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樹梢的鳥兒眨巴著眼睛看樹叢間匆匆走過的兩腳獸，其中的一隻走得尤其快速。鳥兒歪了歪頭，扇動翅膀飛到了那只兩腳獸走進的院子裡，停在高高的枝椏上。

“公主，皇上下令了。”杏色宮裝的婢女伏身，讓自己的視線低於眼前的少女，臉上的神情恭敬，明明少女比這位嬤嬤年幼了兩旬之多。

“噓。”少女把食指輕放在櫻色的唇間。回身，看向茂密的枝叢，慎重地拿起手中的彈弓，閉了一隻眼，瞄向一個點，小小的玉石就如離弦之箭衝向大樹。

“嘰！”嫩黃色的小鳥直直地掉落在地上，揚起一小片灰塵，甚至因為是一隻小肥鳥，還彈跳了幾下。

少女被眼前的景色逗笑了，婢女見少女臉上無邪的笑容，小幅度搖了搖頭，“公主，您之前信的是六方神佛，自小茹素，從不殺生。”

“我不記得了。”少女學著小鳥眨巴了幾下眼睛，蹦蹦跳跳地跑去撿起了小肥鳥。小肥鳥掙扎了幾下，少女索性拎起了小肥鳥的翅膀，戳了戳雪白的軟肚皮，“我喜歡它，嬤嬤，養了它吧。”

“皇上答應了西北方的蠻族，把您許給了那邊的二皇子。”

“小瑜，拿剪子來。”一個小丫頭急匆匆從宮殿內跑出來，雙手遞上了小巧的黃金剪，少女熟練地拿起剪子，鋒利的剪子尖在陽光下閃著凜凜寒光。

“吱！”小肥鳥嚇壞了，不敢相信眼前的醜陋兩腳獸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對柔弱瘦小的它欲行不軌。

“嬤嬤，你看這只小肥鳥，叫得和只小耗子似的。”少女隨意地修剪了小肥鳥的雙翅。隨著黃色的羽毛落地，少女不在意地把小肥鳥扔回了地上，“以後你就叫小耗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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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婭殿下。”嬤嬤的頭垂得更低了。

“好好好，嬤嬤放心，這剪子可不會因為剪了兩三根羽毛變鈍的。”勒婭靈巧得把剪子在手指尖轉著圈，“我也不會再剪了嫁衣，反倒是你們從幾年前便縫製一片又一片的嫁衣，不覺得費時間嗎？”

“讓公主您風光出嫁是皇妃的遺願。”嬤嬤恭謹地回答。

“可惜母妃永遠不會知道我嫁的是誰，也永遠不會料到連遺願都一絲不苟的嬤嬤會把我重新接入這片宮牆。”勒婭手中的剪子停止了轉動。

“一切皆是皇妃之願。”嬤嬤的神色未變。

“啊，嬤嬤還是這麼無趣呢。”勒婭兩手一攤，剪子回到了小瑜的手上，小瑜及不可查地抖了抖，彷彿不可承受剪子的重量。

小肥鳥被扔回地上後，圓潤地滾了幾圈，好不容易站了起來，卻怎麼撲扇翅膀也飛不起來，嘰嘰喳喳個不停。勒婭撈起小肥鳥，“嬤嬤，我帶小耗子去溜圈。”

等勒婭走後，小瑜欠身，“嬤嬤，公主前幾日剪壞的嫁衣，管事又重新送了新的布匹和針線來。”

“走。”嬤嬤抬眼，向宮殿深處邁去。

“小耗子，你也被困在這四方天地了，記住，我們以後可是一夥了。”勒婭把小耗子放在自己的肩頭，不知是不是被勒婭之前的行為嚇壞了，小耗子待在勒婭的肩上倒也乖巧，就是黑色的小豆眼一直咕嚕嚕轉。“話說，我穿的到底是哪一本小說啊！”勒婭在內心嘶吼。

“都督，這一趟又有什麼好貨色？”尖細的男聲從假山後傳出，勒婭提了提眉梢，帶著絲笑容，找了個不容易發現的地兒偷聽起來，還不忘伸了伸手摸小肥鳥，“發出聲音來，砍了你的鳥嘴。”肩上的小耗子抖了三抖，縮得更像一個球了。

“有幾個好苗子。”另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

“都督，你又要塞些賠錢貨給我！”尖細的聲音更尖了些。

“你不要那些好苗子，有的是人要。”腳步聲響起，似乎有人要走。

“別，都督。”停頓了兩三刻，“您送來的孩子出人頭地的快，您這回看得上我，是我王喜的福分。”

對面的男人笑了笑，“不論好孬，價錢一樣。”

“謝謝都督。”王喜眉開眼笑。

“按好苗子的價錢。”

“謝、過都督。”

“你明白就好，皇上還等著我回話，明日我會派人送他們過來。”

“勞都督費心了。”

腳步聲漸遠。

“呸，做*子還要立牌坊，送小孩子來當太監還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樣。”王喜憤憤，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