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邊，坩鍋裡泥漿咕嚕嚕地吐著泡泡；左手邊，坩鍋裡文火熬煮的水液幾乎無聲般翻騰著；中央，一聲嘆息就扯落一片花瓣。

我瞧瞧沙漏，拿起玻棒學攪攪泥獎狀不明物體，又拍了幾顆果子丟下去，轉到另一側，又拿勺子撈撈，再調節火候。弄妥了，把最後一片花瓣拔去，扔落殘損的菊花芯，菊花也殘了。禁不住仰天長嘆，眺望朗朗青天，一泡淚就在眼眶裡溜了幾圈，終於從眼角溢位，滑過臉頰滴落。

“哈利……”

我親愛的哈利整個假期都沒有音信，縱使我按照一天三頓的選單發信……果然還是需要行動電話。

即使明白校長會保證哈利的安全，可聯絡不上總讓人心裡不踏實，抓狂的情緒越發鮮明。已經被困在霍格沃茨整整一個假期，開學日即將到來。在這期間，我除了上課，就是被教授們任意差遣，充當免費勞力，聽說這是要抵銷補課費。

不知道魔法部有沒有管理教育的部門，得寫封信上訴才行。

非法補課和虐待童工，要判刑的。

還別說，放假後的霍格沃茨真真切切的成了鬼堡，活人氣息沒有幾分，整天只有半透明物體到處飄。那時候還好，可以找鬼魂們聊聊天，後來別說尼克或者血人巴羅了，連皮皮鬼都不知去向，畫象們也經常不知所蹤，古堡靜悄悄的，實在讓人悶得慌。

想來，連李玄都不入夢來了。難道那家夥不萌hp，找到新歡了？

“唉……哈利，我親愛的哈利究竟在幹什麼呢？你讓我的心都快要碎了。”嘆息著訴說情衷，背後傳來叭嘰的一聲脆響，又恢復平靜。

“為什麼就沒有找到一個偷窺魔法呢？這些書的知識面也太窄了，內容貧泛，跟不上社會的步伐。改得要研究一個3d版偷窺魔法才行。”自言自語著，背後又傳來嘶啦一聲裂響，接著再次恢復平靜。

我想，斯內普教授已經充分表現他的存在感，於是回頭瞧一眼，一根斷筆和撕破的羊皮紙擺放得十分藝術，再添上幾滴散落的墨汁，更襯托教授的頹廢美。

我決定就地取材：“對了，教授懂得有偷窺用途的魔法嗎？”

“……”

從那堪比岩層般堅固的臉上，我看到了拒絕兩個字。

也不差，我本來就沒奢想從他身上問到什麼……不想就是想問問罷了。

“豬骨陳皮冬瓜湯，正好暑天喝。想不到霍格沃茨的廚房也有這種材料，真不錯。”拎一隻碗，我給教授倒了一碗湯：“喝吧，湯要熱著喝才美味。”

哪知道教授雖然是巫師，動手還有兩把刷子，出手如電，十分精準地將小碗揮向半空中。我連忙施出飄浮魔法才將湯碗救下來，我護著它退開，義正詞嚴地指責道：“教授，浪費食物是可恥的！”

斯內普咬牙切齒，臉上表情又陰沉了幾分，再加上古堡和魔藥教室的背景，簡直是絕配……經典科學宅男。

“維拉·波特，坩鍋是用來熬製魔藥的。”斯內普打齒縫中擠出聲音。

我認為他太古板了：“用來熬湯也很不錯，而且這口坩鍋是我的，又不是用你的。”

斯內普氣得直發抖，半晌以後似乎想通了，整個人脫胎換骨般精神抖擻，眼睛裡有一絲莫明亮光。等他開口，我才知道他是準備禍害他人以換取一己安逸，不覺在心裡鄙視了他一把。

“維拉·波特，這裡不歡迎你，到麥格教授或者弗立維教授那裡去。”

“麥格教授說她辦公室裡的燈壞掉了，她整天變成一隻貓呆著倒不怎麼樣，我在那裡沒輒。弗立維教授辦公室的擺設不適合我的身高。特里勞妮教授那裡倒不錯，但那裡會讓我的靈感增強，容易心煩意亂。斯普勞特教授在溫室裡，我不喜歡那種潮溼的環境。賓斯教授最近跟同類一起玩失蹤，我尋不著他。海格那裡地方太小，都被蛇蟲鼠蟻佔住了。校長室是一個噩夢，我才不去。”

越說越悲哀，這年頭，找個適合自己呆著的地方都難。

然而教授明顯不太認同我，他一記擒拿手，從櫃子裡抓出一支魔藥，臉上擺著一絲執著：“喝下它，你能夠在龐弗雷夫人那裡得到一個位置。”

好歹我的魔藥成績不錯，一眼便知道那是地獄湯，帶劇毒的，教授心腸太毒了。

“要我喝也可以，你洗頭，我就服毒。”看誰狠。

果然，說到那他顆油頭，老蝙蝠就活像見了陽光，臉都扭曲了。

“維拉·波特，大概這種自以為是、野性難馴性格也是你們波特家的特徵，但是別以為用這種態度能從我手上討到好處，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狠話聽多了就會免疫，我miss，造成傷害為0。

喝一口湯，剔剔牙縫，掏掏耳朵，搗搗鼻孔，恐懼情緒還是醞釀不出來。它就像埋在雪層下的種子，沉睡了，不知道有沒有變成化石。

在無法配合的情況下，我只能袒誠面對：“嗯，那你就折騰一下我吧。”

“什麼？”

“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啦。”

“維拉·波特，你就這樣有恃無恐？你以為我是僅僅是嚇唬你嗎？”

“沒有，只是你發掘了我的m性，謝謝。”

太過誠實有時候很打擊人，教授石化了。

教授知道我說什麼，倒讓我有些小意外，不愧是在麻瓜界生活過的。只是等了半晌，就是沒有下文。教授就像被人施了石化咒，連眼睛也不眨一下。我跟他瞪了半天，敗了，眼睛發酸。

回憶暑假種種，我得出一個結論，斯內普教授就是一傲嬌，萌物。雖然外表不及馬爾福少爺他爹風騷，也沒有霍格沃茨眾小正太嬌嫩，卻別有一番風味。不得不承認，我整天窩在魔藥教室裡，斯內普是一重大要素。

因為大家都不在，教授是最好的調戲物件。

雖然教授古板又冷漠外帶面癱，可是冰山一旦出現裂痕，就特別有趣。而且被沉悶黑色袍衣包裹的昂藏之軀是副好底子，打扮打扮，也很正點。像西裝服，運動服，唐裝，警服，醫袍，燕尾服，護士服……嘖，怎麼想到女裝了。

教授的三變，簌簌發抖，活像個篩子：“維拉·波特，恐怕你那齷齪的心思只有遺忘咒能夠清除。”

我明白了，那瞪眼原來是在窺探我的內心嘛！教授也學那變態老狐狸，擅自探別人的內心了。

“別將我與校長相提並論。”說這句話的時候，斯內普的語氣尤其衝動。

“唉？校長老人家這麼喜歡你，應該不會介意。”

“我介意……”

好吧，校長這方面，就不再爭論了。

我閉嘴，室內又靜下來。斯內普教授活像個工作狂，埋頭載進工作裡。我倒了一碗湯，不動聲色地端到他的桌子上，再坐回來繼續翻書熬魔藥，這一回倒是無聲無息的，等我回過頭去瞧瞧，沙漏裡的沙子漏了一半，湯碗也空了。

又是一聲不哼地，我把碗收回來，平淡地問：“晚餐吃中餐還是西餐？”

斯內普始終低頭忙著，不哼一聲。

“那就中餐吧。”

還是不哼一聲。

“我們現在像不像新婚夫妻？”

一支試管飛過來。

“逗你的。”

又見一支。

斯內普教授額上青筋直冒。

話題就此結束，要見好就收。伸了把懶腰，感覺良好，正因為經常要躲避這些玻璃水晶制的容器，我的運動量有所增加，這孱弱的體質也有好轉情況，倍兒健壯了。騎飛天掃帚支柱變得更純熟，獲益不淺。

只是靜下來又嫌悶，那個人可以悶一整天，但是悶太長時間，也會慌。我不禁好奇：“教授，你整個暑假泡在這裡，不會悶嗎？”

斯內普半天沒憋出一個答案。

“要不你幫我去瞧瞧哈利出什麼事了吧？”

他終於冷冷地剜我一眼，說：“憑什麼讓我管波特家的閒事？”

“因為我們有一半是莉莉·伊萬斯的。”

斯內普眯起眼睛，目光如刃。

罷了，知道求他也無望，倒是要勸他：“就是你不想幫我，也出去玩玩好吧？夏天就該到海邊玩，那裡有有很多美人呢，你脫了衣服應該很容易交到女朋友。”

那目光的殺傷力不斷在升級。

“結了婚生子，以後就溫馨多了。”

“閉嘴。”

拒絕得幹淨利落，正因如此才讓人浮想聯翩。想他既然愛了我老孃一輩子，愛到現在，心理上可能已經產生變異，不會是決定再也不愛女人了吧？

“教授，你愛男人嗎？”

教授生氣了，結果很嚴重。暴力升級的結果是我被直接掃地出門，堅固的大門無情地闔上，廊外一縷陽光灑我身上，甚是諷刺。

可教授也沒有明確答覆我，搞不好他真的愛男人。若是如此，那麼之前勸他娶妻生子，也實在是在傷口上灑鹽。一個gay，從來不敢想這上些。

頓時生起同病相憐的感覺，我鼓起勇氣，出櫃：“教授，其實我也是愛男人的。”

門內一陣亂響。

我再說幾句勉勵的話：“沒什麼值得擔心的，換個狩獵範圍罷了。對了，你是攻還是受。”

“立即給我閉嘴！”

聲音是何其的激動，馬咆哮肯定願意跟他交朋友，兩個人可以搞大合唱。

猛地醒覺，上學期結束的時候我還親了他。為免造成誤會，我立即澄清：“教授，其實那一吻，沒有泡你的意思，你不是我的菜……雖然你身材很好。”

聲音在廊上迴盪，漸漸消去，又沒聲響了。如果這時候，斯內普教授背靠著門，等我走後再從門縫裡露出一邊落寞的臉……那麼今天就是狗血文藝片。可惜不是，門大開以後，教授要潑我硫酸。

這根本是驚悚恐怖片。

為免毀容，我趕忙撤退了，撿起被一同扔出來的書本，哼著小曲，嘻嘻哈哈地落下快將門板掐碎的中年男人，悠悠然而去。路上見到正在曬太陽，睡得香的鷹眼，想帶上它一起走，那小子一爪子把我拍飛，臭屁地邁著懶洋洋的步伐，逃了。

不能逗教授，就想說找海格聊聊天，畢竟巨型泰迪熊其實是很可愛的，而且他會帶我進禁林裡去玩。可惜去到的時候，連影子也尋不著。只好摘一把野草把玩著，悻悻然離開。

回城堡去時，經過溫室見到斯普勞特教授豐腴的身影。她前幾天離開學校，顯然是剛才回來的，也就進去跟她聊上兩句。

問她窺探別人的魔咒，她說不擅長，讓我問弗立維教授，可是費立維教授不在學校裡，大概去哪裡享受假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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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忙處理幾株植物，蹭了一些魔藥材料，也真的不喜歡那種潮溼的空間，找個藉口就離開了。

跑去平斯夫人那裡，在圖書館裡又找了一大堆書，還是很籠統地介紹如何憑魔法窺探他人的想法。大都需要接近目標，但哈利遠在德思禮家。

再翻了一會，讀到關於擁有特定聯絡的人們之間心靈感應，引起我的興趣。

總算是找到一個值得嘗試的方法，立即就借了書，跑回寢室去照著方法做一回。

空蕩蕩古堡只有我一個人的腳叔聲，冷清清的寢室沒有半個人。我和衣趴到床上，照書上說努力想著哈利，躺了好一會，睡著了。夢裡，一切就像隔了一重紗般模糊。我看到，弗農姨父的臉，他一張嘴張張闔闔，脂肪積聚的下巴劇烈顫動，像納威那只大蟾蜍。

達力胖胖的身影也出現了，他正一邊看電視，一邊努力吞食曲奇。佩妮姨媽一臉感動地看著她的兒子，一定是覺得她的兒子不夠膘。

就是豬公，長這個程度也該宰了，姨媽就是看不開。

猛地驚醒，和諧的一家三口從眼前消失，室內光線已經變暗，恐怕我已經睡了好一會。那本書還被丟在床邊，剛才也不知道是夢還是真實，也無從考究。

床頭邊丟著一個郵件，是孿生兄弟寄來了。有一袋曲奇，還有羅恩送的比比豆。另外還有一封信，原來是提早送我生日禮物。

他們也在擔心哈利，決定親自去瞧瞧。

雖然再過不久就開學，但他們願意去看看總是好的。想到哈利的生日也快到了，在霍格沃茨買不到特別禮物，只好往年一樣送一顆糖果。寫一封信夾上糖果，請韋斯萊兄弟們順道捎去。

弄好了，天色再暗了幾分，又剩下我一個人了，悶極。

自從魔法石事件以後，黴就銷聲匿跡，彷彿人間蒸發了，不然可以讓它帶我去見見哈利。

肯定是校長那老狐狸把它藏起來的，可恨。

“罷了，想這麼多幹什麼？去煮飯給教授吃……嗯，不知道等他吃飯的時候，喊他一聲西弗勒斯，會有什麼效果呢？肯定很好玩。”

開啟活點地圖，立即看到教授的方位，我不覺掩唇賊笑。

僅是想想心情就會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