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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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婉兮啞口無言。

“不過,小斐夜半來找你確實不該。”賈老爺眉宇緊鎖,壓低聲音道,“這若是傳出去了,你名聲可就毀了。”

賈婉兮低垂著眉眼,輕聲道:“阿爹說的極是。”

賈老爺察覺自家閨女不太對勁兒,笑問道:“你方才不是挺激動的嘛,怎麼現在又鬱悶起來了?”

賈婉兮沉默片刻,低聲道:“我只是想……這婚事只怕是甄斐剃頭挑子一頭熱,甄夫人未必就認可這門婚事。”

賈老爺也有這層顧慮,但當著閨女的面,他還是表現得很樂觀,“小斐這孩子很可靠,他既然有心要娶你,就一定有能力說服甄夫人。”

賈婉兮不知怎的,忽而有些煩躁,緘默不語。

轉眼幾日過去。

九月天涼,晨間夜裡尤為寒涼,中午太陽照著才好了幾分。

甄斐走了一路,背上出了點薄汗,正要走進賈府,卻被門房給攔住了。

“甄少爺稍等,容我進去稟報一聲。”

甄斐看著門房冷淡的模樣,心裡升起幾絲怪異之感。先前,賈老爺準他自由出入賈府,免了門房通報,如今怎麼又生疏起來了?

甄斐不由得心生警惕,難道是賈老爺對婚事不滿,想要勸退他?

這念頭一冒出來,甄斐駭然失色,在門外等得越發不安心。

感覺過了好久好久,那房門才回來道:“甄少爺請隨我來。”

家僕照例是領著他到了專門會客的小花廳。

一跨進門檻,甄斐就又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他下意識掃視廳內,卻沒看到賈老爺的身影。

家僕把他的舉動都看在眼裡,歉意地笑了笑,道:“煩請甄少爺先坐下歇息會兒,我家老爺容後就來。”

甄斐也客氣地笑了笑,大馬金刀地坐下了。先前,他來小花廳,每次賈老爺都已經先等在這兒了。如今,卻是讓他在這兒坐著慢慢等主人家,這輕慢之意溢於言表。

甄斐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他自問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怎麼就惹得他這位岳父大人不開心了呢?

喝了兩盞茶,依舊沒見賈老爺的身影。

甄斐意識到,事情麻煩了,他這位岳父大人顯然對他很不滿意。

到底是哪兒出問題了?

甄斐仔細想了想,難道是賈老爺嫌他審理猴子這門案件進度太慢了?

不該呀。

他已經算是很快了,今個兒猴子已經把胡澈供出來了,他如今來賈府也是想把這個好消息親自告訴岳父大人和婉兮。

哎……

甄斐無聲嘆了口氣,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實在是想不明白。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屋外終於有了腳步聲。

甄斐立馬抬頭看去,他這位岳父大人終於姍姍來遲。

“小斐,老夫來遲,讓你久等啦。”賈老爺嘴上說著對不住,臉上卻沒有絲毫歉疚的意思。

甄斐越發謹慎,先把好消息說了。

賈老爺聽了果然神色緩解了許多,語氣都和藹了不少。

甄斐見氣氛不錯,這才作揖賠罪道:“岳父大人,小婿不知犯了何錯惹您不快?小婿方才自省了半晌也不得而知,還請岳父大人明示。”

賈老爺“嘖”了一聲,眉梢一挑,揶揄道:“你幹了件敗壞閨門清譽的壞事兒,還需要我來明示?”

甄斐登時雙頰紅到滴血,這才明白賈老爺在氣個什麼,原來是在責備他前幾次趁夜溜進了賈婉兮臥房。

“小婿、小婿……也是一時糊塗……”

甄斐臊得慌,自己也覺得不對,只能訕訕地認錯。

“糊塗?我看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賈老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小斐,你與婉兮的婚事我是不反對的。你那般想見她,成了親不就可以天天見嗎?何必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吃虧的還不是我家婉兮。”

甄斐臉上白了白,肅容道:“小婿明白。”

賈老爺這是在給他施壓,讓他儘快勸服他孃親。

兩人又閒話幾句,甄斐實在是坐不住,起身告辭。

晚飯時分。

賈婉兮來了飯廳,她左右張望了一番,總覺得少了個人。

賈老爺哂笑道:“看什麼看?人都走了。”

賈婉兮被戳穿了心思,臉頰泛起了紅暈,忸怩地道:“什麼人走了?我在等著上菜呢。”

賈老爺笑了笑,看破不戳破,慢條斯理地道:“我今天給小斐透過氣了,他也知事例,不會再做那般夜探香閨的出格事情了。”

“嗯。”賈婉兮低頭吃飯,臉頰紅撲撲的,都不好意思抬頭了。

賈老爺好笑道:“你把頭埋那麼低做什麼?飯都要進鼻孔了。”

賈婉兮臉頰更紅,一聲不吭地吃飯。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甄府。

家僕都退了出去,戰戰兢兢,噤若寒蟬。

屋裡,甄夫人將團扇扔到一邊,坐在羅漢床上,正生著悶氣。

“這婚事我說什麼都不會同意的。”甄夫人越想越氣,橫眉冷目道,“那賈婉兮不知廉恥,一個姑娘家先是主動提出退婚,後來又傳出不貞潔的傳聞,這等不清不白的姑娘我們甄家要不起!!”

“阿孃!”甄斐勸了半天,也有了點怒氣,“婉兮清清白白!!猴子早就招供了,他們三兄弟與婉兮之間清清白白……”

“呵!”

甄夫人冷哼一聲,打斷道:“清白?猴子那幾個人就是潑皮無賴,他們的話有幾分可信度?他們說沒和賈婉兮有苟且,你就信了?這幾個無賴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呢,誰知道賈婉兮失蹤那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孃,慎言!!!”甄斐滿面怒容,無可奈何地道,“我真不明白你為何這麼針對婉兮!!!”

“為娘也不明白你為何這般中意那賈婉兮?!!”甄夫人大怒道,“你到底是看上那賈婉兮哪一點了?!!這個女人從頭到腳就沒有一點賢妻良母的樣子!!她一個大腳……”

“我不介意!!”甄斐一口打斷了自家母親的話,“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阿孃你也沒有纏足!!”

甄夫人倒吸一口涼氣,瞪大雙眼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甄斐稍稍平復了一下胸腔中的憋悶之氣,這才壓著脾氣道:“我不覺得姑娘一定要纏足!好好的一雙腳非要傷筋動骨……”

頓了下,他才接著道:“孩兒小時候替阿孃洗腳的時候,看到阿孃的腳滿是青青紫紫的經脈,與孩兒那種天生的……大腳根本就不一樣。

“孩兒那個時候就在想,阿孃的腳為什麼和我是不一樣的呢?若是一樣該多好看,沒有那麼可怖的青筋,更漂亮,而且……還能自由行走。

“阿孃,這些年,你但凡想去一個地方,都沒法自己獨立行走,不是讓人揹著,就必須乘轎子。都這樣了,你還覺得纏足好嗎?將來,您若是有了孫女,您忍心讓她纏足嗎?”

甄夫人沉默了許久,眼眶漸漸紅了,恨恨地道:“當然要纏足!!!不纏足的女人根本嫁不出去!!”

“阿孃……”甄斐毫不意外,但又倍感失望。

甄夫人看著他這副表情就大為窩火,抓起桌上的杯盞就砸了過去,怒聲道:“就不該讓你去讀什麼勞什子的新式學堂!!有用的一樣沒學到,倒是把這些歪理說得一套一套的!!”

“阿孃,我是在跟你講道理……”

“誰要聽你講歪理?!!”

甄夫人捶著桌子,通紅著眼睛道:“纏足有多痛為娘會不清楚嗎?!!你當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蠢貨非要和自己過不去嗎?!!纏足是規矩!!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規矩!!

“你嫌我走不了遠路,我一個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需要走遠路?!!當年,那群長毛(太平天國成員)攻進揚州城,也是說什麼不要女人纏足,你看誰聽?!!你現在又在宣揚什麼邪教?!”

甄斐如墜深淵,渾身發涼,沉默了半晌,神情懨懨道:“阿孃,現在風氣與以前早不同了,有些姑娘也不纏足了,你何必還和自己過不去?”

“我沒有!”甄夫人眼中似有氤氳水汽,咬牙啟齒地道,“你根本就不懂一個女人的苦處!!好名聲就是一個女人的命!!她賈婉兮聲名盡毀,就沒資格進我甄府的門!!”

“阿孃,你要我怎麼跟你解釋啊?!婉兮她哪裡名聲毀了?!她就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啊!!”甄斐倍感心累,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好,就算她現在清白又能怎樣?”甄夫人苦口婆心地道,“小斐,你有沒有想過賈婉兮她走南闖北,就不是一個安分的女人啊!!”

“阿孃你這是偏見!!”甄斐一個頭兩個大。

“不是偏見!是你的愚見!!”甄夫人恨鐵不成鋼地道,“你怎麼就不明白,賈婉兮整日在外奔走,不知道要見多少外男,保不齊她就和誰眉來眼去了!!你要是娶了這麼一個女人,就算她婚前是乾淨,可她所受誘惑這麼多,婚後說不定就做了出格的事兒!!到時候丟臉都是你這個當丈夫的呀!!”

甄斐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若是旁人敢當著他的面說這種話,他早動手打人了。

可如今他面對的是自己母親,甄斐倍感頭疼,強壓著怒氣道:“阿孃,說來說去,你就是質疑婉兮的人品!她是個好姑娘,一心一意經營她自己家的產業有什麼錯?

“阿孃,你知道的,賈老爺就只有婉兮一個女兒,以後整個鹽棧都得歸婉兮繼承,她如今不學著打理以後可該怎麼辦?總不能把這麼大個家業全交給外人去經營吧?”

甄夫人冷冷一哼,不置可否。

甄斐走到甄夫人面前蹲下,仰望著對方,輕輕握住甄夫人的手,柔聲道:“阿孃,婉兮很孝順的,人也很能幹,要是她能當你兒媳,你能省多少力啊……”

甄夫人抽回了自己的手,板著臉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絕不會同意賈婉兮過門!”

“阿孃……”

甄夫人一抬手打斷甄斐的話,寒聲道:“你不必再說了!你現在就是唸書念壞腦子了!!賈婉兮一個二十幾歲都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就你把她當寶了!!你如今十八風華正茂,又功名在身,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幹嘛要死心眼吊死在賈婉兮這棵歪脖子樹上?!!”

甄斐愁眉不展,垂眸不再言語,暗暗另謀出路。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徐府。

大門口處的兩尊石獅子怒目齜牙,凶神惡煞,威風凜凜。

胡澈焦急地在門外走來走去。

等了半天,終於看到門房出來,他連忙笑眯眯地迎了過去。

門房倨傲地睨著他,冷淡地道:“胡少爺還是請回吧,我們徐老大現在正忙呢。”

胡澈心裡暗暗罵了聲娘,面上卻是笑得越發諂媚。他從兜裡又摸出一錠銀元寶塞進門房手裡,討好地笑道:“劉二爺,誰不知道你的神通啊。小弟是真沒辦法了,你老幫我通傳一聲唄。”

各家的門房向來最為勢利眼,尤其是有權有勢的人家,這種習性更甚。

門房顛了顛手中的銀子,估摸著數量不算少,這才略略換了臉色,不鹹不淡地道:“那我就替你去說一聲。不過,我家老大是真忙,有沒有空見你,我也不能保證。”

“這我知道!”胡澈很巴結地道,“能不能見到徐老大那是看我自己福氣夠不夠,只要劉二爺你能替我通傳一聲,小弟感激不盡。”

門房哼笑一聲,這才轉身又進了門。

這次,沒過多久,門房就回來稟報道:“老大叫你先去西花廳候著,他如今事務繁忙脫不開身,過會兒再來見你。”

胡澈連連道謝,半分怨氣都不敢生,畏畏縮縮地跟著家僕七歪八繞地進了西花廳。

這徐老大就是江淮一帶的大鹽梟,徐寶山,綽號徐老虎。

販賣私鹽利潤極大,徐寶山賺得盆滿缽滿,這府邸修繕得格外氣派,比那官家的看著還要威嚴霸氣。

胡澈還是第一次來徐府,心裡暗暗稱奇。但他心裡揣著很緊要的事兒,也無心欣賞,坐在西花廳的椅子上,滿臉焦急。

隔了會兒,胡澈看到有僕人進來送小吃,忙問道:“這位小哥,徐老大快來了嗎?”

這權勢人家的家僕都比普通人來得高傲,聽到他的這聲問話,家僕面無表情地乜了他一眼,不甚耐煩地道:“急什麼?我家老大忙完了,自然會來見你。”

胡澈臉上訕訕的,不再多言。

可他的事情實在是太緊要了,心裡十分焦急。

眼看著外面天都擦黑了,胡澈實在是坐不住了,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悄悄塞了幾兩銀子給守門的小廝,低聲問道:“小哥,你們家徐老大如今在忙啥啊?什麼時候能過來呢?”

小廝拿了錢財,臉色好地很,說話都是笑眯眯的,“胡少爺,今個兒二當家的、三當家的都來找老大商議幫派裡的事情,一時半會兒是完不了的。你若不是很急的話,明兒再來也行。”

那怎麼行?!!

他如今有十萬火急的事兒!!

必須今晚就說清楚!!

胡澈滿臉愁容,無奈道:“無妨,多晚我都等著徐老大。”

等待最是難熬,更何況心裡還揣著事兒。胡澈不知不覺就喝了一壺茶,忍不住跑了幾趟茅廁。

結果,天都黑完了,還是不見徐老大。

胡澈急上眉梢,坐立難安。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門口的家僕喊了聲:“老大來了!”

胡澈大喜過望,連忙站起身迎了出去,對著徐老大就是作揖行禮。

徐寶山雖然是個兇悍的大鹽梟,但長得一點都不兇悍,相反,還很秀氣,穿著一身藍白衣衫,手裡拿著一把很大的白紙摺扇。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一介書生,文質彬彬,讓人如沐春風。

他還未跨進門檻,就一把扶住彎腰作揖的胡澈,歉意地道:“胡老弟使不得!我來遲了,該我向你賠罪才是。”

胡澈受寵若驚。

徐寶山扶著胡澈坐到了椅子上,很親切隨和。

胡澈受到鼓舞,覺得自己與徐寶山很熱絡,開口便道:“徐老大,小弟這次有大·麻煩了!!命都在你手上啦!”

徐寶山心裡門清,面上卻不顯,故作驚訝道:“胡老弟你這是碰上什麼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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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澈滿臉憤恨,把自己近來的委屈統統訴說了一遍。

徐寶山表面上聽得很認真,實際上滿心不耐煩,早走神了。

“徐老大,你看看!!猴子太不講信用!!麻子和趙錢都還沒開口,他竟敢就把我供出去了!!這是把我往死裡推啊!!”

徐寶山沉吟半晌,皺著眉頭,貌似很無奈地道:“胡老弟,這事很難辦啊。你差人綁架了賈家大小姐,這是不爭的事實。如今,猴子招供了,這板上釘釘的事兒,要翻案談何容易啊?”

胡澈心涼了半截,這才反應過來,這徐老虎壓根兒就不想幫他。說什麼事務忙讓他在這兒等,實際上是故意晾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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