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足足支撐了他三個月，每次覺得自己要死了，聽見這番話，又哆哆嗦嗦的爬起來，渾身上下又生出了無窮無盡的力氣。

現在想起來，她那樣狠毒，不過是因為自己時日無多，逼著他儘快成長罷了。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花千城其實並沒有那麼狠毒。

那時候，他時常半死不活的回到小木屋，發現鍋裡剛好還有些冒著熱氣的剩飯，又或者遇上花千城正在烤肉，會像施捨乞丐一樣扔些肉給他。

有時候又髒又累，他會去溫泉裡泡泡，不知道是不是熱水的關係，泡完之後全身舒爽，第二天又像沒事人一樣。

他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被仇恨矇蔽了心智，其實花千城也沒有這麼鐵石心腸。

凌微聽得不忍心：“那年你幾歲？”

他抄著手，眼睛裡落了些冷冷的月光。

“九歲。”

那些經歷過的苦難，現在說來不過短短幾句話。

李成郢神色如常，就像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一樣。

凌微從心底竄起一股憐憫，九五之尊的命格就在那一年被改寫，本是真龍天子，卻瞬間墜入了塵埃，一個九歲的孩子在陰謀詭計中艱難求存。

算起來，李成郢比她這個無父無母、不清楚來路的孤兒還要可憐上許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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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我可憐嗎？”他問。

凌微點點頭，想了想，又覺得他那麼高傲的一個人，一定不喜歡別人可憐他。

“沒有，你很堅強很勇敢，換了我未必能撐過去，所以，你做得很好。”

李成郢低頭看著她：“嗯，這次我們也一定能撐過去。”

凌微點頭如搗蒜，從懷裡摸出三枚銅錢：“不如我們算上一卦，問問吉凶。”

李成郢不置可否。

凌微在花千城墳上拜了三拜，又喃喃數語，然後伸指一彈，三枚銅錢飛旋而起，轉了十幾圈，落在了地上。

兩枚正面，一枚反面，凌微蹲在地上看了看。

“西南方大凶。”

“東北方次之。”

“幸好，兇險之處有貴人相助，有驚無險。”

李成郢聞言蹲了下來，凌微手指點在銅錢上，神色凝重。

“兩個方向都有血光之災，兩權相害選其輕，我們走東北方。”

李成郢欲言又止。

凌微的目光越過木欄柵，看向東北方。

她能感覺那個方向傳來很重的陰煞之氣。

招陰聚煞，必然是死人長眠之地，但她卻感覺不到煙火氣，說明野墳無主，那就只能是亂葬崗了。

以李成郢的身子，穿過亂葬崗必死無疑，單憑她畫的護身符遠遠不夠，得尋一件殺氣重的東西壓一壓。

不知道花千城這小木屋裡有沒有什麼合用的寶貝。

凌微給李成郢解釋了一下卦象。

東北方確實是一片亂葬崗，李成郢徹底被凌微的玄學技能折服。

凌微回到小木屋，開始翻箱倒櫃的尋找殺氣重的物件。

李成郢在月下公子畫像下面按了按，抽出了一塊木板，然後掏出了一把烏黑的小刀。

“你看看這個合不合適？”

凌微一接過，一股剛猛而凌厲的殺氣狠狠的壓向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