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22:你要不要把我撿回去養,會暖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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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傍晚,已經有些燥熱了。

衣衫襤褸的老人家駝背得嚴重,吃力地彎下腰,在半人高的垃圾桶裡翻找,後退時,絆到了放在身後的蛇皮袋,一袋子的塑料瓶滾落得到處都是。

老人年邁,動作有些遲緩,轉過身去一個一個撿起來,伸出去的手瘦骨嶙峋,有些髒汙,佈滿了老年斑。

這時,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也伸了過去,虎口處有顆痣,手的主人動作很慢,很斯文,將那散落在路邊的塑料瓶拾回老人家的袋子裡。

老人家抬頭,笑笑:“謝謝啊。”

是個斯文儒雅的男人,很年輕,戴著眼鏡,穿了正裝,手裡拿著一本書,他將塑膠瓶子都裝好後,替老人家提到了一邊:“我住的地方還有一些,但不是很多,您要嗎?”

真是懂禮貌的年輕人。

老人家連點頭:“要的要的。”

他笑得溫和有禮:“那您等我一下。”

“好的。”

蕭荊禾腳步放慢了些,目光落在了馬路對面。

容歷順著她的視線瞧過去:“認識?”

她點頭:“是鄰居。”

他便又看了一眼。

“他人很好相處,人緣特別好。”江裴搬來這裡的時間不長,不論是之前的老住戶,還是保安與物業人員,對他的評價都很高,都誇他斯文有禮,還樂於助人,對人幾乎有求必應。

說話間,江裴已經走過來了,語氣很隨和,同蕭荊禾打招呼:“蕭小姐。”

蕭荊禾聽何涼青說,江裴的書大賣,今天有籤售會,便禮貌性地問了句:“籤售會還順利嗎?”

“嗯,很順利。”江裴看向容歷,“男朋友嗎?”

蕭荊禾點了點頭。

“你好。”江裴上前,隔著禮貌的距離,伸出手,“我是江裴。”

容歷伸手,握住了幾秒,鬆開:“容歷。”

沒有刻意攀談,江裴走在前面,腳步不疾不徐,始終隔著適宜的距離,他問得隨意:“聽何醫生說你住院了,身體沒事了嗎?”

“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

進了電梯後,便沒有再交談了。

等江裴進了對面的公寓,容歷才說了句:“我不喜歡那個鄰居。”

蕭荊禾低頭在開門:“為什麼?”

說不出來為什麼,就是不喜歡。

容歷極少這樣不由分說:“以後不要理了。”轉而一想,他擰著的眉頭松了,“也沒機會理了,你要搬到我那裡去住。”

“知道了。”

蕭荊禾笑著把人牽進去,咔噠一聲,關上了門,門口正對著對面絳紫色的門,門後,男人站在貓眼前,看了許久,笑了笑,走到客廳,開啟立式的留聲機,一首輕緩的調子盪盪悠悠地響起。

“Mystepiy,Isnotwhatitmighthavebeen……”

蕭荊禾的東西不多,就兩個箱子,她收拾好離開時,何涼青還沒有回來。不到八點,她就到了容歷那邊。

“容總。”

蕭荊禾在客臥裡整理行李,容歷去客廳接:“有沒有查到什麼?”

電話那頭是男人的聲音:“我調了刑偵隊的資料,不管是法醫那邊,還是法證那邊,都沒有什麼突破性的證據,兇手太狡猾,現場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不論是指甲油還是紅酒,都是市面上最常見的,也採不到指紋。”對方停頓了一下,繼續,“蕭小姐公寓那邊也讓人盯著了,還沒有出現可疑目標。”

沒有在附近出現過,那麼,也有可能就住在小區裡。

容歷怕驚擾了房間裡的人,壓低了聲音:“把所有住戶都排查一下。”

“我知道了。”

不是信不過刑警,是不能坐以待斃。

容歷掛了電話,又撥了個號碼。

“舅舅。”

容歷問他:“在哪?”

“外面。”

他看了看時間,去廚房倒了杯熱水,漫不經心地問了寧也一句:“還跟著人家?”

寧也悶著聲:“……嗯。”

容歷又去冰箱裡拿了牛奶,倒了一小杯,溫在熱水裡:“想辦法,把人帶到你那裡去。”

寧也愣了一下:“舅舅的意思是?”

他再添了點熱水:“讓她跟你一起住。”

“……”

白天不是還說要智取的嗎?怎麼到了晚上就叫他蠻幹?他還一直以為他小舅舅是正經人。

“會、會不會太快了?”電話那頭,寧也腦子裡黃色的顏料一下子就暈開了。

“你舅媽住的那個地方,可能被一個反社會人格的變態殺人犯盯上了。”容歷簡明扼要,“在人被抓到之前,不要讓她落單。”

反社會人格的變態殺人犯……

“嘟嘟嘟嘟嘟……”

電話已經被寧也結束通話了。

蕭荊禾從客臥出來:“容歷,你這還有一間空房。”

“嗯?”他碰了碰杯口,溫度剛剛好,端過去給她,“外賣沒那麼快,你先喝點牛奶。”

她喝了一口,是溫的,胃裡一下舒坦了許多,又喝了兩口,把剩下的溫牛奶喂到容歷嘴邊,問他:“能讓涼青搬過來嗎?我放心不下她。”

“我已經安排好了。”他低頭喝了一口,不太喜歡純牛奶的味兒,“讓她住寧也那裡。”

寧也對何涼青的心思蕭荊禾很清楚,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合適:“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

“住我們這也不方便,”容歷的理由是,“撞見我們親熱不好。”

“……”

他把剩下的牛奶含著,低頭吻她,渡過去給她,一股子奶味在兩人唇齒間瀰漫,嗯,突然覺得純牛奶的味兒也不錯。

因為黃金週,醫院病人比較多,何涼青快九點才下班,剛走到小區門口,便瞧見路燈下蹲了個人。

低著頭蹲在那裡,很像一顆蘑菇。

她走過去:“寧也。”

寧也抬頭,眼睛裡潮潮的,像一對剛剛水洗過的黑曜石,他渾身都溼漉漉的,悶青色的短髮軟趴趴地耷拉在腦袋上,樣子看上去很狼狽。

何涼青看了他許久:“你怎麼在這?”

那顆蘑菇還蹲著,仰著腦袋:“我在等你。”

五月的夜裡,有風。

何涼青把額頭散落的發別在耳後,聲音溫溫軟軟的:“很晚了,回去吧。”

他就知道她會趕他走。

他腿麻,扶著燈杆站起來,說:“我沒有錢。”他皺了皺眉,聲音悶悶的,有氣無力般,“你上次拒絕我之後,我就開始一蹶不振,天天打架鬥毆,學校已經把我開除了。”

舅舅說的,她心軟。

寧也低頭,聲音更蔫兒了:“我爸媽也不認我這個兒子,把我趕出了家門。”

三十六計中第三十四計——苦肉計。

他抬頭,一雙眼睛有些紅,不像平時那般的意氣風發,狼狽又落魄:“我已經兩天沒吃過飯了。”

何涼青秀眉緊緊擰了一下。

寧也腿蹲麻了,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頭髮還滴著水,有點可憐巴巴的:“你把我撿走吧,我很可憐。”

何涼青怕他下一秒就哭出來。

“你衣服怎麼溼了?”她問,聲音更輕了。

怎麼溼了?

哦,剛剛他掛了小舅舅的電話,就抄近路來蹲人了,路上碰到了灑水車,就讓灑水車噴了一陣,看起來能更可憐點。

寧也發誓,他不是個喜歡撒謊的人,是沒了辦法了:“我太餓了,就跑去吃霸王餐,被老闆打了一頓,還澆了一桶水。”

溫柔善良的人容易心軟:“被打了嗎?打哪裡?”

寧也揉揉太陽穴:“被打了頭,現在還疼。”他想了一路,要帶她走比較困難,所以,一定要先住她那裡,他抱著手,顫抖了一下,“你要不要把我撿走?你不撿的話,我可能會凍死在這裡。”

何涼青遲疑:“快夏天了。”凍不死。

“哦。”寧也悶聲悶氣,可憐又委屈,“那讓我餓死好了。”

“……”

以前都沒有發現,他這樣可憐。

何涼青拿出錢包,把身上現金都給他,他不接,她便塞在了他衛衣的帽子裡:“你先去吃飯。”又從包裡拿了一張銀行卡,“然後去酒店住。”

寧也:“……”

他都這麼可憐了,還不肯撿他回去嗎?他想,她一定一點都不喜歡他……

何涼青把手裡的一袋麵包也留給了他:“我先回去了。”

一想到舅舅的話,寧也急了,扔了袋子去追:“等等——”

碰巧,就是這時候,一輛摩托車開過來,寧也就看了一眼,做了個預估,跳出了人行道。

“呲——”

剎車聲拉得很長,然後就是一聲慘叫。

何涼青回頭:“寧也!”

他躺地上,一動不動。

何涼青臉都嚇白了,跑過去,蹲下:“你沒事吧,有沒有撞到哪裡?”她碰都不敢碰寧也,紅著眼,快要哭了。

“我手斷了。”他躺著,眼睛快要睜不開的樣子,虛弱地說,“腿也斷了……”

摩托車車主:“……”

哥們,老子的車碰都沒碰到你啊,碰瓷阿啊啊啊!

容棠是晚上十點接到的電話,容歷打過來的。

“姐。”

她吃驚,容歷是個老古董,晚上很少聯絡異性,包括親姐:“什麼事啊?”

“寧也出車禍了。”

一句話,天塌了。

容棠腿軟了一下,她扶著桌子,聲音都在抖:“人在哪?怎麼樣了?”

“他沒事。”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剛要問怎麼回事,容歷就說:“你去醫院,跟他斷絕關系。”

“?”

什麼鬼?

容棠又懵又慌,一顆心跟坐雲霄飛車似的,一會兒上一會兒下。

那邊,容歷解釋得很簡單:“他在追一個女孩子,要用苦肉計。”停頓,又說,“那個女孩子你也見過。”

容棠臉上是大寫的懵逼:“哪家的姑娘?”

“阿禾的室友。”

有印象了,她記得那女孩子大了寧也四五歲:“年紀差得有點多啊。”沒別的意思,就覺得人家一個思想成熟的姑娘,肯定看不上自家那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容歷不置可否,只說了句:“寧也被拐賣去汀南的時候,是她報的警。”

臥槽!

救命恩人!

容棠目瞪口呆了半天,全懂了:“學你這個舅舅以身相許啊。”

當年那姑娘才十幾歲,寧也更小,這就被他給惦記上了,臭小子,跟他爸一個德行!容棠衝客廳喊了一聲:“寧同章,你兒子懷春了,你要當爺爺了。”

因為看電視的時候誇了某個女演員腿好長而被罰跪鍵盤的寧同志:“……”

醫院。

主治醫生拉開簾子,走出來。

何涼青猛地起身:“醫生,他怎麼樣了?”

主治醫生與病床上‘虛弱’的病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寧小少爺:把事情辦好,少不了好處。

主治醫生:曉得嘞!

“左腿骨折,右手也骨折了。”

摩托車車主:“……”

六月飛雪,冤死了!

主治醫生露出悲痛的表情,眼神複雜地看著何涼青,特別鄭重地叮囑:“你是他女朋友吧,這幾天要多費心了,他手腳都傷了,很不方便,非常容易造成第二次損傷,你一定要寸步不離地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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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調了寸步不離。

何涼青臉色越發的蒼白,看著病床上動都動不了的寧也,很愧疚,很自責。

“寧也!”

病房門口,突然一聲河東獅吼,是容棠來了:“你這個不孝子,我要跟你斷絕母子關係!”

主治醫生作勢要去拉。

容棠氣壞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行!”她從包裡摸到一串鑰匙,扔在了地上,“這棟房子就當補償你的,以後你要是再敢邁進我家門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何涼青白著小臉:“伯母——”

容棠打斷了,態度很堅決:“你不用為他求情了,我沒有他這樣的兒子!”說完,眼神都不給寧也一個,看向‘肇事車主’,“就是你撞的是吧,你跟我出來一趟。”

風風火火的,容棠說來就來了,說走就走了,雲彩都不帶走一片。

摩托車車主擦了擦汗,趕緊跟出去,雖然他是冤枉的,可他也不瞎,看得出來對方背景了不得。

好倒黴啊。

他戰戰兢兢,先道歉再說:“對、對不起。”

容棠把急診室的門關上,往裡瞧了兩眼,表情跟翻書一樣,一秒鐘切換:“沒事沒事,嚇到了吧。”她笑得和善,摸出一張支票遞過去,“真是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你一定要收下。”

車主:“……”

容棠又瞄了一眼急診室裡頭,擺擺手:“你可以走了。”

車主:“……”

這一家人,都是智障嗎?

他顫顫巍巍地接了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不,不是智障,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

容棠在外面打了個手勢,主治醫生立馬會意,帶著兩個小護士趕緊撤了,就留下孤男寡女的兩個人在裡面。

寧也躺在病床上,看上去蔫兒吧唧的,眼睛有點紅,臉色很白,可憐兮兮地看她:“我這麼可憐,你還不管我嗎?”

何涼青最大的優點,也是她最大的弱點,她心軟,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用力點頭,說:“我管。”特別鄭重地說,“我管你。”

寧也笑了。

他的何醫生,真是太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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