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小學

“小沫姐，你帶回來是烤雞真好吃！”娟子一臉滿足地啃著雞腿，陳沫見她吃的滿嘴都是油，不禁啞然失笑。

“你少吃點，這是學生給陳老師的。”郭學明有些嫌棄地望了娟子一眼，隨即將盤子裡的另一只雞腿夾到陳沫碗裡，溫聲道：“小沫，你多吃點，最近看你又消瘦了不少。”

陳沫無意識地了嘴唇，不動聲色地將雞腿夾到娟子碗裡，輕聲道：“我不太愛吃這麼油膩的東西，你幫我吃了吧。”

說完，她又隨意地吃了兩口，便稱太累回了宿舍。

留下一臉茫然的娟子，和有些澀然的郭學明。

教師宿舍的佈置非常簡潔，陳沫和平時一樣開始為明天的課程做準備，寫著寫著，雙腿又開始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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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著揉了揉有些痠疼的腿，腦子的思緒被再一次拉空......

兩年前的車禍，讓她的腿留下了一些後遺症，陳沫揉著揉著，眼眶忽然就氤氳了一層水汽。

她以為她能忘掉黎昱凡，可是每次腿疼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起他。

想到他的臉，他的聲音，他溫柔地為她按摩腿的動作，還有他在廚房做飯的煙火氣，還想到他曾經在自己父母的墓碑前說：“叔叔阿姨，有我在，小沫兒會幸福的。”

陳沫閉了閉眼睛，一滴晶瑩的淚水不堪重負地掉了下來。

小沫兒，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號了！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陳沫的思緒，她急忙擦掉了臉上的淚水，聲音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問道：“誰啊？”

“小沫姐，剛剛看你沒吃多少，我特意給你煮了碗麵條。”娟子說著話，輕輕推開了陳沫的門，隨手就把碗放在了陳沫的書桌上。

“謝謝你，我不餓，你拿走吧。”陳沫收拾著桌上的筆記本，有些擔心麵湯會灑在本子上。

娟子委屈地癟了癟嘴，順便在陳沫跟前坐下，支著下巴望向她：“我就說你不會吃，郭老師非要我給你端過來。”頓了頓，她有些八卦地眨巴了下眼睛，笑眯眯道：“小沫姐，你說郭老師喜歡什麼啊？”

“她喜歡什麼，我怎麼會知道？”陳沫依舊是一副高冷的模樣，臉上沒有半點情緒。

“他喜歡你啊！”

娟子語不驚人死不休，陳沫拿書的手指微微停頓了一下，對她慍怒道：“別胡說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我沒有胡說啊！他就是喜歡你，瞎子都能看出來，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都不知道，這玉泉村裡有好幾個無賴都看上你了，每天晚上都會在學校附近瞎轉悠。今天那條大黃狗就是郭老師讓我弄過來保護你的。你說他對你這麼好，不是喜歡你是什麼？”

陳沫秀氣的眉頭微微擰起，手指著門口的位置，示意她出去。

“小沫姐，我說的是真的啊！電視劇裡面男主喜歡女主，看女主的眼神就是像郭老師那樣......”

“小沫姐......你別趕我走啊！”

娟子的話還沒說完，陳沫已經將聒噪的她給推了出來，隨即聽到砰的關門聲。

娟子在門口聳拉著腦袋，不滿地嘀咕著：“小沫姐還真是個冰美人，再不找男朋友，就成剩女了。”

院子裡，郭學明站在廚房門口，這所學校並不大，所以剛剛娟子的大嗓門都被他聽在耳中。他望著陳沫宿舍的窗戶，鏡片後的一雙眼睛微微眯起，暗自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

黎昱凡睡不著，黑漆漆的房間裡，他總能聞到一股潮溼發黴的味道。他躺在床上，翻動著身體，木板床時不時傳來吱呀吱呀的響聲。

他本來是打算等老太太睡著之後，偷偷溜出去的。

可是，誰又能想得到，老太太為了防止他逃走，簡單粗暴地將門上了鎖呢？

他望著床頂，黑亮的眼珠子不停地轉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邊的弧度擴大，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初三（一）班有一匹害群之馬，總是讓班主任王金枝操碎了心。

那匹馬就是黎昱凡，他從進初中的大門就沒有安分過，每次學校開大會他都會被拉到講臺上受訓，然後讀他的檢討書。

以至於整所學校，沒有不認識他的人。

黎昱凡總是仗著自己長的人高馬大，什麼事都喜歡強出頭，打架惹事，頑劣不堪，讓所有的老師都十分頭疼。

然而，他本性不壞，按照班主任王金枝的話說，好好改造，以後會成為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

課堂上，老師抄了很多題，她問大家：“作業抄好了嗎？”

洛塵：“抄好了......”

全班同學：“沒抄好......”

班主任：“那我擦掉了。”

黎昱凡：“好，老師擦掉吧！”

洛塵：“.......”

全班同學都傻眼了，只有黎昱凡一個人在那裡偷樂，因為洛塵抄好的作業本在他手上，想要拿就要先過他這一關。

這不，班主任前腳剛出教室，他後腳已經踩到課桌上，拉扯著嗓門開始吆喝：“誰要洛塵的作業本，十塊錢，不小刀！”

即便他把價格抬的這麼高，還是有同學一擁而上，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那是洛塵的作業，他抄題的時候，答案都一起做出來了。

洛塵雙臂環胸，冷眼望向他：“你很缺錢？”

“我家老頭把我生活費給扣了，我晚上約了二年級的一女孩看電影。”黎昱凡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衝著洛塵咧嘴一笑，“做兄弟的，幫幫我唄！”

“我和你不熟！”洛塵一把奪過他手裡的作業本，當著他的面撕的粉碎，撕完之後還雲淡風輕地說道：“想抄作業，找老師去，我先回家了。”

“塵，你不能這麼對我！”看到撕碎的作業，黎昱凡心灰意冷，緊接著就遭到了全班同學的圍攻。

可是，洛塵也有幫他的時候。

一次，班主任在課堂上提問：“‘不自由，毋寧死’這句話是誰說的？”

課堂上一陣寂靜，半晌之後，有人用不太熟練的中文答道：“1775年，帕特里克.亨利說的。”

“對，同學們，剛才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剛轉學過來的日本學生，你們作為我教了三年的學生，一個都答不上來，多麼可憐啊！”

“把日本人幹掉！”班主任的話音剛落，教室裡就傳來一聲怪叫。

班主任氣得滿臉通紅，拍著桌板，咬牙切齒道：“誰？這是誰說的？”

質問間，目光已經如刀般朝黎昱凡的方向射過來。

氣氛一下子靜到了極致，同學們都不敢吭聲。黎昱凡垂眸就看到洛塵遞過來的小紙條，他吊兒郎當地揚起下巴，衝班主任訕訕地笑道：“老師，1945年，杜魯門總統說的。”

哈哈哈......

教室裡頓時傳來一陣陣爽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