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從院外急匆匆地跑進來，福伯正好從屋內出來，兩人差點兒撞了個滿懷。小全連忙剎住腳對福伯陪著笑彎了彎腰，“你小子整天象個猴子似地滿府裡竄，這兩天也不消停點兒。”福伯嘮叨了幾句，佝僂著背回了自個兒的屋。

淨雲坐在堂屋裡，小安今兒沒去繡坊也在屋裡呆著，小全竄到淨雲身旁，附在他耳朵旁邊說了一番話。淨雲聽完站了起來，“什麼時候不見的？”

“那院兒裡的人也不知道，昨兒個老爺在那院兒裡發了火，哭哭啼啼鬧了大半夜，那院兒裡的人後來也沒顧上小山，這不是該吃早飯了嗎，老爺也沒說拿他怎樣，那院兒裡和他好的小子就拿飯給他才發現他跑了，捆他的繩子扔了一地。”小全沒有淨雲高，他站起來再想在他耳朵邊說話也挺困難，乾脆站開了比劃，反正讓他那麼小聲說話也憋屈得慌。“三太太昨兒個夜裡被老爺訓斥了，今兒個小山又跑了，沒敢伸張，著人在府裡各處細細找了沒找著，估計是出府出去了。”

“你到戲班去看看——”

“剛從那院兒裡回來我已經去過了，如今出了小山這事兒，太太發話了，各個院兒裡的小子們都不準進戲班院子了，兩個嬤嬤守著呢，我也進不去。我就在門口探了探嬤嬤們的口氣，聽那意思她們還不知道小山不見了。”小全接過淨雲的話頭說道。

“那倒不一定，”小安搖頭，“你想想，小山若真是跑出了府，他能從哪裡出去？大門他肯定是出不去，能出去的地方只有戲班那個角門，這些年為了圖省事，那個角門早上都是開著的，這事兒別人不知道，戲班兒的嬤嬤們還能不知道，這些年也不過是瞞著上頭罷了。今兒小山跑了，三太太院兒裡既然不伸張，大家自然裝作不知道，不然老爺、太太怪罪下來誰能擔得起？你瞧著罷，就是那角門看門的老張也能編出一番說辭來推脫責任，這事兒最後也就是三太太院兒裡的自認倒黴。”

淨雲雙手揹著身後聽完小安這番話，瞥了一眼小全，“要不說有些人就是不長腦子呢！”

小全不在意嘿嘿了兩聲，用手撓撓腦袋，“他們這些七彎八拐的道道我上哪兒尋思去？小安本來腦子就好使。”

“小安，我跟小全先出府去，這幾日府裡不清靜，咱們也別跟著裹亂。你去找老張，探探他知不知道這事兒，如果他還不知道，也讓他有個準備。順便讓他屋裡的找個由頭進戲班院兒裡給琴娘她們透個訊息。跟他說一聲，讓他屋裡的進去了別專門去姑娘屋裡，這個節骨眼兒上儘量別讓人注意到她。”淨雲領著他倆邊往外走邊囑咐道。

“老張是府裡的老人了，平日裡雖說好口酒，辦起事來這些他還是省得。”小安應道。

淨雲三人出了院門分頭走了，福伯慢吞吞地從屋子裡出來看著空空的院子搖了搖頭，少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自從回了府倒沒了著家的日子，昨兒個夜裡府中那麼鬧騰他也裝作不知，今兒個早早起了也不去太太那邊起安，這孩子大了心思越來越難捉摸，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

“姐姐，”梅香進門來叫了聲芸娘，沒心沒肺的小丫頭這兩日陡然沉著了些。她扒著門框朝門外瞧四處無人才把門關上，又走到窗邊往外望了望，把支著的窗戶放了下來，這才走到床邊來，“小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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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芸娘一驚，“跑哪兒去了？”

“剛我在廚房裡給琴娘姐姐熬粥，聽見老張屋裡的悄悄跟王嬤嬤說的。說是府裡到處都找過了，應該是跑出去了。”梅香看了看床上的琴娘，“姐姐你說，他這麼一跑，琴娘姐姐該怎麼辦？”

芸娘也看著床上的琴娘陷入了沉思，現在戲班的院門被嬤嬤們看守著，太太剛又發話了，非但別的院子的小子們不能進來，戲班的姑娘們也不能出去了。原來是因為小山跑掉了，可是小山能跑到哪兒去呢？他跑出去又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