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雨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

歐陽雨晴的眼神有點悽楚，突然笑了一下：“他的臨終遺言，他說，他對不起一個人。所以我想將他交給你。”

歐陽雨霏狐疑道：“他不是都下葬了麼？”

歐陽雨晴低著頭，從脖子上討下一條紅繩，底端繫著一個琉璃的小瓶，歐陽雨霏看到裡面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歐陽雨晴雙手輕輕託著那琉璃小瓶，像稀世珍寶一般保護著，她說“那棺槨裡的不過是衣冠冢，真正的高晨我將他火化，這才是他的骨灰。”

歐陽雨霏愣了一愣，隨後走近歐陽雨晴，小心翼翼的從她的手裡溫柔的接過了瓶子。

片刻後，她幾乎笑到癲狂起來，她對歐陽雨晴說：“二妹啊，你看，最後還是我贏了，哈哈哈，最終是我和他在一起。”

歐陽雨晴點點頭，她說：“大姐，我對不起你們。可孩子是他唯一的後人，我希望他平安。不知你意下如何？”

歐陽雨霏毫不猶豫的答應：“好。我會全力保他無恙！”

“謝謝你，大姐，從今以後，我會將你的這份情誼永遠埋藏在心裡！”

那一夜月光明亮，風雪交加。

月光傾灑，映著月光下的兩人，飛雪鋪天蓋地而來，埋葬著誓言深入心底。

本來還要等二姑爺頭七之後儀仗才可回宣城，因為小公爺年幼體弱，而陵中空氣汙濁，連日來大雪紛飛，陰氣厚重，小公爺自來時被歐陽雨晴抱在高晨的墓碑前著了涼，幾日來急喘又伴著低燒，一直就沒好過。

無奈，在涪陵耽擱三日後，眼看小公爺是越發的虛弱，歐陽雨晴只好先行由護陵軍護送至宣城，然後再派人去通知宣城當天職守的守城軍前來接駕。

馬車勻速在平坦的官道上行駛，自從出了涪陵，小公爺這個小家夥就開始折騰起來了，蹬著兩條胖嘟嘟的腿，和歐陽雨晴一樣的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精神抖擻”的東張西望，沒看出來一點病怏怏的樣子。

歐陽雨晴無奈的摸了摸孩子的頭，失聲笑了笑，他們是母子，他是不是真的生病她又怎會不知道？

都說兒像孃親更多些，母親有的時候和她講起她的幼年也是同她的孩子一樣機靈古怪，只是還未像他這般小。

遠處塵煙滾滾，猶如鳴雷低吼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紛至沓來，歐陽雨晴的馬車也降速慢慢停了下來。

馬車外閣的悠然聞聲走出馬車，向霧氣中望去，隱約可見軍隊前開路的兩匹車騎上各插一面暗紫色的旗幟，暗暗吃驚了一番，俯身在馬車內閣的捲簾門連低呼道：“二小姐，來的似乎不是越騎軍，而是城主府的高階侍衛隊。”

歐陽雨晴纖細修長的指尖微微挑起窗簾的一角，果不其然，清一色的紅棕汗血馬，輕便的馬身銀飾，這支部隊前，那一襲純黑戰甲的英氣少年不是高澈又是誰？

她輕笑，放下簾角，衝著小公爺問道“寶寶，你說你的外公會給你什麼呢？”

小公爺眨著眼睛，迷茫的歪著腦袋看著她。

“臣高澈奉天子令恭請二小姐回城主府！”馬蹄聲至馬車前十步遠嘎然而止，接著是腳步落地的聲音，來人紛紛跪在地上，熟悉的聲音朗聲道。

“哦？”

“二小姐？”歐陽雨晴長久的沉默下，高澈出聲打斷了她的沉思。

“走吧。”

歐陽雨晴揮了揮手，悠然會意放下了車簾，隔絕了與外界的視線。

高澈俯身，低沉的嗓音響起：“是！”

侍衛隊的中央有一頂轎子，在高澈的請求下，歐陽雨晴和小公爺還是換乘了另外一定轎子，直至行至宣城，歐陽雨晴這才明白了那位宣城權利巔峰頂的父親，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著道路兩旁的百姓高呼著“恭迎二小姐。”的時候，歐陽雨晴有那麼一刻覺得無比諷刺，是打算讓她成為宣城的公主？

這就是權勢壓榨下的悲哀，在這些百姓的眼裡，她就是個親手害死夫君的不詳之人罷了，可他們卻什麼都不能說，甚至還要卑微的向她跪拜。

高澈調轉馬頭，駕馭馬匹走到轎子的窗邊，低聲喚著歐陽雨晴：“晴兒。”

“……”

見歐陽雨晴沒有拒絕，高澈沉默許久後終於開口：“我願意保住高府，有我一日，我會守護你和孩子。”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只用歐陽雨晴可以聽到的聲音許著承諾。

轎中的歐陽雨晴低聲微泣，害怕哭出聲急忙的捂住了嘴。高晨走之前說高澈喜歡她，這麼多年來她不是沒有感覺，只是一直在逃避。

高澈的沉默是她心疼和抱歉的人。

為了等她，他等到二十四歲也沒有娶親，而現在，他願意用出生入死所換取的戰功來保護她和孩子，她又怎麼可以連累他，他將來還有大好的前程，總會遇到真正愛他的好姑娘。

“高統領嚴重了，莫不是覺得本小姐還需要小小的侍衛統領的護佑才能保證榮華？”

轎中人冷漠的聲音一字不落的傳到高澈的耳中，他眼神明暗幾番，還是不死心的衝著轎中人說道：“若你想，我也可以像哥哥一樣請求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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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雨晴苦笑，她知道高澈遲早有一日會成為比他哥哥霍去病更優秀的將軍，並不需要外戰也無法撼動他在父親心中的地位。

她還是冷笑的開口：“是嗎？表哥，你的一切都是你的哥哥用一生的傷痛和傲人的戰功換來的，他同你這般大時，就已經死了，他捨棄妻兒只是想保護你，可你卻如此不珍惜他的付出，你真有本事。”

其實這也是她不想拖累高澈的原因，“呵呵。”高澈呵呵的痴笑出聲來，“你若不願，也不要拿他做藉口！”語畢便獨自駕馬飛快的朝著城門的方向飛奔而去。

悠然在車簾外低聲道：“二小姐，要不要派人將高大人截回來？”

“隨他吧。”歐陽雨晴左手捂住隱隱作痛的胸口，呼吸困難的低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