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第一次離開小鎮去往北城是想去把季婷的遺體帶回，可到最後不僅季婷她帶不回來，連她的心都丟在了北城

“姐！季晴從睡夢中驚醒，她剛夢到季婷倒在血泊裡，周圍雖人來人往，但無一人停下，她滿身是血的姐就孤零零地躺在馬路上，瞳孔慢慢變渙散。季晴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才將意識找回。將目光落在了旁邊的時鐘，下午7點，是該去上班了。自懂事起便是姐姐在供給她的生活和學費，明明才20多歲，一雙手卻是佈滿了老繭。現在的她總算能為姐姐減輕些負擔，她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幾十年的水餃老店，老闆娘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鄰家奶奶，她做的餃子總是讓食客讚不絕口，由此鎮上的速食店雖不少，但奶奶家總是生意最好的。

“小晴啊，這是18號桌的水餃，送完這桌你就休息一下啊。”季晴點頭，確實，做完那個夢之後。心神總是不寧，今天都送錯幾桌客人的餃子了。好在老闆娘沒計較，季晴將餃子送到客人桌上，剛準備休息調整狀態，兜裡的手機不適時的響起。

“喂?你好！”

“你好，你是季婷的妹妹嗎？我在她手機裡找到你的手機號碼，你明天抽個時間來北城一趟吧！”電話那頭傳來的女聲很好聽，傳遞出來的訊息卻幾乎要了季晴的命。

“我姐她怎麼了？”季晴握緊手機，生怕落聽一個字。

“婷姐她去世了，警察說讓直系親屬來把她領回去！”轟~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說些什麼，季晴已經聽不真切，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前天才接到她的電話，她還跟我說要接我去北城！”季晴越說越激動，直接衝電話那頭吼過去，不顧店裡的客人紛紛看向她的異樣眼光。

“具體情況，你到北城，我跟你詳談！”說著電話那頭掛了電話，季晴的手機順勢滑落，腦子裡全是夢裡季婷渾身是血的模樣，原來那竟不是夢，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了，季晴蒼白的臉色，兩行清淚不住地往下流。老闆娘哪見過季晴這陣仗，一下子慌了神，不停在一旁叫季晴的名字，拍打她，好半天，季晴才緩過神趴在老闆娘身上嚎啕大哭。哭累了便跟老闆娘請了假，回到自己跟姐姐的家，簡單收拾了些衣物，坐上大巴踏上去北城之路，若是真的，她就必須去將姐姐帶回來，她的姐姐絕不能死在異鄉，更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只是當時的季晴太過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還沒留意到身後有個身影在跟著她，更不知道這個決定將改變她原本該平淡的一生，當然這是後話。

季晴在踏上北城後的第一步就是找到電話裡的人讓她帶自己去見季婷。可是到了醫院，與季婷相見只剩一牆之隔時，季晴卻不敢踏進去，她怕看見記憶裡總是笑得好看的女人，變成不會有任何表情的屍體躺在那裡，她怕看見那個總是摸她頭說，小晴乖，等姐有錢了，我就把你從老家接來，我們在北城買房子，在北城生活，再不看任何人臉色，我們姐妹兩個再也不分開的季婷冷冰冰的躺在床上。垂在腿邊的雙手越握越緊，季晴就站在太平間門口，一動不動地任時間流逝，彷彿這世間只剩她一個人。直到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拳頭，

“姐！”季晴激動地回神喊出聲。回頭發現是那個叫自己來的人，眼神一下子暗淡下來。

“她在等你去送她最後一程！”女人說話，季晴搖頭退後她不想承認她的此刻的懦弱，更不想承認她姐姐真的躺在那裡面。不見至少還能騙騙自己姐姐還活著。

“婷姐生前最愛跟我們說起你，你是她的驕傲，是她的堅持，是她的血肉至親，若是連你都不去送她，她這輩子何其悲哀啊！走吧，我陪你。”女人拉起她冰冷的手，季晴機械般隨著她，一步步走進太平間。看著躺著的季婷，季晴的內心再一次的崩潰，拉住那雙佈滿老繭的手跪在她床邊，一聲聲地撕心叫喊，可是無論她再做任何事，躺著的人都不會再給她任何回應，女人也在季晴身後無聲的流著淚，一遍遍地輕撫著季晴的後背。據女人回憶，事後很多年她都對這一幕記憶深刻。

“我姐是怎麼走的？我對她在北城的生活一無所知。”季晴坐在醫院外的石凳上，平靜下來後，剛哭過的雙眼依舊有些腫。：

“醫院通知我來時，她已經去了！”女人眼神閃躲著，從包裡掏出香菸，偏頭看向季晴：

“介意嗎？”季晴搖頭，一旁打火機響起，煙味飄向季晴，女人吐了一個菸圈，輕聲道：

“這個牌子的香菸是婷姐最愛抽的，她說這個味道像極了你，乾淨，不像其他香菸摻加了太多雜質。每當她被生活壓的喘不過來氣時，她就抽一抽這煙，聞著這味道，她就能想起你，想著你，她再多的累，再多的苦便就能全部嚥下，那是我第一次聽她說起你。女人抽了口煙，看著低頭不說話的季晴。又道：

“做我們這行的，說白了就是吃青春飯，拿年輕健康的身體去換取那一點點的微薄收入，去求得在這裡生存下去的資格，我們幾個人之中，婷姐她總是最拼的那一個，我曾不止一次見她在廁所吐得出血，她一個人常常暈倒到公寓，又沒有人發現，感冒發燒也是隨意塞兩顆藥對付過去，等我們發現不對勁，讓她去醫院，她也只是笑笑說醫院哪是我們窮人去得起的扛扛就過去了。但最後實在犟不過我們了，婷姐才會假意妥協在公寓多休息一天，但第二天總是準時能看見她的身影。我們啊，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女人嘆口氣，捏著手裡的香菸。

“我對這些一無所知，為了我她竟連命都拼了去！”季晴悶悶的回答，捂著心臟，那裡好疼。

“她是心甘情願的，後來她跟我們談起你時，臉上總是掩蓋不住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歡喜。所以從那時起我對你就充滿了好奇，很想認識你，婷姐說她會找機會讓我跟你見面的，我也是一直在期待著，但我從未想過我們兩個人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以這樣的方式相識。女人抹去臉上不知什麼時候落下的淚水，看了一下手錶，隨後拍拍季晴肩膀，摸出一張名片遞到季晴手裡，

“你姐姐的故事還很長，你的未來也還很長，想開一些，你要對得起你姐姐為你付出的一切，不要辜負了她。你自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照這個地址來找我，你姐姐的有些東西我需要交給你，記住你要有事情就打這名片上的電話，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女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捏了捏季晴肩膀，提著包離開。季晴摸著名片上的字，眼淚一滴滴落下，暈染了名片上李雪薇三個字。指腹抹去名片上的眼淚，又落下，如此反覆多次，

“林隊，我們不過去？”遠處車內駕駛座男子問後座按手機的男人。

“收隊，明天再來！”男人收起手機，看了看季晴方向，按起車窗。話畢，車子如離弦的箭般離開，一如沒來過一樣

“小晴，跟我來，可不許偷看！”季婷從背後捂住季晴的眼，小心翼翼的帶領著她走路。

“小心臺階，慢慢睜眼！噹噹！”季婷鬆開了雙手，

“你看，這是我們的新家！’季晴環視了四周，這是一套小複式公寓，有大彩電，有坐下去軟綿綿的沙發，還有很寬的廚房，那裡有長長的餐桌，上面有姐姐剛烹製好的美味菜餚，

“姐，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季晴使勁揉了揉眼睛，望著眼前的人，一把拉住季婷的手，眼睛裡充滿了不敢置信，又生怕一晃眼這一切就消失了。

“真真是個傻丫頭，這是我們的新家，以後啊，我們小晴可得在這裡生活了，喜歡嗎？”季婷笑著伸手寵溺地摸了摸季晴的腦袋，

“當然喜歡了，有姐姐真好！”感受到季婷的觸控，季晴開心的撲向季婷懷裡。

“姐~夢裡的季晴嘴角掛在一抹笑容，但夢境再美，也會醒，醒來後的季晴看著偌大的酒店房間，卻沒有剛才夢中溫馨的一幕，心裡越發苦澀，

“若是剛才的夢見一幕都是真的，該有多好！季晴低頭自顧自的說話，簡單的收拾了下自己，便按照李雪留下的名片地址找了過去。外面雖金燦燦的陽光，照在身上，她絲毫不覺得暖，沿著名片上的地址，季晴找到了一家裝修很高檔的咖啡店，許是太早，咖啡店並未開門，季晴給李雪薇打過電話後，便坐在一旁等，看著路上行走匆匆的路人，數著馬路上跑過的一輛又一輛她不認識的車輛，季晴心裡五味雜陳，要在這樣繁華的一座城市出人頭地，該付出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苦淚，

“等久了吧，想喝點什麼？”今天的李雪薇畫著精緻的妝，穿著漂亮的衣服，像極了電視劇裡的明星。伸手喚來服務員

“白開水就好，而且是我早到了。”季晴回頭不知什麼咖啡店早已開了門。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昨晚上沒睡吧，看看你那黑眼圈！麻煩你，兩杯檸檬水！”李雪薇將點茶單遞給服務員。又將腳旁的紙盒拿給季晴

“這是你姐的全部東西，還有些金銀首飾我拿不出來！不好意思。”

“有這些就很好了！”那些首飾她才不稀罕，季晴翻著箱子，想要從中找到些能瞭解季婷的東西，卻只找到一張很舊的名片，和一頂鑲了蛇圖騰的帽子，其餘的都是些瑣碎。季晴拿起名片反覆檢視，

“雪薇，你知不知道這張名片的主人是誰？”字跡已經變得很模糊了，想來季婷是拿在手中反覆摸過很多次，才導致名片如此陳舊！

“記不起來！這種名片太常見！”李雪薇接過名片，看了看又放在桌上，

“這個人說不準是我姐的朋友，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季晴喝了口檸檬水潤喉，

“這茫茫人海，你怎麼找？且不說你一個小姑娘，這一沒線索，二沒人脈！能找到什麼！”李雪薇端起檸檬水，眼神偏向遠方，

“有一絲機會我就不能放棄！而且醫院今天叫我去陪著火化我姐，但我……”季晴求助的眼神看向李雪薇，

“走吧，我陪你！”李雪薇摸出錢，放在桌上。二人到醫院跑完一系列流程，已經是晚上了，無奈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二人就近買了些東西在江邊坐著，邊吃邊聊，

“小時候，便聽老人們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看著在人間的親人，雪薇你說我姐現在是不是也在看著我！”季晴望著天空中的星星說道，

“她會的，她那麼愛你。”李雪薇喝了口啤酒，

“你最起碼還有個姐姐，我連親人是誰都不知道！”放下啤酒罐，李雪薇也變得惆悵，

“你沒想過去找他們嗎？現在的你應該有這個能力！”季晴收回眼光，看著眼前的李雪薇，

“沒必要！”李雪薇搖了搖頭，

“他們既然選擇了缺席我的出生，那麼就算缺席我的餘生也沒有分別。”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早些回去吧！明天醫院見！”李雪薇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去打車，見她坐車走後，季晴也回到她所住的酒店。二人再次在醫院聚集時，已是季晴來北城的第三天。季晴眼看著季婷一個人被推向火化間，最後成為一堆白灰，期間不言不語，沒人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剛抱著季婷的骨灰盒，準備就往墓地走時，卻被人攔住，季晴停下腳步，抬頭看著眼前人拿出的證件。

“警察？”季晴疑惑得看著來人，不明所以。

“有個案件需要你配合調查，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喂，人家正抱著骨灰盒呢，辦案也得讓死者入土為安了再說吧！”李雪薇拉過季晴，把她護在身後。

“對不起，請你配合我們！一個女警走上前，給旁邊男警一個眼神，作勢就要帶走季晴！季晴抱著骨灰盒往後退，幾個警察也逼近她，要看就要退無可退！

"死者為大，讓她先入土！”一個男人的出現，打破了僵局，

“慕言，這不合規矩！”女警上前拉了拉男人，

“這案子我是負責人！錢箐，是你不合規矩！”男人看著女警，見女警不再有開口的意思，又轉身對男警說著，

“趙志，帶人收隊！”話音剛落，名為趙志的男警就帶人離開了。季晴和李雪薇也如願準時讓季婷入土為安！隨後倆人跟著後來的男人去了警局，只是季晴從小到大都沒進過警局，問話時略顯緊張。

"你別緊張，我們就問你幾個問題，問完你就能走！”坐在她面前的還是那個趙志，

“恩！”季晴點了點頭，

“你和季婷是什麼關係？”趙志一邊問，旁邊的人就一邊在記錄，

“姐妹！

“你知不知道季婷在北城做什麼工作？”

"不知道！”季晴搖頭，她曾經問過季婷，只是她當時並未回答她。趙志又問了她幾個問題，確認沒問題後，就要她走了，只是李雪薇還沒出來，她就站在警局門口等著。不一會兒就看見那個為她們說話的男警從外面回來，

“謝謝你！”在他走到她身旁的時候，季晴向他道謝。

“還不走？”林慕言看著眼前這個矮他一大截的女生，

"我得等我朋友出來！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她！”季晴不認識任何人，只有他看起來……額，不那麼兇

"恩！”聞言，林慕言抬腳往裡走。見他應下，季晴又往旁邊站了站，她剛剛好像站在人門中間了，不一會兒，林慕言便將李雪薇領了出來，二人便一起離開了！林慕言也回到了自己辦公室，錢箐見狀，敲門！

"進！”林慕言坐在座位上看著檔案。

"慕言！”還未說完就被打斷。

"在警局，叫我林隊！”林慕言頭都沒抬。

"我知道我今天的行為逾矩了，但那也是，我看著你一再因為這案子被上頭為難替你著急啊！”

"所以你認為你是在幫我報案，還是你在教我怎麼報案！”林慕言放下手中檔案，看著她，

"我沒有！”錢箐慌忙解釋，但林慕言絲毫不聽。

沒有就出去！現在是上班時間！”林慕言下達逐客令，錢箐也識相的沒再糾纏，退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