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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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頓時,軒轅逸嵐伸手捏住楚漫貞的下巴,強迫她抬起眉目,望進他的雙眼中。

“不!真正的原因根本不是這些,而是歸根到底,你不想與我有牽連!或者說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覺得這件事情我解決不了,是嗎?”

凝視軒轅逸嵐緊蹙的眉眼,感受到他暴怒激烈的情緒,楚漫貞也狠狠皺起眉。

只是,不過片息,她便敗下陣來。

明明目光可以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可淚水漣漣落下,視線已經完全模糊。

對,她就是不信他!哪怕他現在權勢在握,有喝令群臣之能,她也依然不相信他!

事情結束之後,可以交給他善後,而當面臨危險之時,她的第一選擇絕對是自己扛負面對,而不是選擇託付給他!

要問為什麼嗎?

呵,他能做什麼?她什麼也不信!

瞬間,楚漫貞滿臉淚水,打掉軒轅逸嵐鉗制在她下巴上的手指,埋頭悶泣。

她知道自己太畏縮了,明明今時已非往昔,告訴他反而更好,但她就是邁出不了那一步。

在她最最需要他幫助的時候,他無能幫助她,待日後他有再多能耐,於她而言便也是可有可無!

本是滿腹怒火的軒轅逸嵐感到指尖發燙,指尖上沾溼著些許楚漫貞的淚水。

他也感到胸口發燙,因為她正掩面於他的懷中,泣不成聲。

一瞬間,怒火便消散無影蹤,留下只有驚慌。

“怎麼哭了呢?”

他有些束手無措,只能一手攬著她的發,一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撫。

明明不被信任的他還沒有發怒生氣,她怎麼就能一臉傷痛委屈之色的嚎啕大哭?

軒轅逸嵐敏銳地意識到,她絕不是因為他的一時質問而哭泣的。

驀然,他想起那日與原皓行去郡主府給她送請柬時,巧遇她偷偷哭泣後的畫面。

那時的她避諱不語,強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與他擦肩而過。

莫名的,軒轅逸嵐覺得二者有相似之情。

“好端端的,怎麼說哭就哭呢?”口吻無奈、無奈。

攬著懷中姑娘,軒轅逸嵐深深嘆氣。是不是應該高興她肯這般表露內心情緒?這能不能說明他二人有了些許親近?

在軒轅逸嵐罕見的柔聲細語的安撫下,楚漫貞急速收起哭泣。

不是被軒轅逸嵐安撫好的,而是不願在軒轅逸嵐的面前表現出更多的情緒。

“我錯了,”她說,“我不知該如何才能彌補王爺的此番損失。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儘管說。”

死了那麼人,對於常七等屬下的家人的安頓撫卹,她哪怕是賣掉郡主府也一定會彌補妥當。

想到這裡,楚漫貞心思一頓,又愁苦地意識道,郡主府只是大晏借給她的安頓之處,並不是她的私產,她典賣不了。

靜思兩息,楚漫貞做出保證:“哪怕是背上重債,我也絕不逃避。”

她無法知曉,她用一臉淚痕的可憐模樣說出這種義氣滿滿的話時,會有多令人動心。

軒轅逸嵐輕輕咬一下牙,眼眸如陰雲詭譎,思索良多。

直到馬車駛至翼王府,二人要下車時,軒轅逸嵐才緩緩對楚漫貞說:“常言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你覺得呢?”

要鑽出馬車的楚漫貞身子一僵,回頭看他。

她眸光抖動幾下,未有言語。

軒轅逸嵐後補充道:“正妃之位,我許你。”口吻,非常堅定。

剎那間,楚漫貞瞳孔緊縮。

“你糊塗了嗎?”

“我清醒無比。”

楚漫貞如同見鬼一樣盯著軒轅逸嵐。正妃?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翼王正妃!允她一個昌國亡女,正妃名分?!

下意識地,楚漫貞緩緩搖頭。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搖頭是表示拒絕,還是表示不相信。

她的“不”字還未吐出口,軒轅逸嵐便速速又說:“之前我提出侍妾,也提出側妃,你都不答允。你說過你要正妃之位的。怎麼,我如今應允你正妃之位,你卻要反悔嗎?”

楚漫貞急急搖頭。

“不反悔,我明日就去向皇上請旨賜婚。”

“不!”楚漫貞驚呼。見他擲地有聲,她哪裡敢再有半分的遲疑,生怕再慌神下去,明日就要出嫁。

軒轅逸嵐將已經位於車廂門邊的楚漫貞往回拉扯,目光定定:“為什麼不?你要反悔?你不是經商嗎,行商不講誠信?”

這讓楚漫貞一大串想要反悔的藉口全部卡在嗓子眼,睜大眼睛看他。

軒轅逸嵐逼迫一般地發問:“你說你心有愧疚,你說我手底下那麼人因為你而死而傷,你說你要做出補償。楚漫貞,我要你‘以身相許’,這個條件過分嗎?”

被哄弄了一般,楚漫貞下意識地搖頭。

“既然不過分,為什麼不答應?”

“你、我……我,軒轅逸嵐,今日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情,你怎麼還能掛心男女之情,更敢藉機以此要挾我?”楚漫貞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如同他有多麼的冷血無情。

聞言,軒轅逸嵐的面色一頓,好半晌,緩緩鬆開牽拉著楚漫貞的手。

“好,今日我不逼問你此事,但於我而言,此事已定。我明日便向皇上請旨賜婚。至於具體的婚期,可以等你答應再做決定。”

未料軒轅逸嵐會想出如此安排,楚漫貞幾次張口想要拒絕,一對上軒轅逸嵐滿含威脅的雙眼,就又意識到自己的話語絕對動搖不了他的決心。

無奈之下,楚漫貞連馬車都沒有下,不客氣地趕了軒轅逸嵐下車,然後命人將月香招來。車伕直接送楚漫貞與月香主僕二人回郡主府。

馬車旁,是一眾翼王府護衛的嚴密保護。

站在翼王府門前,望著自家府邸的馬車越走越遠,常一奇怪地問:“郡主不進府歇歇嗎?”

轉頭看向自家主子,只見主子直視遠離的馬車背影。看不見後,又緩緩垂頭看向手指尖。

磋磨指尖,似乎還存有依稀的熱燙。軒轅逸嵐眼眸幽深,低沉沉道:“因為她怕。”

“嗯?怕?怕什麼?在大晏,沒有比主子的府邸裡更安全的地方。”

軒轅逸嵐沒有再回應。

她怕,他也怕。

若不是今日之事,他怎會意識到心中的懼怕。

得到別庒被襲的訊息,那一瞬他猶如被人遏住咽喉,長長沒有喘息。

是他的大意疏忽,只留下那麼一些人手在別庒護守。若是她遭難,他……

緩緩抬手,指尖觸碰到唇瓣。指尖微涼,唇瓣溫熱。軒轅逸嵐剛才怕驚到楚漫貞,才強忍著沒有低頭吻去她的淚水。

在趕至別庒,看到滿地死屍之時,在見到常七的死屍、聽到常八說她被方阮楠單獨拖拽走之時,他的神思全然空白,只顧向前衝去。

直至他看到方阮楠欲向她扎針,直至他用盡全身力氣拋擲出長劍,直至長劍將方阮楠釘死在地,他的心,仍未落地。

直至,最終將驚慌怔愣的她擁入懷。

軒轅逸嵐轉身,大步走進翼王府。

不管楚漫貞是誰,不管她到底有沒有那人的殘魂,也不管他心底的感情到底是因何作祟,他只知道,如若楚漫貞真的消失於世間,他當珍寶一樣吝嗇不肯交付的正妃之位,此生便一定不會再交付出去!

若能留住她,正妃之位算得了什麼。

“那十個活口,本王親自審問。”

“是!”

所有參與這次事情的幕後黑手,他一個也不會輕饒!

……

“奴婢是在從廚房回來的路上,發現別庒裡有打鬥。趕回院子,見主子您不在,料想您被救走,奴婢便藏在屋內的床榻之下,躲過一劫。”

回憶起幾個時辰之前的事情,月香後怕不已。

“等確定莊內再無動靜,奴婢才匆匆逃走。主子,多虧您那日在布衣莊力準備了男子行裝。奴婢逃走時,順手帶上。等趕回閶闔城,發現有人隱藏在人群裡來回盤查奴婢這般年紀的女子後,奴婢換上男衣,終得以順利入城。”

月香提到的這個特殊之處,讓楚漫貞瞬間就聽進了心裡。

口中反覆咀嚼著“女子”兩個字。

楚漫貞問:“盤查的都是你這般年紀的丫頭,意思是……幕後真兇知道我身旁跟著一個丫頭?”

聽聞郡主的分析,月香眉頭一皺,意識到事情古怪。

防著別庒裡的下人和護衛也就罷了,怎還要單單防著一個丫頭?

月香猜測:“有人知道郡主您帶著一個侍女去了城外別庒,擔心侍女會尋到機會逃脫、趁機進城送信,所以才特意盯著年輕丫頭?”

思索半晌,楚漫貞緩緩點頭:“我也只能這樣想。如果是這般的話,定然是有人親眼見過我帶著一個丫頭出城去了別庒。”

親眼見到的,除郡主府的人外,就只有當日曾見過楚漫貞的人。

而當日大雨,楚漫貞中途有去過布衣莊避雨。鋪子裡面見過她的人,實在是數不勝數。

想了一會兒,楚漫貞交待道:“回去郡主府後,不要與府裡的人說起今日發生之事。保持緘默,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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