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入灰色陽光的教室中,名為玄霧皋月的老師站在那裡,他露出溫柔微笑的表情,既無敵意也無善意地看著我。
“哎呀,這個時間來學校參觀有什麼事嗎?佐助君。”他完全沒有怪罪我跑了進來,相當自然地跟我攀談。
我不自覺那個姿態和黑桐幹也重疊,一瞬間感到輕微地昏眩起來。
不過,玄霧皋月就是玄霧皋月……我從和服下襬中拿出小刀。看到那把手術刀般的小刀,玄霧皋月的臉色不禁沉了下去。
“真危險啊……拿出這種東西會弄傷別人喔。”他的話就像是在勸阻學生般地平穩。
然而我——從這敵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厭惡的惡寒及任何危險。
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明明“敵人”就在自己跟前,但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當我注意到自己這種無法理解的心境時,此時才從自己的背上感受到一股惡寒。
儘管情勢如此詭異——但我的心裡仍然起不了任何一絲殺意。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在惡寒與憎惡的驅使之下,我開始認真觀察正對我微笑的玄霧皋月。
我直視的目標是黑色的死之線。
令人驚訝的是,玄霧皋月身上的死之線,其網路就像蜘蛛網一樣複雜,這代表不管我攻擊他身上哪一個部位,其傷害程度都足以致他於死地,這麼容易被殺死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玄霧皋月再度露出微笑,這一次,就連他那深色的眼眸也彷彿露出了笑容。
“原來如此,那就是直死之魔眼嗎?我的能力只能從別人已經走過的道路來獲得資訊,但卻可以看到接下來的路會通往哪裡……呵,可以記錄過去的我、可以看到未來的你,看樣子荒耶叫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我殺掉你啊,佐助君。”
玄霧皋月眯起他那雙哀愁的眼眸看向我。但是……我的眼前卻是一片空白。
原因並不是他的態度,而是因為他剛才講的那兩個字。
因為這兩個字的關係,我的體內除了原本的惡寒之外,如今終於又再度充滿了敵意。荒耶……
一切都是因為玄霧皋月講出這二個字的關係。
“是嗎,也就是說,是你把我帶到這裡來的吧,玄霧皋月——”我用力握緊手中的小刀,這麼一來他就是敵人了!至今纏繞在我體內的奇怪心情,全部是這個人搞的鬼。
對,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奇怪了。沒錯,事情—定要是這樣才行。
眼前這個人必須要死。不殺死眼前這個人不行。當我對自己這麼說的瞬間,我發現到——
另外一個自己看不見的自己,好像正在對我微笑著——
凌亂的心跳聲,“噗通”、“噗通”地在我耳邊迴響著……就好像有一口無形的鍾在我身邊響個不停。
對方不攻擊我,自己的心跳聲也平靜不下來,我講了一句自己並不想說的話。
“——玄霧皋月,你為何什麼也不做?”
“我該說的已經全部說完了,如果想要跟我繼續交談,那就只能用‘你問我答’的方式進行對話,如果你把我當成是毫無關系的人,我也會把你當成無關之人而離去,如果你要跟我戰鬥,我也會採取必要的自衛手段。我沒有什麼話好說,也沒有什麼可做的。”
……這番莫名奇妙的回答,讓我不禁皺起了眉頭。他說決定的人是我,這就表示,眼前這個人並沒有自己想要執行什麼事的意志。但是——這很明顯是矛盾的。
“你說,只要是我所希望的事情,你就會照我所想的形式去反映嗎?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取回失去的記憶。”
我一邊用一隻手按住自己悸動的胸口,一邊雙眼瞪著那個男人。玄霧卻像是同情般地搖搖頭。
“不,你渴望找回自己忘掉的記憶,而我……就是你這個希望的具體響應。”
這句話,讓我的身體微微發起抖來。我的願望——那是我想要遺忘的,我的真實。
“住手。那種東西,我根本就不想要!”叫聲消失在黑暗中。
“那麼——就來重現你的悲嘆吧!你放心,就算你想要遺忘——那記錄,也已經確實地錄在你身上了。”
那是一股不帶感情、有如節拍器一樣規律的聲音。我無法阻止魔術師的聲音浸透到宇智波佐助的體內,我能做的,只有一直看著——
“那份已經沉睡的血脈,也是時候甦醒過來了。”
……
天空降下雨水。雨珠緩緩地滴落,被昏暗森林所包圍的校舍,在沒有人看守下佇立著。
那棟燒灼至一半的小學部校舍,再過不久,剩餘的半身也將被火焰吞噬而消失。
“……呼!!”
波風水門從迷茫中掙扎出來的時候,玄霧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他不知道已經過了多長時間,但從玄霧之前留下的話能夠推斷出,他來到木葉的目的是為了那個化名為兩儀式實名為宇智波佐助的孩子。
現在存在於這裡的——只剩吱吱叫的煩人小蟲以及鼻子所聞到的刺鼻味而已。
“打算把這裡燒掉……順便結果我嗎。真是……被人小看到這種地步了。”水門自嘲地笑道,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不對……留在木葉這麼久他應該知道我的實力,這麼說果然是……!!”
——拖延時間。
水門開始感知玄霧的查克拉氣息,能夠成為木葉忍校老師的人最低也是中忍,理論老師也不例外。所以他很快發現那人就在不遠處的教室裡,而且,不只他一個人。
“佐助……?!為什麼他也在那裡?!”
雖然對佐助的實力抱有絕對的信心,但玄霧皋月絕對不是一個能夠小看的人。
微微的細雨淋溼了黑色的制服,冬天的雨水有如雪一般寒冷。
撥出的空氣十分潔白,後頸因為突然受寒瞬間縮了起來。在這樣凍結的空氣中賓士,波風水門到達了目的地。
做好了戰鬥準備,水門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前停了下來。在通往二樓階梯上的平臺,玄霧皋月在那裡等待著。
“呀,沒想到這麼快就醒了呢。該說不愧是火影的接班人嗎。”
在階梯上的平臺擺好陣式,向下俯瞰著水門。玄霧的周圍迴響著無數聲響。那些是水門無法看見、被稱作妖精的生物們。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羽蟲們鳴動著羽翅,等待王的命令……攻擊這個獵物,如此的唯一命令。
“……佐助在哪裡?”
“不知道呢。也許就在哪一個角落裡無助地哭泣吧。他應該感謝我才對,因為我幫他取回了過去的記憶呢。”
“……”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哦,所以現在,我並不想與你交手。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安心地離開木葉。而且……你所要擔心的,應該是那個孩子才對吧。”
玄霧意有所指地指了指水門旁邊的教室,金髮青年暗下一驚,視線卻不敢離開玄霧。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放下你的武器,水門君。而且現在,你、看不見、我。”
這句話不但直接貫入水門的腦中,而且還立刻變成了事實。
因為就在那一瞬間後,他再也看不到玄霧皋月的身影,就連查克拉氣息也消失了。
“什麼——!?”
水門望向四周。整個走廊除了他之外,完全看不到其他人影。但是,他卻可以很明顯感受到現場還有另一個人存在。玄霧皋月並沒有消失,但他卻看不到這個男人在哪裡。
“語言是殺不死的。水門君。你誤以為只有妖精是你最棘手的東西嗎?錯了,語言才是我的最終武器。”
該死的!難道真的看不見他了嗎?!這到底是什麼忍術?
“好的。乖乖待在那裡不要動,等我離開以後,你自然會恢復的。那麼,永別了——”就在玄霧認為萬事已塵埃落定的時候,低沉而孤傲的磁性嗓音瞬間滑進了自己的耳道。
“天照。”
!!!!
黑髮男人錯愕地看著黑色的火焰從自己身上燃起,並以極快的速度迅速蔓延至腰間!
“你、你竟然會用天照?!”吃驚溢於言表,饒是玄霧也已經無法平靜下來,“怎麼可能!你不過是剛恢復力量的宇智波!就算一直在積蓄力量,現在一開寫輪眼就是三勾玉都已經十分吃力了!!為什麼!!”
他試圖用言語停止天照,但是沒有辦法只能減緩它的速度,“該死的!停不下來?!”玄霧猛地抬頭看向用身體撞開大門後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的黑髮少年在猩紅與幽藍之間不停變換的瞳色,突然明白了什麼:“根源之渦……原來如此,你的寫輪眼居然能夠透過你的靈魂與根源之渦相連?!”
“殺死最親密的人就能夠得到的萬花筒寫輪眼,這對你來說也根本不是問題。因為在你重新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你就已經把自己殺死了。”似乎是因為已經得到了答案,玄霧的語氣也漸漸平靜下來,他不再試圖阻礙天照,而是任由它將自己的身體焚燒殆盡:“真是可惜,沒有能夠好好地與你交流一次。永別了,根源女王啊。”
隨著這句話的最後一個尾音消散,玄霧皋月這個人也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佐助!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水門連忙把倒在地上的少年扶起來,那份重量輕得令他吃驚,有殷紅的血從那張白皙的臉上淌下,水門掠起了佐助的劉海,這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少年身上出現的異狀。
妖豔悽美到極致的血色代替了少年瞳中一抹冰冷的藍,而其中的六芒星花紋緩緩褪去後,此時呈現在水門面前的正是宇智波一族的標誌——寫輪眼。
“那個傢伙……玄霧皋月到底做了些什麼?!”
“水門大人!這裡發生了什麼事?!!”而好死不死的,感知到這裡發生重大事件的木葉忍者們偏偏就在此刻趕到!而且沒有感覺錯的話,宇智波富嶽也率領著警衛部隊趕來此處!
他怎麼就偏偏忘了今天宇智波富嶽晚上會在火影塔加班!
佐助之所以在來木葉時要隱藏自己宇智波的身份肯定是因為自己沒有寫輪眼,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事才信口胡編了一個身份。而現在不知道玄霧到底幹了些什麼,居然誘發了佐助的寫輪眼。這叫他如何跟宇智波的現任族長解釋?
“不用擔心……玄霧已經死掉了。如果真的是他帶我到這裡來的話,我馬上應該也可以回去了。”儘管身體因為強行開啟寫輪眼又用了天照而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況,佐助依然用十分冷靜的語調向水門解釋著,“不用在意父親大人……認識你很高興,波風……水門。”
佐助的身體也開始逐漸變得透明,很快,宇智波佐助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跡也徹底不見了。
……
“啊啊,真是的!佐助那家夥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啊——”迪達拉一邊向自己的室友發洩不滿,一邊怒氣衝衝地拉開自家房門。
——瞬間,意識凍結。
眼前的景色,與原本屬於自己的起居室未免相去甚遠,空氣中飄著的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血的味道。
“佐……助?”
聲音居然在發抖。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渾身是血看上去快要斷氣的黑髮少年正靜靜地看著他,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說著。
“喲……回來了啊……真是的,就差一點點我就要睡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