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沈熠搭在她腰上的手猛地一收，用力抱緊了她。

她心下一驚，“會壓到你的傷，”她小心地掙扎著要起來，他只是更用力地抱她抱得更緊，“別動，讓我抱一會。”

他低沉的聲音略帶了纏.吻後的沙啞，還有是經年久等終於得到後的深深慰籍與眷戀。

她暫時拋卻了一切恩怨與煩惱，只想依偎在他懷裡。

病房沉浸在一片脈脈的寂靜中，有陽光從窗戶斜斜照進，窗前瓷白的地面仿似鍍了一層絨絨光暈，滿地雜亂的陶瓷碎片還有水跡在陽光的照射下，安靜地閃爍著粼粼光輝，猶如陽光下，靜靜卷著浪花的海面，波光粼粼。

她就隱隱有種感覺，那樣怒到極點的沈熠，也只不過是像個一直在等待父母的孩子，一直由夕陽斜落到天色黑透了，卻仍然等不到來接他的父母，孩子生氣、哭鬧，卻發現也只是徒勞，在他都絕望的時候，以為父母再也不來接他的時候，卻看到父母從遠處的黑夜中向他走來，惱怒怨恨遠遠大於喜悅，孩子只會言不由衷地指責與謾罵，再也不用父母來接，再也不要父母，來發洩著他的不滿，但要是父母真的轉身離開，孩子便會立刻慌了神，然後是更多的惱怒與怨恨，大吵大鬧，更加變本加厲地發洩著他的不滿。

剛才她要離開的時候，她就是看到那樣一個沈熠，變本加厲的惱怒與怨恨，卻怎麼也掩飾不了他慌了神的那一瞬，像那個看見父母真的轉身離開拋棄自己的孩子，那樣無助，那樣可憐。

又那樣令人心痛。

即使她早已已經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卻終究是不忍心就那樣離開，終究是心軟，終究是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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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沈熠握著她的肩膀，用力將她推起，她的肩骨都被他掐得生疼，她惶然地看向他，卻見他竟又隱隱帶著怒意，她本就沒有完全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她忐忑地看著他，“怎麼了？”

“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喂藥？”他的鳳眸也添了幾分陰翳。

他總有能力，一句話便能狠狠傷到她。

窗外依舊陽光普照，卻是讓人覺得刺眼，她垂下眸子默了一瞬，爾後才抬頭看他，她微笑著，眼裡卻起了一層水霧，“沈熠，在你眼裡我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她嘴角微微向上彎，卻全是傷心的弧度，他心裡一痛，“蜜蜜，只要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你。”

她看著他的鳳眸，“沒有。”

他一把便再次緊緊將她摟在懷裡。

她的淚水不知為何，突然像缺了堤一般，滴滴答答地大顆大顆地滾落，她捏著拳頭，一拳又一拳發洩地打在他沒有受傷的肩膀上，彷彿要將曾經的受過的那些委屈全都討回來。

他只是沉默地將她摟得更緊，任由她一拳又一拳地捶打他。

過後，有人進來打掃了病房。

她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打掃的阿姨眼尾的餘光時不時地偷偷瞥來，落在沈熠握住她的手上，她又羞又窘，悄悄用力，卻怎麼也掙脫不開，甚至還惹來了某人一道不滿的冰涼目光，“怎麼了？”

“……”半晌她終於憋出了個藉口，“我，我上個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