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人群陸續散去,楞頭青和鄭雨招呼了一聲,也離開了車間。其實,楞頭青和鄭雨住在同一個小區裡,彼此知道各自的底細。前年分房,去年裝修,他們也是趕在同一個時候。
楞頭青也不是存心和鄭雨過不去,就是看不慣把大家的廠子送給他自個兒承包經營,利益全部給他一個人了。如果說到機會,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為什麼武廠長可以給鄭雨,而不給大家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在這個問題上,楞頭青的心裡永遠打著一個死結。男人在一般情況下,是不相信命運之說的,也不容易受到命運的暗示,楞頭青也是這樣,他把這一切歸絕於人性的殘酷。
走出廠區大門的時候,楞頭青回頭看了看,一眼看見了紫流蘇。他沒有想到今天是這樣一個結果,浪費了自己的時間不說,還浪費了紫流蘇的寶貴時間。
“小秘書,上車,這次免費送你回家,一分不要。”
“楞頭青,我馬上準備出去辦個事兒,謝謝你,改天送!”
兩個人在門前分了手,楞頭青一個猛子開走了馬自達,留下紫流蘇獨自一個人繼續往廠門外走,剛剛走了十幾步,匡松的車子“嘎吱”一聲滑了過來,堵在她的面前。
“怎麼,還沒有走?”紫流蘇詫異萬分。
“上車吧。”
看見匡松開啟了車門,紫流蘇無計可使,一個轉身坐進了副駕駛的座位上。本來,她以為匡松在她進入廠區後不久,會繼續上路做生意的,自己也想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去三村獨居的套間看看,儘管流連已經不在那裡了,她還是想過去看上一眼。
沒有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沒有實施,就被破壞了。紫流蘇陰沉著臉,什麼話也沒有說,她實在不想看見匡松了,這個男人真的讓她噁心。
紫流蘇的情緒越來越壞,但是又不敢發作,不知道為什麼,她非常懼怕匡松的拳頭,可是一味地聽從他,自己又不甘心。
“我想一個人先回家,暈車。”
“是不是又想你的老情人了?”
“瞎說什麼啊,匡松,你不會那麼無聊吧!”
“無聊怎麼樣,不無聊又怎麼樣?”
“送我回家,我頭痛。”
紫流蘇確實感覺有點兒頭痛,天天坐在汽油味濃郁的車子上,身體沒有一點伸縮的自由,總是固定著一個姿勢蝸居在那裡,肌肉都要老化了。好長時間沒有寫字了,紫流蘇的心裡癢癢的,記憶又成為一潭活水,開始自由泛濫起來。
匡松不知道是心疼紫流蘇,還是慫恿紫流蘇,看見紫流蘇痛苦的樣子,忽然起了惻隱之心,也不記掛跑車了,立即掉轉車頭,朝回家的方向開去。到了家裡,紫流蘇一腳踢掉腳上的髒鞋子,光著腳板到客廳倒了一杯冷開水,仰起脖子就喝。喝完水後,連看也不看匡松一眼,徑直走到了臥室,開啟電腦的電源插座開關,靜等機器的啟動。匡松一直跟在後面,不時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