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鹿離卻醫院找過那個小孩兒,但他矢口否認,當著史肖月的面兒一口咬定沒有見過她。
鹿離都被氣笑了,但沒什麼力氣,人半靠在門口,手裡抖著那張從病例問他,“那這份病例怎麼說?”
病例上面還沾著血。
鹿離進去的時候,史肖月正躺在病床上,拿著那張病歷單跟那小孩兒說著什麼。
她剛一推開門,小孩兒的臉色就變得不自然起來。
沒幾秒,他就揪著衣角,抿唇瑟縮著站到史肖月身後,眼神黑而茫然,彷彿他才是被欺負的那個人,,怯生生的看著她。
鹿離一把從史肖月手裡搶過那張病例,心裡的惱怒飆升到了極點,但還是壓住火氣,剋制住了自己想要發火的衝動。
她不想跟一個小孩兒動手,顯得很跌份兒。
但她也不是聖母。
剛被人差點弄死,能反過來內心大度的放過他。
那也未免太窩囊了。
她被氣笑,咬著下唇點點頭,半晌,抬頭面色冰冷的朝那邊看了一眼,,“行。”
“你不認是吧。”
“那一會兒警察過來跟你慢慢兒聊。”
她說著,手機上的報警電話已經打了過去。
可就在她打通電話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一直躺在病床上圍觀的史肖月突然開口了。
她說,“其實現在追究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要不還是算了吧。”
呵。
算了。
“怎麼算?”
“史老闆想幫他跟我求情,還是想直接包庇?”
史肖月本來想跟她委婉一點兒周旋,可沒想到被她直接戳穿,她也不裝了,只往身後看了一眼,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笑道,“其實鹿記者話也不用說的這麼難聽。”
“我覺得這應該只是個誤會。”
“小志還是個心智不全的小孩兒,怎麼可能做你說的那些事,就算有,也一定是你認錯人了。”
“這病歷本也是他從酒吧裡拿回來的,要是你不信,問問隔壁床家屬,他們一直和小志在一起。”
“這一點金叔也可以作證。”
“所以呢。”
“所以就是,就算你查,也查不出什麼東西。”
史肖月笑著低頭擺弄了擺弄自己掉色的指甲,嫵媚的臉上滿是雲淡風輕的樣子,甚至還有空抬頭衝她抬抬下巴,十分真誠的建議道,“不信你可以去隔壁問問,現在就可以。”
她說的有恃無恐,顯然不怕她問。
鹿離懵了一秒,很快也冷靜下來。
史肖月也是打定主意要包庇這個小畜生。
她清冷的視線在病房裡環視一圈,最終落在病房玻璃門外的走廊監控影片上面。
鹿離冷笑一聲,打算轉身去報警找人掉監控,
可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史肖月嫵媚又慵懶的嗓音。
她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現在報警去調監控,不信監控影片裡沒有一點兒蛛絲馬跡。等警察那邊調查出來,不僅可以收拾小志,還能順便讓顧未生知道我的真面目,以此一舉兩得,對吧?”
她說的輕鬆帶笑,好像完全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但語氣裡的篤定卻忍不住讓人遍體生寒。
“可你怎麼知道顧未生就一定會相信你?”
“那也不見得會信你。”
“是。”
“是不見得。”
“但是有一點,你來之前我已經找人去看過監控了。”
“你說,如果到時候你什麼都找不到,就去顧未生面前一通詆譭,你說他信你還是信我?”
“我賭他信我。”
史肖月說完,慢條斯理的躺回床上,開始吃床頭櫃上被剝好的橘子。
她吃的優雅,波光流轉的目光時不時抬頭往門口看一眼,神色依舊帶著笑,像極了很久之前在酒吧裡說,其實我想跟你做朋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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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離其實從來都不信邪。
但這次由不得她不信。
從病房出去之後,她假借丟東西為名上樓去查過監控,的確像史肖月說的,監控裡的畫面毫無破綻,
甚至每一個畫面都有目擊證人。
老金,隔壁病床的病人,家屬,醫院走廊裡的醫護人員。
史肖月說的沒錯。
她想查,什麼都查不到的。
但鹿離不信這個邪,還是想把這件事兒告訴顧未生,讓他自己長點心,別被人賣了都還在幫人數錢。
她以為,就算他沒那麼喜歡她,憑那些年舊相識的交情,也不至於真像史肖月說的一樣,他只字不信。
只是鹿離自己也沒想到。
她連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就已經被他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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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行李箱乘船回到a市碼頭是在第二天。
深秋早晨,馬路上落葉簌簌,空氣中滿是水霧清冷的涼氣。
鹿離身上還有傷,加上昨晚海面顛簸,沒有睡好,整個人黑眼圈重了三倍。
陳珊從碼頭一堆人裡找到她的時候,嚇了一跳。
“我說,你這是去修仙還是幹什麼了,這黑眼圈,這古道仙風的造型,也忒嚇人了。”
陳珊說著,伸手碰了碰她胡亂挽起來的丸子頭,伸手捏了捏她白皙疲憊的臉蛋兒。
被鹿離揮手攔開。
她哼笑一聲,也沒心情跟她貧,直接把行李箱扔給她,自己轉身上了後車座。
見她心情不好,陳珊也不皮了,接過行李箱扔到後備箱鎖好,上了駕駛座,才從前面扔過來一手提袋和鞋盒,有點擔憂的從後視鏡裡看向她。
“你現在這狀態,還能行嗎?”
“行啊。”
“怎麼不行。”
“不就是一場訂婚宴嗎,主角又不是我,我正好過去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宴會結束,我們兩再出去開小灶。”
“對了,先說好。”
“我這次回來要休息幾天再去上班,我已經跟你哥打好招呼了,你不許不同意。”
她說的一氣呵成,根本沒給陳珊反駁的餘地。
陳珊無奈笑出一聲,拉上隔擋板,系上安全帶,開始導航開車。
“你是功臣你最大。”
“放心,你要是不想說,我什麼都不會問。”
“你也別給自己心裡那麼大壓力。”
“想哭就哭出來,哭完就好了。”
“不就是一場暗戀失敗麼,誰又不是沒經歷過一樣。不至於要死要活啊。”
陳珊刀子嘴豆腐心。
雖然在吐槽,可話裡話外的安慰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