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房屋林立，人影綽綽，方才離得遠我才不曾覺得，近處一看方才覺得，這城內卻是比我想得要熱鬧些。只是這偌大的城市只有這零星的幾點燈火，看著實在可憐。

此時雖是春季，天氣卻並未完全轉暖，沒有燈火趁著，總讓人覺得多了些冷意。且這黑漆漆的一片，若有人走在街道上難免覺得不安穩，如今各處人人自危，也不知這初城哪來的氣魄。

如此，我也不得不小心了一些。

周圍各色人影來去匆匆，雖說人數不少，眼前看得到的也就那麼幾個，也都是醉醺醺或是不得志的普通人。

我與黑夜並未從大門進入，不過好似也沒有引起什麼特別的注意。先前我還一直覺得奇怪，看到這情景也算有些明白了。

為什麼如此偏僻，交通也不便利的地方會有這一座城市，為什麼這城市這麼晚還不關城門，為什麼各處嚴防緊打，人人自危，此處卻只有幾點燈火。一切如果不是巧合，那就只能是必然。

都說那隱世的人過了那麼多年類似於隱居的生活，如今終於不甘心生活在這個世界之外想要光明正大的出現了。可以他們的習性，又怎麼能忍受普通人那種慢得要死的生活節奏，所以便有了這麼一座城市。

這城市裡並不全都是隱世之人，還有相當一部分是丁點武功都不懂的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不過兩部分人居住的地方有明確的劃分，一般情況下倒不至於有什麼矛盾。

不過偶爾也會有些想要體驗一番普通人生活的人，介時他們便會喬裝成普通人過活。所以你平時看到的那些喝的爛醉，懶散模樣的未必就是普通人。不過多數時候，他們還是樂意在自己的圈子裡活動就是了。

我現在大概也知道這裡是何處了，沒想到陰差陽錯我竟是來了此處，當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誰能想到當初我一心想找的初城竟是建在這種地方？

我與黑夜立在這初城的街頭，入夜後這一派慘淡的模樣實在讓人不能想象它白日時的熱鬧紛繁。周圍幾乎看不到幾個人，更別說商販店鋪什麼的。這黑燈瞎火的，就是有也早早關門了。

黑夜不習慣周圍有人來去匆匆，我只能抓著他的一隻手腕，謹防他做出什麼出人意表的舉動來。

好在黑夜的適應能力也是強悍，除了最初有些精神緊繃，後來漸漸也就放鬆了。我握著他的手腕依舊不敢鬆開，這地方不比在外面，黑夜的狀態又不穩定，在這幾乎是隱世者聚居的老窩我可不敢由著他亂來。

好在黑夜也一直十分安穩，我們就像是普通人一樣慢慢在大街上游走，欣賞這城市。

這房屋建設也十分講究，紅牆綠瓦，翠閣亭臺，雖說與富麗堂皇沾不著邊兒，也算是帶出一種精緻、考究的氣息。

看得出，不管是那房子的建造者，還是其主人，都是用了心的。從另一方面亦可以看得出這裡的人生活富足，否則也不會把時間和精力花費在這些事上。

又是轉了幾條街，眼前的精緻巧妙也是一層一層變化，哪怕看不到那院子裡間的情形，單是這表象也足以讓人歎服了。

黑夜似乎對此也有些興趣，那烏溜溜的眼珠子左轉轉右轉轉，不時透出狡黠的光芒，看著實在有幾分可愛。

我側了側眸，見他看得開心便也沒有過多干預，偶爾見他瞟過來一眼，我也只當做沒有看到。只是在他轉回目光的時候，眼中難免多了一絲笑意。

黑夜終究也是成長了，知道察言觀色了。這是個好現象。

雖然黑夜無故昏迷的事我還有些在意，不過現在首要的卻是培養黑夜的自主能力。他本就極其聰穎，多見識一些，慢慢也就能與普通人無異了。

心中思索一陣，再回神時，周圍已是見不到半個人影。要說之前走著的地方尚且還有幾點燈火照亮，這地方卻有些陰暗了。只是經歷了那谷底的黑暗生活，我倒不覺得有什麼。察覺黑夜被我握著的手緊了緊，我不由安慰。

“沒事的。”

然後，我才開始重新打量這地方。

這城市的燈光本就零星幾點，這片區域更是完全沒有一絲光線。好在今晚尚有些月光，以我與黑夜的視力卻是不成問題的。

“呼――”

似有風刮過，我與黑夜都是心神一緊。

若是普通人必然會如此認為，可這點小伎倆又如何能瞞得過我與黑夜。只是不知道這些人是要做什麼？

畢竟初來此地，許多事情我也不想鬧得太大。看這些人的行為，未必知道我與黑夜的身份，如此，我便也不急著暴露。

他們現在算是在明，而我在暗，這於我們有利。

黑夜見我不動聲色，一隻手又被我握著什麼也做不了，不由看向我露出幾許疑惑的神色。

難為黑夜此刻還能詢問我的想法，我笑了笑，道：“不用怕，只是風聲。”

也不知黑夜聽沒聽懂，反正我抓著他的手腕，也不怕他一時控制不住衝過去。

我走得安心，周圍幾個影子飄來飄去還在不斷試探，起初黑夜還有幾分興趣，後來漸漸也就不在意了。

這裝‘風’賣傻的行為實在沒什麼技術含量。

“這些風好討厭，總是在我們身邊吹。”

黑夜現在話是說得越來越順溜，不過我才不會將這件事與自己聯絡在一起。看他那氣憤的模樣，我也抿了抿唇，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

眼神無意間一瞟，卻見那幾人笑得一臉得意，原本那兩分笑意更添了三分。

不過是一群半大不大的少年，半夜無聊出來嚇人，說出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黑夜貌似也是這個年紀，或許……

“呵呵，不過是些風，你又生什麼氣？若還覺得過不去，你報復過去也是無妨。”

說罷，我朝著那些人捎過去一個眼神，那一個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不禁身體一抖，雖然一臉緊張卻不敢有什麼動作，很是不確定自己等人是不是暴露了。

好在黑夜接下來的話打消了他們心裡的顧慮，只是今天這一番驚嚇也沒了興致，幾人交換了眼神便都各自離去了。

“都走了。”

黑夜面無表情地陳述。

看得出，他現在心情有些差，否則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說出這話。

我暗暗瞥了眼那角落處正準備離開，聽了這話又乍然如驚弓之鳥迅速轉回身來的青年，沒有什麼表示。

說到底也是那幾個少年先招惹了我們，黑夜心裡不痛快，讓他發洩出來便是。

那青年估計與那幾個少年也有些關係，因為那陣風出現不久他也跟著出現了。後來又在暗處觀察了一陣，正準備離開，又被黑夜一句話說得心上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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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走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少年知道之前那陣風是人為的，可他為什麼要裝作不知道？

青年收回邁出去的一條腿，默默退回先前藏身的陰影。為確保這兩人的身份，不得不留下來繼續觀察。

“咦，怎麼停下了？”

少年聲音微微提了提，這狀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只聽得那青年心中一顫，還以為那少年是在說自己。思量一番，便打算自己出來了。

我掩唇一笑，隨即又是不動聲色。

“這地方太暗了，我看不清路。”

我低著頭，彷彿是在確認腳下的路。黑夜四處看了看，然後也默默低頭。

“確實有些暗。怎麼也沒個燈啊！這要是個眼神不好的，走不出兩步就要摔了。”

黑夜嘟著唇，破有幾分抱怨。

聽著兩人的對話，青年心中又微微一鬆。原來不是在說他啊！

似乎就是兩個普通人，可為什麼他聽著總覺得有那麼一絲絲不對勁呢？

最近是非常時期，還是小心點。再聽聽吧！

原本他不過是出來巡邏，剛好碰到那一群小子，正要教訓了他們回去，卻聽到這麼一段對話。還有後來那小姑娘若有似無的眼神，青年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最近世道亂地很，他們也不得不更加小心。

那兩人依舊邊走邊聊，青年就一路跟著。這初城的夜晚有著非常明確的劃分，一般情況下，就是再怎麼目無法紀的普通人也會牢記著分界線，不越雷池半步。

尤其是最近兩個月，那些人竟是入了夜就不再出屋，這導致隱世少年們很長一段時間都特別無趣。久而久之，那邊也很少再有出來狩獵的少年。

今天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十分幸運的一天，可惜啊，居然遇到了執法隊的長老，過了今天，他們怕是不會再來了吧！

“明明是他們自己闖進來的，長老為什麼要我們離開？”

少年憤憤不平，今天這事真是越想越憋屈。

“有本事這話你在執法長老面前說啊！”

又是一個憋著氣的。

“我到覺得那兩人不簡單，真是繼續下去吃虧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想起那人狀似無意的眼神，身著白衫的少年微微打了個寒顫。即便執法長老不出現，他也是打算退出了的。

雖然這可能導致以後這些人都不帶自己玩，白衣少年還是覺得值得。慶幸的是最後執法長老及時阻止，他們也不得不離開。

“就你膽小。我們能吃什麼虧？”

一行少年越走越遠，今晚的獵奇雖然沒能成功，怎麼說也讓他們發現了兩個膽敢走進來的小老鼠，說出去也是一件無尚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