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重生——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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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杵了杵一旁酒酣的裴九,“少喝點酒。”

裴九回頭迷茫地看了看白芷。白芷拉長地臉道:“今晚你說好保護我的。”

裴九忽然把頭靠在白芷的肩上,一口酒氣,醉醺醺地道:“嗯,保護淫、婦,姦夫有責。淫、婦……”他拉長音,呢喃著,不知是對白芷說,還是自言自語,“我活的好辛苦,我……”白芷預感到接下來的話,是埋藏他心裡的話,興許會是酒後吐真言,她以手蓋住他的嘴,制止他再揭露自己的心裡話。

此時正在夜宴上,若讓旁人聽見可不好。

“嗚嗚……”裴九試圖掙扎。

白芷安撫他的頭,順了順他一直束髮整齊的頭髮,“乖,晚上說。”裴九瞪著一雙充血的眸子靜靜地看著白芷。兩人對視了好一陣子,直到聽見慕屠蘇的聲音。

“忽然覺得乏味,裴將軍,我可收回方才的那句話,想找個女人陪我玩玩。”

白芷一怔,稍稍轉頭,便見慕屠蘇在逡巡正中的那三位女子。

“哈哈,難得啊!好,讓你先選。”裴老將軍似乎來了興趣,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慕屠蘇對女子向來無興趣,今兒怎麼提起來了?莫不是這三名女子有過人之處?他掃了幾眼,並未覺得有多過人,反而覺得白芷倒是美得驚人。

其他人原本躍躍欲試的態度,因慕屠蘇這句話,皆朝慕屠蘇投來好奇的目光,彷彿這是一個奇觀,值得放棄美女觀摩。慕屠蘇最大的口碑無非有三。俊美非凡,不好女色,溫柔孝順。曾高聲拒了他父親為他張羅的妾侍,他主張,一生一世一雙人。

誰會想過,今晚他要破戒?與女子共度春、宵?

“蘇蘇他怎麼了?”裴九雖顯醉態,但他還是有著一份小清醒。

至少他看出了慕屠蘇的異樣。是啊,慕屠蘇今兒實在不一樣。

桃花最為興奮,緊張又期待地看著慕屠蘇,其目光灼灼。慕屠蘇卻讓她失望了,未看她一眼,眼眸卻直直地注視那綠衫女子,“你,今晚陪我。”

不止綠衫女子在驚訝,剩下的兩位也驚訝了。綠衫女子較桃花,少了一份嫵媚,又沒有黃衫女子長的漂亮。她只有一雙害怕的大眼睛,與一張過於蒼白的清秀臉龐。美則美,美得不驚豔。

“過去。”裴老將軍微笑地看著綠衫女子。

綠衫女子咬咬嘴唇,走到慕屠蘇身旁坐下。她自始至終都未敢看慕屠蘇一眼,而慕屠蘇也沒看她一眼。綠衫女子不看慕屠蘇情有可原,可慕屠蘇挑了人家,又不看人家,這總有說不過去的地方。

黃衫女子被裴七的部下挑走了。桃花被另一名部下挑走。兩位美女方一坐下,猴急地男人則如年皮膏藥般粘膩著,與慕屠蘇那一對成鮮明的對比。

慕屠蘇只問:“名字?”

“玉玲。”

白芷登時瞪大眼,過分吃驚地看了過去。她的吃驚太過明顯,慕屠蘇與玉玲皆被她的過激反應弄的錯愕。白芷為避免尷尬,笑了笑,“我有一遠方親戚也叫玉玲,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她收回目光,吃了幾顆果子,緩解下自己雜亂不堪的心。

玉玲……南詔公主的化名。這名字好似吸血蟲,吸走了白芷所有的血液,她感覺極冷,腦子空白,手也禁不住在發抖。本來此玉玲非彼玉玲,樣貌完全不相似。可腦海中迴轉的片片記憶,與眼前這位玉玲不斷重合。

她們樣貌不相似,可她們有一雙極為相似的大眼。那雙能吸走人精魄的無辜眼神,那雙看起來清澈實則深不見底的眸子!她永遠忘不了她一直以為善良美麗的公主會對她露出得逞的輕蔑眼神,她道:“你永遠得不到他,永遠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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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信邪,努力再努力,即使遍體鱗傷,失望又絕望,絕望又失望,她還是滿身是血的繼續努力,終究得不到,最後真的永遠得不到。

“白姑娘,你怎麼了?”慕屠蘇察覺到白芷的不對勁,關懷地問了問。

白芷看了看慕屠蘇,還是那一張她可望不可即的臉,她死時發過誓,他是她不再去觸碰的人。她神情恍惚了一陣,失手把身前的酒水弄灑了。白芷慌忙用桌布擦了擦,“沒什麼。”

她這個樣子哪裡像是沒什麼?裴九喝醉了,他本是靠在白芷的肩上睡著了,因白芷身子動了,他一個不穩,頭直接砸到了地上,疼得他哇哇大叫,“痛,好痛。”白芷忙把他扶起來。

“這個不爭氣的小子,白姑娘,你帶阿九去休息吧。”裴老將軍一臉嫌棄地看著裴九。

白芷點頭,全過程只把注意力放在裴九身上,不去看任何人一眼,以致她錯失了黃衫女子眼中一掠而過的狠戾。白芷把裴九放在他的床上。裴九軟綿綿地倒在床上,抓著被子,捲到床裡面,呼呼大睡。

白芷又氣又無奈,也不知他今兒發了什麼酒癮,一直喝酒,把保護她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如今他這般不省人事,她當著他的面被人刺死他都不知道。

白芷負氣地打了他一下,“真不知你是大智若愚,還是頭腦簡單。”

裴九忽然笑著道:“你猜。”

白芷一怔,“你沒喝醉?”

裴九把身子轉向她,裹著被子眨著眼,“沒法,若我不假裝喝醉,方才那三個軍妓,我可是參合一腳了。”

白芷不解。

裴九略顯不自在地笑笑,“我以前都這樣,現在若是不要,他們會說三道四,拿我開刀。”

“那你現在再參合一腳便是了,何苦為難自己呢?”白芷掩著笑,又逗弄他。

裴九見不得她這樣,他根本辨不出她這樣到底是真還是假,拿眼瞪了她,“爺今天不想快活了,行嗎?”

“行行行。”白芷一邊把面巾放在水裡,然後擠幹水,扔向裴九的臉上,“那麼請爺洗洗睡吧。奴婢先行告退。”白芷預離開,裴九道:“你這是去哪?還去宴會?”

“不,我想去睡覺。”

“哪裡睡?”

“……”白芷一下子懵了,這個問題值得深思一下。

“我不是讓你寸步不離我嗎?過來……”裴九漲紅著臉,在床上挪出一大片位置,“睡這。”

“……”白芷固然愛打趣他,也想著若要使再續前緣也是好事,可這要同床共枕,白芷尚且沒這個勇氣。裴九似乎看出白芷的猶豫,忙不迭解釋澄清,“我不會碰你的,我的意思是,你到這裡睡,我在地上睡。”他立即站起來,也許是緊張,竟然連滾帶爬的滾下床,無不狼狽。白芷見狀,捂嘴偷樂著。

如此,裴九更為大窘。

“奸、夫,你真是身經百戰?看起來不過是初出牛犢啊!”白芷忍著笑,爬上床,蓋上被子,微微一笑,側身睡了下去。完全不理會裴九極為尷尬的大紅臉。

白芷今日興許是真的累了,躺在床上不過半晌便睡了過去。裴九坐在床沿,目光灼灼地注視白芷,嘆了口氣,囔囔自語,“朽木,你心裡真的在意我嗎?”

裴九看不清她。總覺得她離他看則很近實則甚遠。他總覺得她有故事,一個他未知的故事。

***

白芷在夜深人靜之時起來出恭,見裴九當真睡在床下,一陣苦笑,把床上厚實的幾層被子分了他一床,為他蓋上,然後自行出來出恭。整個大營,士兵皆是就地解決。本來每個營帳裡都有夜壺,因怕吵醒裴九自己又是女子,委實不方便,她便只好出來解決生理問題。她離帳不敢過遠,找個隱蔽地地方準備解衣,她方扯開腰間的衣帶,準備脫褻褲,眸光感覺刀背在反光,她回身一看,見一把大刀直朝她劈來,她身手敏捷地閃開,驚愕地看定,才發覺竟是那黃衫女子。

“你終於出現了。”白芷佯裝淡定,實則心裡極慌。裴九不在身邊,她這點防身術,實在不敢恭維。

黃衫女子冷眼注視,“看來你一直盼著死。”大刀晃眼,白芷眯了眯,大刀上尚有血漬。果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不過這女子能混進來,想必另有同謀。

“你不可能隻身前來,你如此大膽現身,昭告自己的身份,是想轉移我們的注意力,在保護你另一個同謀?”

“你知道太多了。”黃衫女子朝白芷衝了過來。白芷撒腿便跑,高聲吶喊,“來人。有刺客。”

黃衫女子急了,想快刀斬亂麻,在人未來之前,解決了白芷。奈何白芷跑得跟兔子似的,一時追不上。白芷路途一營帳,營帳內有人掀簾出來,是慕屠蘇。他著裝整齊,似乎未就寢。他見形勢,先愣了愣白芷的衣衫不整,但見有人襲擊白芷,衝了出來保護白芷。與黃衫女子對峙。

白芷喘著氣,看著黃衫女子愈加處於劣勢,白芷心下安定下來。應該會無事的吧?

營帳內又出來一人,是玉玲。只是她再也不是害怕又膽小的模樣,而是稍帶不悅與不耐,她伸手撩開袖子。白芷看到冷箭寒光,心下一驚,想都未想,直接衝了過去,大喊,“小心。”

慕屠蘇回身望去,只見冷箭朝他直射而來,他還來不及,一抹身影橫衝他的身前,奮不顧身的為他擋住這冰冷的一箭。

“芷兒……”慕屠蘇失聲尖叫。

早已有人衝了過來,去抓捕那兩位細作。唯有一人愣愣地站在營帳外。裴九看到了那一瞬間,白芷奮不顧身為慕屠蘇擋上那一箭,毫不猶豫。而慕屠蘇為何叫她“芷兒”?

是他想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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