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雅,我就是想來看看你。”胡紅還是沒有說別的,紅著眼睛看了看陸靜雅。
“胡姐,你就說吧。既然來我這裡了,有啥想跟我說的,你就說吧。想起我們以前在民族省和中心醫院的日子,那時的我們還是談得來的,是不?”陸靜雅安慰胡紅道。這讓胡紅感到了莫大的安慰。陸靜雅看得出來,胡紅今天來這裡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記得自己跟胡紅的關係一般,大家在民族省的時候一起義診,在中心醫院一起上過班,當時自己認為胡紅屬於那種有點喜歡跟人說說笑笑的性格,不太會掩飾自己,總認為她日後不管在生活上或是工作上會吃虧什麼的。現在她這副模樣,大概是應驗了自己的想法了?
“靜雅。我說出來,你不會笑話我吧?”胡紅那眼淚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陸靜雅趕緊又幫她擦了擦。
“有什麼難的,哭的這麼傷心,唉!別哭了。來,喝點水吧。”陸靜雅把茶水遞給她。
胡紅又喝了一口茶水,這才長吁了一口氣,擦了擦自己紅腫的眼睛,說道,“你離開中心醫院後,我就調到了兒科,基本上就一直在兒科工作了。我們科室有個叫江平的醫生,老家是海省的,平時我們一個班的時候,沒事我們會聊幾句。後來他說要和我處物件。除了他本人在中心醫院工作,對他別的一切我一點都不清楚,他跟我說他有一個哥哥已經在海省結婚,父母都是工人。以後若是和我結婚了,父母不跟我們過,我們只需要每個月負擔一些父母的生活費就可以了。我看他說的很誠懇,跟我一起工作也聊得來,就跟他處了物件。一起住在他在中心醫院旁邊租的房子裡。”胡紅說到這裡眼睛又紅了,擦了擦又繼續說道,“這兩年,我和他倒是過得一般,我提出好幾次扯證的事,他都支吾著說我們還年輕,等等再說。靜雅,你不知道,我一想起一些事情,我真的好想離開這個世界算了。”陸靜雅握著胡紅的手,感覺出她的悲哀。
“我做了兩次流產手術,我都不敢在咱們醫院做,生怕大家知道了說三道四的,我真的怕自己受不了那些眼光。心想到江平對我還行吧,不打不罵的,我感覺我已經讓自己低微到了極點,就因為在乎名聲和家庭對我的期望,所以,我還是儘量不要再他面前提扯證的事了……我認為他是想等自己升了職再考慮我倆的事情,誰知道上個月,我還在上班的時候,有個中年婦女和一個跟我年齡差不多的女人跑到科室裡來鬧,說我勾人家男人。靜雅,你不知道,我當時差點就崩潰了!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正當我莫名其妙的搞不懂情況的時候,那天休班的江平匆忙的跑科室來了,把那兩個女的拉走了。而我傻乎乎的,暈頭轉向的過了一天,直到下午下班回到江平租的那套房子,才發現江平和那兩個女的說說笑笑,還在屋子裡吃飯喝酒。靜雅,我再沒什麼本事,遇到這種情況,我總得要弄清楚怎麼回事吧。可是,我發現自己真的好傻,我才真的他們口中所謂的勾人人家男人的女人了……靜雅,你不知道,那個女人說她和江平早就是夫妻的關係時,我真的徹底感到自己精神崩潰了。我好不容易壓抑著自己問江平是不是真的和那女人是夫妻關係時,他竟然默默的承認了!靜雅,那個時候,我感覺自己快死了,我竟然傻的什麼都不知情!我沒有想到這輩子我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更沒有想到自己的青春和前程就這麼敗在了江平手裡。靜雅,我不甘心啊。我請假休息了一個星期後,準備去找江平,至少他得給我說清楚一些事吧!我們一起將近兩年的時間,我想知道他究竟把我看做什麼人?結果我回中心醫院的時候,院裡的領導告訴我江平調走了,調回海省了。那一刻,我的腦袋幾乎就是一片空白,我知道自己太傻了,在別人眼裡不但成了勾引別人男人的女人,也成了什麼作風不正醫生。我還是抱著希望,想去找江平最後一次,看在相處兩年的份上,能夠給我一些補償吧,那兩年,我的工資除了給我爸媽少許一點外,其餘的都拿來開生活了。結果,我發現自己根本就對江平一點也不瞭解,他家在海省什麼地方,我也沒有去過,海省那麼大……後來我想如果我去找領導問江平調到什麼地方去了,那我不是再次自找麻煩了啊?在我個人的事遭受著人們指指點點的時候,醫院的領導找我談話,讓我休假三個月,等我狀況好一點再去上班。靜雅,我沒有想到自己會搞成現在這樣,真的,我一點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胡姐,可別那麼說。你不是還有爸媽嗎?想想他們把你養這麼大,供你唸書,考上大學,多不容易啊。你就那麼輕言自己不想活了嗎?那你父母怎麼辦?只要不是要命的事,啥事不能解決啊!”陸靜雅拍了拍胡紅的手,安慰道,“每個人的人生沒有一帆風順,多多少少都會有點事情。咱們遇事了就要正確去面對,不要老是想極端的事情。胡姐,你大我不到兩歲吧,要知道二十多歲的人生正是一個人奮鬥、努力和享受生活的時候,即使遇到什麼事情,我們也要想辦法去面對,讓事情都化解開,走我們自己的人生之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是沒有辦法挽回的事實,那麼我們就不要老是被這事給困擾了。你現在完全可以換一個環境生活,咱們不是有個文憑嗎?你也考了醫師證,覺得在現在的地方過得不快樂,咱們可以去別的地方,過新的生活啊”。
胡紅沒再哭泣,紅著眼眶,看著陸靜雅,“靜雅,你不會嘲笑我吧?”
“胡姐,看你說的。我怎麼會嘲笑你呢?我知道你此刻的心裡很難受。但你總不能一直難受啊。你總得過下去吧?若是過了這個坎,你的人生說不定就是一片光明。咱們以後的日子還長,就當自己做了一場噩夢,醒來後就好了。”
“靜雅。你不知道,我回家整整呆了一個月,我媽知道我的事後,她那麼保守的一個人,怎麼受得了自己的女兒發生這些事情啊。跟我說非得要去找到江平論個清楚,我已經跟她跪下了,說算了,就當我瞎了眼,找到了江平又能怎麼的?把事情再鬧大,終究吃虧的還是我。我媽把我打了一頓,氣的病了好幾天,現在還整天哀怨著。靜雅,我真的有點撐不下去了。我是不是離開了就解脫了?!”胡紅的目光已經失了神。
“別說瞎話。虧你還是個大學生,怎麼能說出這麼消極的話來!”
“我大學是白念了啊?我以後肯定是不能回中心醫院上班了,回去還不被人異樣的眼光和口水給淹死啊。”胡紅皮包骨頭的臉青白了許多,似乎想到了以後的事情。
“這樣吧,你要是不想回家呆著,去我南區那邊的酒店住一段時間,我給你安排住的地方。等你好好養養身體,靜靜思考一下人生,再說工作的事情,好嗎?”陸靜雅把了一下胡紅的脈,感覺她除了身體有點虛弱以外,應該沒有什麼大的問題。當然,在這個年代,一個女人被人說成勾引別人男人的女人、還失了身,經歷了流產,還有勇氣活著,沒有做出一時想不開去死的事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靜雅,找你說說話,我心裡好多了。”胡紅緩緩起了身,“謝謝你的好意。我回去了。我想回去跟我媽好好道歉,不再讓她擔心了。”
“哦。這會兒你要回南都去嗎?”陸靜雅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有點擔心的問胡紅。
“嗯。我去車站坐車去。”胡紅緊緊拽著黑皮包,就要準備出去。
“別,我讓人送你回去吧。”陸靜雅伸手拉著她。
“不用麻煩了。靜雅,我現在心情好多了。來的時候我看了最後一班到市裡的車是四點半,我去坐車就行了。”
“那我讓人送你去車站吧。”陸靜雅堅持說道。
胡紅這才點點頭。
陸靜雅讓人把胡紅送到了車站。胡紅一走,陸靜雅思前想後的覺得不對勁。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幾圈,心裡始終不踏實,感覺胡紅今天來找自己吐露心聲不是個簡單的事。那叫什麼?“%……¥……收腳板印?!”
“啊!呸呸呸!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想到那幾個字上面去!”陸靜雅呸了幾聲,卻聽到無形久違的聲音,“啊!收腳板印啊,收腳板印啊!老年人說的收腳板印的意思你知道啊!”
“果真?!”陸靜雅感覺汗毛豎起來。
“她從家裡出來已經幾天了,這幾天她找了以前你們一起在民族省義診的那些人隨便聊了聊,也找了她那些談得來的同事聊了聊,她身上發生那些事,大部分人都生怕跟她有什麼瓜葛,那些人對她都比較淡泊,表示了同情,卻只是敷衍而已。最後來找的是你,只有你對她進行了真心的勸說,還好,因為來找你,她才不至於丟了自己的命。”無形淡淡的說道。
“怎麼說?”陸靜雅問無形,語氣明顯的有點急,因為她感覺不太好。
“你自己看看水晶球吧!”無形提示她。陸靜雅倏地竄進了空間,伸手開啟裝了水晶球的盒子,捧著水晶球,心裡念著胡紅的名字。水晶球裡面如波濤般的水紋不停的晃動,好一會兒才顯示出了一些零零星星的畫面:一輛公共汽車從成平縣到南都市的路上,路過一個鎮子,車速很快,忽然有個穿著灰色衣服的女人從班車最末一個窗戶跳了車,等司機停下車,車上的十多個人全部下車圍著那個跳車的女人,見她人事不省,頭破血流,看不清面孔,胳膊腿也摔折了,都不敢輕易去動她,恰好班車在半道上,司機趕緊用bb機跟運輸社聯絡,通知他們趕快喊救護車來救人……陸靜雅看的是心驚膽戰,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啊,那個跳車的女人分明就是剛才來找過自己的胡紅!怎麼辦?看那樣子,胡紅多半是沒什麼救了吧?!陸靜雅又是一陣心慌慌。
“現在是四點三十六分,車子剛走六分鍾,你要是想救人,趕快去追人吧!”無形大聲喊道。
陸靜雅趕緊放下水晶球,一個趟子就竄出空間往樓下跑去,招呼了傑米,叫他開車送自己去南都市。
“但願我能救你吧!”陸靜雅坐在車上,一心就想著胡紅那副皮包骨頭的模樣,感到難受。
人來到這個世界不易,何必輕易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