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起頭來看她，嘴唇因為面很燙而更加殷紅，於是襯得臉更白，眼更黑，一個漫不經心的眼風掃過來，妖孽似的吸人魂魄。

“味道還行，沒奶奶做的好吃。”

顧絨聽到男人心不在焉的評價，誰知話音剛落，沙發上的老太太便立刻笑著打他臉了，

“小魚你又胡說八道了！奶奶給你做了這麼多年壽麵，你哪一次喝過一口湯了？”

唐鬱：……

男人方才還懶洋洋的表情一下就裂了，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老太太卻還不肯罷休，邁著小步子急匆匆走過來，看了一眼麵碗，又呵呵的笑起來，

“絨絨你還加蔥了啊？這小子最討厭吃蔥了，以前奶奶忘了也灑了一次，可是重新給他做了一碗他才吃下去。”

唐鬱：……

男人的表情徹底碎了，幾乎是有幾分咬牙的道，

“奶奶，我怎麼不記得有這種事？”

老太太卻不管他的嘴硬，只笑呵呵的走到顧絨身邊，握起她的手，

“別管他，從小就死要面子活受罪，咱倆去聊天去。”

顧絨被老太太牽著手，目不斜視的走過了表情僵硬的唐大少爺，直到上了三樓，才聽見下面傳來一聲碗底被磕在桌上的響動，聽起來十足的氣急敗壞。

老太太帶笑的回頭看了一眼，將顧絨拉進房間裡，關上了門。

“這麼大了，還是小孩子脾氣。”

老太太拉著顧絨走到壁爐邊的沙發上坐下，

“來，絨絨，和奶奶聊會兒天。”

顧絨順從的坐下來，一雙淺淡的眼瞳靜靜的看著老太太，唇邊帶笑，是等待聆聽的溫和姿態。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笑著道，

“絨絨啊，你記住了，小魚他不吃蔥，以後等奶奶走了，這長壽麵，還得你來給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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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絨微微皺眉，收起笑容，正要說話的時候卻又被老人打斷了，

“別說我還能活很久的話，老太太我對生命這事情最看得開了，該活到什麼時候就活到什麼時候，我沒有太多貪婪的心思，只是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小魚了。”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直以來看著都很有精神的面孔，因為這一聲嘆氣突然蒼老了更多，帶著些愁緒，

“要是你不給他做，等我走了以後，就更沒人記得給他過生日了。”

顧絨眼神不解，老人笑看她一眼，輕聲說，

“你沒聽到我今天說的啊，別看他每年的生日宴會都舉辦的轟轟烈烈的，其實都是假把式，真心是來為他慶生的人，恐怕兩三個都沒有。”

“哪怕是他的父母，也都一樣。”

老人又嘆了一口氣，層疊的皺紋裡滿滿都是惆悵，她拉著顧絨的手發了好一會兒呆，才又回過神來般，抬頭看著顧絨，道，

“絨絨，小魚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為什麼叫唐鬱？”

顧絨微微一頓，腦海裡浮現那段下雪的山路，男人冷淡彷彿事不關己的語氣。

她微微點了點頭，老太太問，

“他是怎麼說的？說了很多嗎？”

“沒有。”

顧絨道，

“他只說，他的名字是他母親生病的時候起的。”

老人點了點頭，

“想來他也不肯跟你說更多。”

她似乎又醞釀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慢慢道，

“小魚的父母之間沒有愛情，可因為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甚至讓他出生之後，也沒能在家庭裡感受過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