘭芷清跟其他的男人說話,哪怕是個太監也不可以,小禹子即使心裡很高興能夠再次跟蘭芷清說話,但卻強行剎住了話頭,對著兩人恭敬一禮:
“陛下早就知道二位今日肯定回來,所以早早的就來了北辰宮,吩咐讓我們打掃乾淨院子,等您二位的到來。”
“什麼!?”
聞言,蘭芷清顯得略微有些震驚:
“陛下已經來了,他現在正在屋子裡等我們?”
“是啊。”小禹子有些被嚇到,“王妃娘娘你這麼驚訝做什麼?”
“……沒。”
蘭芷清語塞,只能趕緊收起失態的表情,努力讓她看上去稍微鎮定一點。
“沒什麼,我就是沒想到陛下居然來的這麼早。”
看來,皇帝也沒有忘記梁妃的忌日,換言之,皇帝不僅記得非常清楚,而且還提前到達了這點,並且猜到宇文流淵也一定會帶著她來到這裡,早早的就在屋子裡等候他們的到來。
宇文流淵的臉色黑的更難看了。
一聽說皇帝就在屋子裡坐著,他拉起蘭芷清袖擺下的小手,轉身抬步就要走。
小禹子急忙上前攔住他,語氣急迫道:
“王爺,您既然來了,就多多少少進去看一眼唄?陛下已經等候您多時了,要是您就這樣走了,陛下得有多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