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他都已經死了,你們還要解剖,你們是想讓我兒子死不瞑目嗎?”
“找不到真正的兇手,才會真的讓你兒子死不瞑目!”
華旭蘭突然的愣怔了下,湧滿淚水的眼睛瞬間失了神,她似乎有點猶豫,可是腦子裡一想到自己兒子屍體被解剖的畫面,便又立馬把這種猶豫給拋棄掉了。
她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態度,穆澤言見狀只能緩緩站起。
長時間的流血讓他有些暈眩,他猛地扶了下沙發強迫自己站定,然後在轉身的時候留下一句話。
“我還是希望您可以好好考慮考慮,我不會走,也不會再進來打擾您,您如果想明白了,想給兒子找到真正的死因,那麼您就出來,我會在外面等您!”
“你死了這條心吧!”
穆澤言沒有說話而是徑直地出了門,門外穆清雨和子寒都在,看到他的瞬間立馬迎了上去。
“哥,先去醫院吧,這血太多了!”
“少爺,我覺得二小姐說的很多,要不先去醫院吧,這裡我來守著,如果華旭蘭同意簽了,我立馬告訴您!”
穆澤言扶著子寒的身子然後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下,手臂上處斷傳來的痛楚讓他的身子開始冒出了細密的冷汗,穆清雨急得都要哭了,她一邊用自己的外套幫穆澤言緊緊地綁著傷口,一邊大聲吼道:“你現在是要為了個夏小雨不顧自己的生命了嗎?”
冷峻的眉頭忽得皺了皺,緊接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削薄的唇邊勾起。
“清雨,她現在就是我的命啊!”
透亮的眸子裡噙著史無前例的真摯,穆清雨看到這雙眼睛後,原本準備好的話一下子也開不了口了,她忽得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然後伸手心疼一把抱住眼前的男人。
“哥,我陪你,但你能不能答應我先讓張醫生過來給你包紮一下,不然一會那阿姨答應了,你也會倒在把同意書送去研究所的路上!”
“好!”
聽到穆澤言答應,子寒立馬出去接人。
很快張醫生就到了,他是穆澤言的私人醫生,早兩年被穆澤言聘請在身邊,所以但凡穆澤言有個頭疼腦熱,都是他在治,當然平時都是小痛小病,但今天這個倒不一樣。
當然這也是他跟著穆澤言這麼多年,第一次看見他受這麼重的受傷。
他有些懵,看到這傷勢的第一反應就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傷穆澤言。
當然,他不敢問,畢竟眼前的氣氛太過沉重,所以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得出,肯定是有什麼要緊事發生了。
張醫生小心翼翼得解開包在穆澤言胳膊上的衣服,看到傷口那一瞬間有點吃驚。
“少爺,這傷口得去醫院處理啊!”
穆澤言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這裡不行嗎?”
張醫生有些為難,但還是恭恭敬敬地解釋道:“這裡的環境太差,操作不好容易感染,最重要的是沒有麻藥,我怕少爺會吃不消!”
“哥,要不你先去醫院,這裡我幫你守著!華旭蘭現在的情緒你也看到了,這一時半會的我想她也不會妥協的!”
“不用!”穆澤言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然後直接把頭轉向了張醫生問道:“你東西都帶齊了嗎?”
“東西是都帶了,可是這裡……”
“那就直接縫針吧!”
穆澤言很是乾脆地把自己的胳膊露了出來,張醫生見狀心裡驀然抖了一抖。
穆清雨也很是無奈,但是她又深知自己哥哥的性子,於是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對著張醫生道:“那就麻煩張醫生了!”
縫針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操作的,全程沒有打麻藥,穆清雨不敢看,於是還未操作的時候就扭頭走開了。
縫到一半的時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樓道的窗戶因為損壞無法關閉,所以陰冷的風就這麼直直地順著視窗灌了進來。
“快,擋著,少爺不能受風,這個時候要是著涼感冒就完了!”
幾個保鏢聽到後立馬做起了人牆,大家挨個排著站到了穆澤言的面前,然後替他擋住風,而子寒則是脫下自己的外套細心地披在了穆澤言的身上。
縫針有驚無險地完成了,從頭到尾穆澤言都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張醫生也很是詫異。
不打麻藥進行縫針,這是什麼樣的疼痛?
他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略顯敬畏地對著穆澤言看了看,然後低頭囑咐道:“現在只是止住了血,傷口不淺,少爺最好還是要去趟醫院做個檢查!”
穆澤言沒有理會,看見縫合完畢後就站起來身。
華旭蘭家的門還是依舊關著,裡面也沒有任何動靜,穆澤言疲累得微微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韌勁。
小雨,我一定會幫你洗脫罪名的。
子寒和穆清雨一直陪在一邊,兩人輪流勸說了一番還是無果,最後子寒只能提議,“要不我帶人進去強行讓她籤了吧!畢竟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況且少爺您的傷勢也不能拖!”
“不可以!”
“為什麼?這華旭蘭明顯就是不願意!”
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樓道光線下顯得異常的深邃,穆澤言微微抬了抬頭,然後輕聲道,“強行簽完了後面會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小雨現在已經在風尖浪口了,我不能在讓她多出一個強迫別人的罪名!”
說完像是又想到了什麼,於是繼續補充道:“只要能護她周全,我吃點苦不算什麼!”
子寒聽完,再也沒有了言語!
而另一邊,在屋裡的華旭蘭其實一直都在窗戶口注視著外面的一舉一動,她也有猶豫,但是這些猶豫還不夠讓她說服自己。
她早年喪夫,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清楚,那段最艱苦的日子,兒子就是她的信念,每一次她累得起不來的時候,病的動不了的時候,都是兒子給了她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
所以,現在兒子走了,她感覺自己的世界一下子都黑了。
穆澤言之前說的一句話其實很對,她只是想給兒子的死找個理由,因為她沒辦法接受,所以她瘋了一樣地咬著夏小雨不放,但是這一刻,她突然的慌亂了,因為她在想,如果她的堅持真的是錯誤的,那麼兒子的真正死因,是不是真的就如對方說的一樣,永遠不會被人知道了。
死不瞑目這四個字,難道真的要發生?
想到這裡,華旭蘭的胸口猛烈的地抽疼了一下,她緩緩地抬頭,再一次地透過窗戶端詳起窗外這個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