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訣，是段青岫教給謝寒衣的功法，謝寒衣將那短短的功法心訣顛來倒去的研究了好多遍，都沒有發現其中的問題。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功法的副作用會意想不到的來臨。

長生訣，可以使人壽命延長，可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延壽的代價就是，長生訣會將人心中的執念無限擴大，在段青岫是長生，在謝寒衣，則是他對葉無疾不可言說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對的，他知道不應該如此，可他停不下來。長生訣的可怕之處就在於此，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並不是如同走火入魔一般意識不清醒，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自自己的決定。

對於這樣的情況，謝寒衣想要擺脫，可又苦於沒有擺脫的方法。對於任何來自外界的挑戰，謝寒衣都無所畏懼，可他唯獨無法戰勝自己的內心。

於是他只好找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便是智信禪師。

“禪師如今可沒有半點出家人的模樣了。”謝寒衣瞥了一眼被智信禪師抱在懷裡撫摸的貓，那是一隻成了精的貓，是謝寒衣唯一見過的成精的動物。

“謝莊主如今，也是變化頗大。”智信禪師既不像從前還在護國寺中一樣滿臉慈悲，也不像剛出護國寺那會兒一樣渾身戾氣，他的神色安詳平和，帶著種特殊的恬靜之美，“我早已還俗，謝莊主便不要再叫我禪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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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不要再稱呼我莊主。”

兩人本來頗有宿怨，謝寒衣算計過智信，智信也反坑過謝寒衣，如今兩人心平氣和的坐下說著話，竟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你此來，是為了你，還是為了葉無疾？”智信禪師向來是睿智之人，從謝寒衣踏進他這間茅屋時，他便大致猜到了他的來意。

“既是為了我，也是為了無疾。”謝寒衣提到葉無疾，眼中就會情不自禁的溢位溫柔和情意，“你應當知道我們此時的狀況。”

“我知道。”智信撫了撫膝頭小貓的背，“小狸都已經告訴我了。你若再這般下去，怕是要與她反目為仇。”

“我何嘗不知，只是無法控制，也無法停止。”謝寒衣苦笑一下，“所以我才來請求你的幫助。”

“你來求我什麼？我沒什麼能幫你的。”

“你能。”謝寒衣再次看了一眼他膝頭的貓，“即使你做不動，她也可以。”

“我才不幫你。”小貓口吐人言，聲音中透露著不滿，“你可是差點將我剝皮下鍋了，我怎麼可能會幫你。”

“我不過是隨口說兩句，嚇唬嚇唬無疾罷了。哪裡是真的要傷你。”謝寒衣微微一笑，“更何況，我所求的這件事，你想必會有興趣。”

小貓屈尊降貴的抬起頭，用鄙視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什麼事，說來聽聽。”

“我求你殺了我，在我無疾動手之前。”

智信與貓妖都愣了一下。

“你若要死，自己抹了脖子便是，何必要髒了我的手。”

“只有你動手，才能保住我的靈魂。”謝寒衣說，“我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

長生訣每時每刻都才侵蝕他，謝寒衣真怕某一天醒來，他便不再是他自己了，屆時，無疾要怎麼辦？

當葉無疾對他出手時，他的驚訝一大半都是裝出來了，更多的反而是欣慰，他早就預料到了有這麼一天。好在他早有準備，葉無疾所殺的不過是一具早已死去的軀殼。即使只剩下殘念，謝寒衣也會始終在葉無疾的身邊保護他，這樣不是比他活著的時更加美好嗎？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貓妖站在宮牆上舔著爪子，“好好的日子過成這樣也是種本事。”

智信禪師迎風微笑：“命運這兩個字，實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不管他們了。智信，我要吃小魚幹。”貓妖跳上了智信的肩膀，頤指氣使道。

“好。”智信寵溺點頭，一人一貓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