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頂，白牆灰。串串辣椒屋前掛。

一個個茶色的米飯糰子整整齊齊地被碼放在不鏽鋼飯盒裡，灌上一大壺涼白開後，徐鴉青輕聲哼唱《踏雪尋梅》，邁開利落的步伐走到院子裡。

“咴兒咴兒！”拴在井旁的毛驢看見徐鴉青出來，歡騰地直叫喚。徐鴉青隨意一掌，呼嚕在毛驢的腦袋上。“送飯去。”徐鴉青彎腰解開麻繩結，翻身上毛驢背，騎著毛驢往大門外走。

在村口，徐鴉青看見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帥氣男人，腰背挺直，站姿如松。腳旁放著一個24寸黑色行李箱。他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望向升起嫋嫋炊煙的村落。

不期然間，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陽坊窮鄉僻壤，生人可不多見。徐鴉青低聲催促毛驢動作麻利地上前。等到男人身前時，徐鴉青單手撐毛驢背，飛躍下地。斜挎包裡的不鏽鋼飯盒同水壺碰撞出聲響。

徐鴉青一把扶住在腰間晃盪的布包，張嘴笑，“小哥兒看著面生，來這兒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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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望舒挺直的腰背略微放鬆，耳邊聽見的普通話在這村裡格外親切。“你好，我來找徐勇達，他是一個鐵路爆破工程師。去年，他承接了關寧鐵路的建造工程。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這位工程師？”

徐鴉青一聽，這不是巧了？別人她可能不認識，老頭兒她倒是熟得很。

“你可算是問對人了。”徐鴉青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老頭兒正在東城河那兒吭哧吭哧挖隧道。我正好去給他送飯。你儘管跟著我。準沒錯。我叫徐鴉青。”

“徐……鴉青？”方望舒回國之後，打聽建造鐵路的能人有誰。大學的教授向他推薦了徐勇達工程師。教授曾說過一句徐勇達有一個寶貝獨生女。方望舒撇過頭，認真的注視徐鴉青，她身穿藏青褂子，黑棉褲，頭上扎著一根紅發繩。聲音清亮，面色紅潤，落落大方。她，想必是徐工程師的獨女了。

“我是國外留學回來的方望舒，因為仰慕徐工程師建造鐵路的精湛技藝，特地想來找他拜師學藝。”方望舒向徐鴉青表明自己來這兒的緣由。

“什麼專業？”方望舒成功吸引徐鴉青的注意力，來個海歸可不容易。

“土木工程系。”

“我也是！咋倆真有緣。”徐鴉青眉眼彎彎。

兩人同行走向寶華山。

半路，方望舒用右手拖著的行李箱忽然傳來咔嚓一聲。一個輪子骨碌碌地滾進小土坑。輪子被臨時堆建的石子路崩壞。掉了個輪子的行李箱寸步難行。

“我來！”不等方望舒提醒徐鴉青行李箱很重的事實，徐鴉青就雙手提起行李箱，扛過肩，放在毛驢的背上。

“咴兒咴兒！”毛驢清亮地叫喚幾聲，甩甩尾巴，輕鬆地馱起方望舒的行李箱。

“怎麼樣，毛毛是不是很能幹？”徐鴉青眼裡全是自豪。

“是。”站在原地的方望舒鄭重考慮起鍛鍊身體的可行性方案。

“方望舒，你一個留學回來的高階人才，何必來這個荒郊野外受苦。”徐鴉青牽著毛驢往一個分叉口拐去。方望舒隨徐鴉青拐彎。在他視線所及之處，荒地連片，風一吹過，臉上又幹又澀。肉眼可見的沙塵不斷在空中席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