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之人恐怕都不能認同她那樣的思維方式，而且我現在已經是階下囚，再沒有能力翻出什麼花樣，她自可以放心。

是的，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有那個閒工夫跟我講這些。

若是可以選擇，我實在不想聽她這些汙七八糟的心理。可為了後面的故事，我卻不得不耐著性子聽下去。

“我羨慕他們可以張揚著笑臉無所顧忌的活著，我羨慕他們現在可以不用去擔心時光會在他們臉上留下多少歲月的痕跡。我羨慕他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我想要毀掉他們。可是，我不能。”

浮空閣閣主末尾轉得太厲害，我還有些不能適應。就她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能讓人相信她還會剩下幾分人性。

很快，她自己的話也印證了這一點。

“這是他的心血，他回來後一定最想看到浮空閣熱鬧的景象，證明他當初做的決定是多麼正確，他從來都是最優秀的。可是，我也不能任由自己一天天老下去。你說，若是你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麼辦？”

也不知她現在的神志還是不是清醒的，居然還會間歇的詢問我的看法。

聽了這麼半天我也有些聽明白了，不就是他喜歡的人離開了，可是她擔心那人回來的時候不能見到最好的自己，擔心她喜歡的人會被其他人吸引嗎？

這種心思很常見啊，現代不是也有許多女孩子為了變得更美跑去整容……

我張大了嘴巴，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那張臉該不會是她自己給毀了的吧！

現代醫術也不能保證手術過後是整容還是毀容，更何況這個技術落後且沒有整容先例的古代。這浮空閣閣主能狠得下心用自己的臉嘗試，這勇氣也不是什麼人都有的。

我硬生生打了個冷顫，換做是我，我一定不能對自己下這樣的狠心。看看，那臉都爛成什麼樣子了，看著就噁心。

不行，不能繼續想下去了，早上吃的東西都要吐出來了。

浮空閣閣主的話顯然還沒完，她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思，不斷從世界各地蒐羅醫術頂尖的大夫過來，只為完成她這一項偉大創舉。雖然人力物力財力全都不用擔心，也足足花費了十多年的時間才有了一點點的起色。可是這一點點的改變明顯不能滿足她的貪慾。

可那時候的浮空閣閣主雖然瘋狂卻還保留著一些理智，她知道再怎麼修整保養都不可能恢復十五、六的青春貌美了，可是她不甘心，所以便將心思轉到了別處。

如果不能在原有的基礎上改變，是否可以採取其它手法。比如，徹底換一張皮，將別人的臉轉換到她身上？

她這種想法不可謂不瘋狂，而且若不是沒有選擇，她也不願換掉自己的臉。因為不管那人會不會喜歡上這個全新的她，她心裡總會有些疙瘩。她提出這個提議，不過是在其它路子都走不通的時候最次的選擇。

即便不能以她自己的臉贏得所愛的人的心，至少不用看著他與別人在一起。

不過醫者仁心，那些被抓來的大夫又怎麼會同意這種做法。這雖是最後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也是要準備周全，她心意已決，又怎麼能容忍別人咀嚼。一番雷霆手腕，終究有些人不得不屈服。

浮空閣閣主為了這個瘋狂的想法也是耗盡了所有的心力，那段時間，世界各地稍微有些名氣的大夫人人自危。

他們雖不知這事後的故事，可是原本好生生活著的人突然有一天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裡，一個又一個，難免不會人心惶惶。

大夫雖然不是手握重權，但誰還沒個頭疼腦熱，誰能保證自己這一生不會生病。

若是一個兩個大夫不見了，還能找到其他大夫看看，可這接二連三大批量的人員消失，不說普通人會如何看，又怎麼可能不引起國家的注意？

那段時間，各個國家雖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終究還是沒能追查到任何有關的線索。也不對，至少如今與隱世界搭上關係的那個國家當初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這也是為今後兩方的合作奠定了基礎。

古人有句話說得果然沒錯，人多力量大。雖然那些被抓來的大夫並不能全部投身實驗，可是浮空閣閣主的實驗內容實在恐怖，根本沒有人願意著手啊！

可他們以為所有人什麼都不做就沒事了？

浮空閣閣主冷冷一笑，揮揮手就取了一半大夫的性命，然後又吩咐人帶了新一批的大夫過來。並留下一句話，今天若是還不開始準備，她就再殺掉一半。

屋子裡血淋淋的印記還沒有清除，空氣中四處彌散著濃重的血腥味。作為大夫他們雖然經常與鮮血打交道，抬手眨眼間可能就是生與死的阻隔。他們見慣了生死，也定奪了太多人的生死，可當這生死輪到他們頭上說不畏懼還是不可能的。

當然，也不乏一些骨頭硬的，即便是死也不肯去做那些喪心病狂的實驗。只是在知道地牢裡還關著數不清的替補，他們的死會變得毫無意義，一些人便在這種思想中妥協了。

浮空閣閣主殺人，與添進新一批人過來存的就是這個心思。至於那些抵死不從的老頑固，她也沒有存下任何善心。

不能為她所用那留著何用？

於是，有段時間這個世界的醫學水平幾乎瞬間回到了最艱難的時代。

這種手法雖然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滿，可更多的大夫，還是被這種殘暴血腥的手法震懾住了。留下的大夫陸續投入研究，可是浮空閣閣主的想法簡直天方夜譚，加上他們特意拖慢程序，當然很久都沒有任何成果。

浮空閣閣主怎麼會看不出這些人的小心思，當然，她最在意的還是這些人的研究。她已經再經不起幾年的等待，不管這些人有什麼理由，都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做到。

她，只要結果！

之前耽誤了太多時間，由於各種操勞，自己功法的不適應，她最多還剩下十幾二十年的生命。隨著她一天天的老去，除了擔心再次見到心愛的人不能將最好的自己展現在他面前，她更擔心自己活不到那一天。

她這種常人不能理解的固執致使她有些瘋魔，剩下的理智也越來越少。

他們敢背著她拖慢程序是嗎？他們以為這樣就能顯示他們的仁心了？

在他們選擇活下去的時候那些東西早就被他們自己丟掉了。

當天，浮空閣閣主便給他們增加了一個研究專案，長生。如果她可以長長久久的活著，是不是就可以等到她想等的那個人？

她知道她與那個人不同，他是那麼完美，似乎只能讓人仰望。他說過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哪怕是百年千年之後，她都會堅信不疑。

若說浮空閣閣主只是想保持青春貌美，還在他們可以接受的範圍。長生，簡直是痴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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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有幾個人不想長生的，可又有誰真得做到了。

當然，見識到了浮空閣閣主的殘暴手段，以及他們與自己的不同，這些人也學乖了。

他們知道沒有誰會來救自己，更沒有誰有那個能力救自己，除了死自己不可能得到解脫。在這種想法的感染下，一些人漸漸改變了初衷。

長生，若是他們真能研究出來，說不定同樣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只是這些大夫們還是將事情想得太美好了，也就是他們接到這命令的第二天，他們不再每天兩點一線地生活，居然被帶到了其他地方。

往常，無論是研究還是正常睡覺，他們也離不開那一層的房間。

他們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一路走過去，然後，便見到了許久不曾見到的親友。

來到這裡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了，他們沒日沒夜的做研究，做實驗，還要承受那時時刻刻的精神壓力，他們已經許久不曾想到自己在這個世上還是有親人的。而此時此刻，他們完全沒有久別重逢的欣喜，他們寧願自己是獨身一人。

浮空閣閣主是什麼人他們不知道，可是他們知道那個魔頭一定不會如此好心。

許多頭腦聰明些的很快明白了這是為什麼，心更是往下沉了沉。他們看著親人激動的詢問自己過得怎麼樣，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也不知道傳信回去，種種詢問，他們卻一個字也回答不出。

見到久別的親友他們自然高興，可他們進得來這地方估計就再沒有出去的可能了。他們將自己的至親好友抓來，無外乎是在威脅自己。

他們可以不顧及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們的家人呢，朋友呢？他一死百了，那這與他有關的人又會遭受怎樣的折磨？

至此，這些大夫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還是太簡單了。

雖然那牢籠裡還有許多大夫，可是培養一個大夫不容易，一個頂尖的大夫更不容易，那人應該是沒有那個時間去等的。可是他們這些人的舉措也觸怒了浮空閣閣主，於是，便想起用這些人來威脅自己。

以這些人的能力任何國家的保衛設施都不值一提，只要他們想，就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短暫的團聚之後，這些頂尖的大夫們心情更加沉重。

如果當初他們抵死不從，或許現在就不是這種結果。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自己死了沒什麼，可自己的死一定會惹惱那人，進而使得她報復在自己的親友身上。他們已經作了錯事，再連累自己的親人實在是……

那天的事就像是一個篩選的分水嶺，一些大夫受不了壓力自殺了，當然，他那些被抓來的親人也沒能好過，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處以極刑。觀眾自然就是所有剩下的大夫，以及，他們的親友。

在見識過那種場面之後，好幾天，他們都吃不進任何東西，在親友的哭訴以及內心的震盪之後，他們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了。

因為還需要他們為自己研究，那幾天每天都要派人看著它們進食。之後，這些人果然再生不起什麼反抗的心思。

這便是最初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