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陰沉沉的，上方的天空也好像比平時要低一些，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壓下來。

烏壓壓的一圈人團團圍站在浮空閣外，光是看著就很有壓迫感。可他們只是立在那裡，一雙雙眼睛緊緊盯著這個時代最高的一處建築，似乎能透過外面牆壁的阻隔看到裡面的情形。

我視線在人群中掃視了兩圈，路彥的位置比較顯眼，他旁邊站著的幾個都是我十分熟悉的人。我不知道路彥是如何讓他們心甘情願跟隨他的，不過不得不承認，路彥確實是個有實力有手段，又很能沉得住氣的一個人。

想必我在隱世界的名氣也不小，這些人看到我的第一瞬間就認出了我，並且一路上都在給我行注目禮。介於這些人目前也算是路彥的手下，我也不打算再去計較這個事。

現在隱世界亂成這個樣子，我不覺得他們還能有精力再來奪取一些本不屬於他們的洞悉。而且我這次來主要是問路彥一些事，沒必要給自己惹麻煩。

穿過層層人牆中留出的一道小空隙，我緩步來到路彥面前。不得不說，此時的路彥比起我前幾次見到，上上下下都有了很大的改變。

我不得不再次感嘆，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浮空閣有這樣的人在，應當不會走上從前的老路。

“你聚集人在這裡做什麼？你們閣主呢？”

我記得路彥來這裡是因為有個大麻煩要處理，看他現在的樣子也收攏了不少人，難不成浮空閣閣主已經被他們解決掉了？

雖然我心裡如此希望著，不過我也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不管怎麼說，浮空閣閣主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了，路彥雖然也不差，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扳倒那樣一個人的。而且浮空閣閣主那麼會為自己打算的一個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路彥算計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

路彥告訴我說，浮空閣閣主就在裡面。至於他為什麼會站在這裡，我問了，他沒有說。而且他的目光不時瞟向浮空閣那邊，我猜想裡面應是有什麼重大事情。

路彥一向是個心思頗多的，他既然不進去那就有不進去的道理。不過既然不是路彥，輕筱所說的好戲又是指誰？

我略一猶豫，最後還是在所有人矚目的目光下走了進去。

我不知道浮空閣本就是如此寂靜，還是我選的時間不對。整整一棟十幾米高的建築，卻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我踏著階梯一步步走上去，每過一層我都要去巡視一圈，最終來到了頂層。

想想上次來到這裡時也是這個情形，雖然我知道這次應該不會有什麼埋伏，可我的心神卻一點也不敢放鬆。

這裡太安靜了，一點不像是能看到好戲的樣子。可是我能聽到裡面有人活動的跡象，這說明事發地點確實是在這裡。

莫非是我來得晚了，事情已經落幕了？

我不確定的想著，雙腳已經隨著我心中所想慢慢向聲源處移動。

起初，我以為只有一個人，慢慢地，當我察覺到除我之外還有第二個人的存在後，我也是猶豫了一下。

這究竟是什麼個情況，是還沒開打，還是他們兩個是同夥？

只是瞬間得猶疑，我想要前去一看的念頭越發劇烈，而且越是到了這裡，我心裡不安的感覺也再加強。我覺得我一定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順著這種感覺，我一步步走了過去。門沒有關，裡面的聲音很清晰。

“所以，你已經喜歡上了別人是嗎？那個人就是……”

浮空閣閣主語氣悽然，好像心裡面最後一根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被壓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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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知道浮空閣閣主的這個秘密，所以一點也不覺得驚訝。我現在好奇的是她在跟誰說這件事，難不成她等的那個人回來了？

單是想想我都覺得毛骨悚然，一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浮空閣閣主已經讓我接受不能了。真是再來一個，換了誰都不可能受得住。

我一點點靠近，終於在靠近門的位置看到裡面的部分情況。

一柄長劍自浮空閣閣主前胸貫穿到後背，不斷有黑紅混濁的血液自傷口處流出，看著十分噁心。也不知那些血液有多少是源自她本身，又有多少是從別人身上竊取來的。

浮空閣閣主臉上的面具不知什麼時候被取了下來，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破破爛爛的肉糊在臉上，看著確實有些觸目驚心。

我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這一幕時，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死前一刻，她心裡面想得仍然是她戀慕的那個男子，也是少有的痴情。不過她落到如此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她卻不該因此生出這些害人的心思。只是如今她已經死了，過去的事也就沒有再計較的必要了。

泛著冷硬銀光的長劍還插在浮空閣閣主胸口，黑夜卻連個眼神也沒有施捨給她，直接轉回身向我走來。

我早就知道浮空閣閣主會有此結局，只是沒想到給她帶來這種結局的人會是黑夜。

黑夜的面龐十分冷峻，浮空閣閣主的目光一直向這邊追過來，不知為何，我竟從那眸子裡看到一絲戀慕，一絲哀涼，不過更多的卻是灰敗。然後那眸子裡的光彩就一點點冷卻，直到永遠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