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擎風，你在這裡做什麼？”

羽寒易回去之後，一直在想著葉絮的事而不得安寧，最後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兒，又夢到了不好的事情瞬間驚醒。

他心思煩亂，想著過來找沐擎風拿些安神的湯藥喝喝，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沒想到一來就看了到這麼一幕。

沐擎風只施捨給他一個眼神，注意力就轉到別的地方。

“研藥。”

“那屋裡研不下你嗎？”

羽寒易指指沐擎風的屋子，那是專門為他配的，比其他人多了一間屋子，所以見到沐擎風在這裡他才會這麼驚訝。

沐擎風心不在焉，連同羽寒易說話注意力都在別的地方，羽寒易注意到了，可他現在不想去同他扯這些亂七八糟的。

不等沐擎風慢吞吞的回答他，羽寒易自己又接著說了下去。

“對了，你那裡還有安神的藥嗎？我去拿。”

羽寒易本想說讓他去拿的，可看著沐擎風的眼神分明已是入了魔。羽寒易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去更節省時間。

“桌子上自己找。上面貼了標籤。”

懶散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耐煩，羽寒易哼了一聲，沒再理會他。

沐擎風確實入魔了。

徑自去了沐擎風的房間，取了藥，羽寒易甚至沒同沐擎風說一聲就去了廚房，自己熬藥去了。

而就在他走後不久，沐擎風卻是一反常態，丟了手裡的藥罐就往屋裡跑。

是往夜熙屋裡跑。

“嘭――”

緊閉的房門被沐擎風一腳踹開，落下的灰塵遮擋了不少視線，沐擎風完全不在意，第一時間就衝了進去。

“咳咳――”

連著咳嗽了兩聲，沐擎風的眼睛卻沒有閒著，裡裡外外將屋子看了一遍，面上的表情瞬間冷凝住。

只是瞬間，又是一道影子衝了出來。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門搖晃了兩下，最終“哐當”一聲平躺在了地上。

這邊的動靜不小，不多時，那一直安分在自己屋子裡的兩人也有了出來。

“出了什麼事？”

葉辭第一反應是有敵人闖進來了，畢竟有鬱枯隱的例子在前，他對自己的陣法不像之前那麼有信心。

羽寒易倒是鎮定一些，他抬眼向院子中央瞧了瞧，見桌子還在那裡擺著，上面的東西一樣沒少，唯獨不見了沐擎風。

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慢慢放鬆下，羽寒易沒有急著回答葉辭，而是順著記憶中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

左數第二間屋子門戶大開，門板靜靜地躺在地上，無聲控訴著自己的慘狀。那兩人只是瞄了一眼，並沒有將它扶起來的意思。

“師兄，你先進去看看。我去……”

話還沒有說完，羽寒易已經拐了個彎，淹沒在走廊盡頭。

剛剛那聲音過後他就開了門，正好看到有個影子從自己門前經過。若不是一眼認出那人是沐擎風，兩人早就扭打在一起。正巧葉辭也被這聲音引了出來，羽寒易才沒有急著過去。

沐擎風火急火燎的趕到我門前，第一眼看到門上的鎖好端端地在那裡掛著，他還怔愣了好一會兒。可他還是不放心，心臟“突突”地跳著，將不安的情緒一點一點傳遞到身體各處。

從懷裡摸出一枚細長條的銅製鑰匙，“咔嚓――”一聲將門鎖開啟，推門而入的時候沐擎風還有些猶豫。或許只是他想多了，夜熙不過是出去了，即便他消失得太過奇異，也不能說明這事就與我有關。

僅是片刻猶豫，沐擎風就毫不猶豫的往裡走去。

“小絮，我進來了哦！在的話回我一聲。”

沒有聲音。

“夜熙那邊的房門被毀壞了，他人也不在房裡，或許是有人闖了進來。”

外面沒有人，沐擎風並不意外，他又繼續往裡走去。透過紗帳，依稀可以看到裡面的錦被鼓起，似乎有人睡在裡面。見此情景，沐擎風的眉頭猛得跳動了兩下，他幾步走過去，一把掀開簾子，抬手揭開被子。

房間裡靜得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沐擎風看著那橫躺著的枕頭差點暴怒得一把給掀了。

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他僵著手往那枕頭下面摸了摸，沒有任何溫度。說明人已經離開有段時間了，或者，根本就沒有躺在這裡過。

想到這種情況，沐擎風俊臉黑了黑。他自許醫術天下無雙，想不到卻栽在一個孩子手上。沐擎風前所未有的挫敗。

等羽寒易追過來，進門看到的就是沐擎風一語不發地站在那裡。他抬眼看了看床上，下巴繃得更緊。

“小絮她，不見了？”

顯而易見。

那枕頭上面還貼了一張紙，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笑臉下面還有兩個小字。

葉絮。

那笑臉似乎在嘲笑他們的愚蠢，連真人和枕頭都分不清。

“你看不到嗎？”

沐擎風心情不好，對他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言罷，他憤憤地甩了甩袖子，將羽寒易一人留在這裡。

出門時，正巧看到葉辭向這邊走來，停頓了片刻，沐擎風就迎了過去。

“葉辭劍聖可有發現什麼？”

那屋子沐擎風是進去過，先前並不知道我也不見了，他便沒有太在意。如今這情形，他不去聯絡在一起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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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辭搖了搖頭，接著就問沐擎風，“小絮在不在房裡？”

許是擔著我師父的名頭，夜熙的事葉辭一直十分在意，從羽寒易匆匆跑過去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才特地留下查探了一番。可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沐擎風神色變換，終究沒有回答。不過那表情，葉辭心中已是有了答案。他繞開沐擎風，一路向我屋裡走去，腳步也比平時急了幾分。

屋內，羽寒易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陰鬱。要說夜熙會害我，他第一個不信。可他與我同時不見，這還能有其他解釋嗎？

“小絮，也不見了。”

見葉辭過來，羽寒易抬了抬頭，最終只說出這一句話來。

夜熙是他同意帶過來的，現在出了事，羽寒易最是自責。

雖然葉辭沒有責怪他什麼，可他已經認定這件事就是的錯。如果不是他，我不會消失。

許久，葉辭嘆了一聲。這事，怪不得任何人，只是他這師弟太過死板，未必會如此想。且葉絮又是他一手帶大的，要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羽師弟不必自責。生死有命，這或許就是她的劫數。何況，有徐離少主在，小絮，未必有生命危險。”

看著羽寒易如此，葉辭實在不忍心，就算說了兩句。至於聽得進聽不進，只能看羽寒易自己了。

羽寒易聽到那句生死有命，臉色明顯一瞬間慘白，以至於葉辭後面的話也沒能讓他好過多少。

他看著前方，有些恍惚。從見到我到現在一幕幕的畫面不斷劃過，他有些分不清當初的做法是對是錯。若他當時狠下心離開，我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那個客棧裡慢慢長大，嫁人生子，慢慢過完一生。而不是現在這樣？

看著羽寒易漸入魔怔，葉辭也不知再說什麼才好。轉頭看到枕頭上貼著的笑臉娃娃，一伸手揭了過來。

正面就是一個笑臉，下面兩個小字，完全沒有什麼可看的。葉辭卻是在注視了幾秒鐘之後，果斷揭下來翻到了背面。

那白紙的背面有幾行小字，因為實在太小，很難引人注意。也是葉辭注意的角度問題，才能發現。

上書的字跡卻是葉絮無疑，葉辭看過一遍這才交給羽寒易。

“你也看看吧！”

夜熙轉回頭，一眼看到那張笑臉，額角還突突跳了兩下。直到葉辭將笑臉的背面放到他面前，那雙瞳孔才猛地縮了縮。

上面的字很小，不像是用毛筆寫出來的。可現在羽寒易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小字上。

迅速掃完上面的內容，羽寒易整個人更加如出了鞘的利刃，讓人不敢靠近。

屋子裡一片沉寂，許久之後，才聽到羽寒易大吼了一聲。

“難道讓我看著她去送死嗎？”

吼完以後，羽寒易也冷靜下來。若不是如此，還能怎麼樣？他拿什麼同那些人對抗？

“我做不到。若能不管不顧，當初我也不會收留她了。”

而且，他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說，怎麼能看著她就這麼死了？

羽寒易攥緊那張畫著笑臉的紙，指節過分用力，指甲幾乎嵌進肉裡。而他，卻不為所動。

“師弟。你要考慮的不僅是小絮，還有你師父。而且這是小絮自己的選擇，你應該尊重她。”

葉辭的聲音不急不緩，像是一塊巨石砸下來，讓人喘不過氣。

羽寒易知道葉辭是為他考慮，他說的也都有道理。可讓他躲在這裡，以後聽到我的死訊，他做不到。

“我……”

“小絮是個好孩子，若是可以，我也想救她。現在事情牽扯到了整個隱世界，已經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而且……”

葉辭神色未明，原本他是不打算說出這事的。已經丟了一個徒弟，他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師弟也做出衝動的事。

葉辭講的話不多，羽寒易站在原地再沒動過一下。直到許久之後，他才問了一聲，“確定嗎？”

葉辭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然後回了自己房間。獨留下羽寒易怔愣良久，又是看了看手裡被他捏的皺了的紙張，這才緩緩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