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傳來一聲細微的嚶嚀，幾個人都是果斷的停下了手裡面的動作，宋慈起身奔到床邊看她。
“阿笙？阿笙你醒醒。”
顏清的眼睛依舊緊閉著，不過她嘴角卻帶了點笑，聲音還帶著剛剛睡醒的沙啞，“我醒來了，你放心。”
聽見這句話，幾個人都差點喜極而泣。
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子確定過，還好她只是失去了光明，比起失去生命來說這已經是最好。
顧江川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臉，看到她慢慢睜開眼睛，嘴角悄悄揚起。
不管怎麼樣，只要她醒來就好。
喊了醫生過來，顏清配合的做完所有檢查，他聽醫生說需要換眼角膜，也說了等夠等到眼角膜的機率太小。
不過這一切對於她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難以接受的，笑著點頭道謝後讓宋慈將醫生送走。
宋煜看她這樣淡定，心裡有些忐忑的問，“還好嗎？”
“什麼？”顏清順著聲音看過去，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後笑起來，“這有什麼不好的，既然還沒有讓我死去，那麼就一定是想要讓我好好活下去。更何況這世界上每天有那麼多的人離開，若是每一個人都難過的活不下去，那這個世界上還要怎麼活下去才好。”
不得不說顏清的思想真的已經超出了常人，她笑起來的樣子滿臉都充滿了陽光。
就算是失去光明的眼睛裡面也都帶著淡淡的光，看起來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顧江川松下一口氣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宋慈和顏聲跟著醫生去了辦公室，眼下宋煜覺得自己就在這裡也不太好，輕咳一聲轉身出了病房。
顏清很容易的就感受到了房間裡面還有其他人，她皺著眉頭仔細感受了一下，眉頭慢慢鬆開一些，嘴角帶著點笑容。
“顧江川？”
一聲笑起來，顧江川輕應一聲，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猜出來了自己。
不過說來也奇怪，先前原本看著他都想要殺了他，可是這場夢做過以後，圓了她的心願，似乎對顧江川也沒有多少恨意了。
“你不恨我嗎？”
顧江川像是感受到她心裡的想法，忽然開口問。
她神色微愣，歪著腦袋抿唇，“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噗嗤”一聲又笑起來，顧江川沒好氣的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傻，肯定是真話。”
顏清神色漸漸嚴肅起來她嘴角依舊帶著些笑容，可是面色卻是很剛才不太一樣了。
顧江川心口一沉，正想要換一個話題時，顏清開口了。
“當然恨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只要一想到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我就恨得牙癢癢，想要把你千刀萬剮，不，這還不夠。”
“可是……”顏清低下了腦袋，雙手交握在一起，她輕聲說：“恨有什麼用呢，恨你孩子不會回來，我爸爸也不會回來。更何況顧江川，在這善變的世界裡面，光靠感情是活不下去的，愛一個人很累，恨一個人也很累。”
“我一丁點也不想讓自己活成只有恨意的機器，我可能做不到。”
顏清這一番話說的有深意，但是顧江川依舊心頭酸澀。
他輕聲問：“你現在……怎麼總是喊我顧江川？”
“那我不然喊你什麼還是像以前一樣喊你阿川嗎？”顏清失笑，她聳聳肩膀無能為力的說：“沒有辦法，我只有喊你全名的時候，才能讓我自己清醒一些，我並沒有被愛。”
我並沒有被愛……
簡簡單單六個字，卻讓顧江川整個人都陷入深淵。
他究竟是做了多少的錯事，才讓這樣一個姑娘現如今連專用的名字都不敢喊了。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不敢再嘗試不敢再用力愛不敢再探索，所有人都以為那是成熟可顏清卻認為那叫死了。
顧江川顫抖著手，他低聲問：“你……”
他想要問的，可是卻把話卡在了喉嚨裡，說不出來咽不下去。
顏清低低的笑了一聲，那笑容裡面全是悲傷與蒼涼，“其實沒關係啊，總有一天你是要發現，感情根本沒有那麼重要，那些讓你曾經念念不忘而且輾轉反側的過去，都會被埋在時光中埋在心裡面，就算是記起來，也無關痛癢。”
“所以啊，熬過去就好了。”
顏清的眼睛裡面泛著水光，好看到讓人窒息。
可是顧江川卻想說，你別哭，你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太好看。
只是太可惜，他根本沒有那樣的資格說這些話，因為從一開始，留給顏清太多悲傷與眼淚的都是他。
顏清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手指又撫上自己的腦袋，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問：“這個樣子是不是特別的難看？”
“挺好看的。”
顧江川看著她的臉，剋制住心裡面的那些難過，他啞著聲音說：“你臉型好看，就算是光頭也好看。”
顏清鼓著腮幫子，她對待顧江川就像是老朋友一樣的感覺，可月是這樣越是讓顧江川整個人無所遁形。
他還沒有這麼誇過自己，顏清更是覺得不太好意思。
沒一會兒知道陸陸續續就有人來了，顧江川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宋慈兩個去辦公室坐了一會兒，醫生大概的意思就是現在眼角膜太難尋找，而且在他們前面排隊的人還有七八個，除非是人家指明是捐給顏清的，恐怕還得有的時間等。
她自然是明白醫生的意思，畢竟不能說他們有錢就能為所欲為，醫者面前他們所有人都平等，更何況現在社會本來就是如此。
宋慈心裡面帶著那渺茫的希望回到病房，只看見一個個的都在裡面待著。
不過最讓她詫異的是樂迢迢也在病房裡面，宋煜將保溫桶裡面的湯拿出來裝進碗裡面給顏清拿過去。
“這是我讓阿姨做的，就等你醒來喝。”
顏清笑著點頭說好，就在宋煜打算喂她時只感覺背後有兩道灼熱的視線，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輕咳一聲讓宋慈過來給她喂，宋慈看了一眼滿臉問好，“我以為你是給我拿來的。”
“你都這麼胖了能不能減減肥，還想著吃補品。”
宋慈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老哥你說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