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輕舟來了，顧老爺很是興奮，急忙起身想要迎接。

自從上一次跟他鬧了不愉快之後，顧輕舟的心裡就彷彿有一塊石頭壓著似的，時常都有一種沉重的感覺。

見顧輕舟面色深沉，顧老太略有緊張，急忙拉著她的手就想噓寒問暖。

顧輕舟僵硬地輕扯一下唇角，尬笑著解釋，“奶奶，我沒事。我就是過來看看爺爺。”

說話間，顧輕舟上前在他床邊坐下，細細端詳了一下顧老爺的臉色，見他精神不少，心裡有所安慰。

只是，目光斂了斂，顧輕舟的腦子裡卻不聽話地盤旋起母親的那件事。

眉眼微微一沉，顧輕舟朱唇輕啟，望著他欲言又止。

“傻孩子，有什麼就直說，我跟你奶奶不會介意。”顧老爺表現得雲淡風輕，似乎做好了被顧輕舟盤問的心理準備。

顧輕舟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顧老太，遲疑一下，不疾不徐道，“爺爺，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爸爸跟媽媽是怎麼走一起的？”

話語一出，顧老爺神情一怔，下意識地抬眼看向了顧老太。

顧老太也有些詫異，很顯然他們兩人都沒有想到顧輕舟突然問起這個。

察覺不對勁，顧輕舟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顧老太，見她神色有異，顧輕舟心尖一顫。

該不會這中間還大有文章吧？

顧輕舟心裡狐疑，揚了揚眉，一本正經地追問，“爺爺，奶奶，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被她那麼一說，顧老爺頓時就心虛了，咳咳兩聲，然後一本正經地解釋，“輕舟，這有什麼好隱瞞的。只是這個……說起來吧，一匹布那麼長，怕是你沒興致認真聽下去啊，再說，這也是陳年舊事了。我這老骨頭，那麼健忘，怕是有的事情也記不太清楚了。”

“是啊，你爺爺今年都快八十了，哪裡還記得那麼多呢。”顧老太附和他，雖然臉上笑容滿溢，可在顧輕舟看來，那種笑容卻分明隱含著太多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見顧輕舟半信半疑的樣子，顧老太急忙上前拉起她的小手，滿臉慈祥狀地解釋，“好了，你想知道什麼，奶奶知道的都告訴你，我知道……這些年來，你都很想念你母親，哎，這都怪國雄，要不是因為他不懂事，你媽也不會……”

說到這裡，顧老太情緒有點激動，聲音開始哽咽。

見顧老太要哭了，顧輕舟於心不忍，畢竟這些年來她都很疼愛她。

在這個家裡，雖然她母親早逝，可唯一的慶幸是爺爺奶奶都很疼愛她，她是他們的掌上明珠，至於她的父親顧國雄，雖然也很寵愛她，可因為有羅慧蘭的存在，顧輕舟總覺得那種父愛似乎摻雜了很多東西。

顧輕舟挑了挑秀眉，咧嘴笑了笑，反過來寬慰顧老太，“好了，奶奶，我不是要懷疑你們什麼，我只是……突然很好奇爸爸媽媽是怎麼認識的。”

“哎。”顧老爺嘆息一聲，揚了揚眉，艱難地從床上坐直了身子，靠著床背深深地凝視著顧輕舟。

沉思良久，顧老爺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當年，我太自私了。也許吧，你媽跟你爸不該走一起的，是我私慾太重了，為了顧氏的前途，讓他們聯姻。”

“聯姻？”聽到那兩個字，顧輕舟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麼。

自古以來，凡是政治聯姻，十有八九都是悲劇收場。

當愛情讓位於利益，摻雜了那麼多金錢因素的婚姻，又怎麼可能幸福呢。

顧輕舟蹙著眉頭，很認真地聽著顧老爺將那些陳年舊事一一道來。

過了好半晌，顧老爺如釋重負般舒一口氣，一轉眼，見顧老太正眼神複雜地望著他，顧老爺微微一笑，聳聳肩就對顧輕舟柔聲說道，“好了，輕舟，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子。其實也沒多複雜，說白了就是商業聯姻，你爸爸媽媽當初在一起，確實沒多深的感情基礎，也許……這就是你爸爸有**的原因吧。也許，我才是罪魁禍首。”

顧老爺艱澀苦笑，語氣裡滿是自責。

“爺爺，對不起，我不怪那麼去懷疑你的。”顧輕舟滿臉歉意，伸臂過去抱著顧老爺將頭埋在他的胸膛前。

然而，嘴上雖然說著一些好聽的道歉之詞，可顧輕舟心裡的疑雲卻好像雪球那般越滾越大了。

她前後分析，發現顧老爺有一些話怎麼分析都站不住腳，分明有邏輯漏洞，她很肯定顧老爺一定是隱瞞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那些事情，足以對顧國雄帶來很嚴重的控訴。

她知道顧老爺一定是為了袒護顧國雄這個唯一的兒子，即便是面對她這個一向很疼愛的孫女，他也不惜撒謊隱瞞。

“爺爺，你要吃什麼嗎？我下去給你買？”顧輕舟突然輕聲詢問，精光閃閃的眸子讓她看起來很是精神抖擻。

顧老爺揚了揚眉，聳聳肩膀拍著胸口神情認真道，“既然我的小孫女想要給我買吃的，那我當然樂意。來，生滾粥，加個白灼菜心。”

“爺爺，你不吃你最喜歡的燒鵝腿了啊？”顧輕舟還記得她的爺爺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燒鵝腿，明明是富豪家庭，可顧老爺也許是老一輩的原因，對於飲食並無太高大上的追求，反而是喜歡一些接地氣的美食。

一聽她的話，顧老爺咧嘴輕笑，儼然小孩子那般抬手搔搔頭，滿臉笑意地解釋，“哎呀，生病了，要忌口的，太油膩的就不吃了，來個生滾粥加個青菜，清淡可口。”

“行，那我下去買。”話落，她轉眼看向顧老太，“奶奶，你呢？要不要幫你也買一份？還是……你跟我一起下去？”

顧老太下意識地轉眼看向顧老爺，正欲說什麼的時候，沒想到顧老爺就故作嫌棄地白她一眼，語氣裡滿是幽怨之意，“嘿，跟著去就好，我也樂得一個人清靜清靜。”

“你……”顧老太幽怨地看他一眼，沒等她說話，顧輕舟就十分迅速地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奶奶，既然爺爺都不想你留下，你就不要留下了，讓他一個人在這裡安靜安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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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顧輕舟就牽著顧老太的手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