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40.笨蛋
鬱鬱蔥蔥的常青樹木四處分散著，街邊一隨處可見範圍不大的小公園裡，劃分出了一片地作為休閒運動的街頭籃球場地。
而這個上午許是因為星期六的原因，這個室外籃球場中僅有一個身影在散漫的轉圈中。
高大的紅髮少年左手插.在口袋裡，橘色的籃球在他右手的食指尖飛速轉動，腳下繞著圍住籃球場的鐵絲網邊沿，以快走的方式繞圈打發時間。
第十圈結束時，火神再次瞄向頭頂的籃球框，按耐不住的表情透露出點點焦躁。
籃筐的網在微風中微微搖擺，彷彿在招手示意他過去，有些掉漆和破損的籃板也無法阻擋某種神秘的誘惑。
當然誘惑什麼的，這只是在火神的眼中和腦補中如此而已。
手指一鬆托住掉落的籃球，火神下意識地看了圈周圍，確認木吉桐還不會立刻出現，他撓頭笑了笑。
雖然前輩他們和阿桐都讓他休息，但距離四選三也只有一個星期了，一直一動不動的待著也太讓人受不了了。
兩手輪流拍著籃球，火神雙手抱球微微屈膝，眸光緊盯籃筐咧嘴一笑。
而且這幾天腿也幾乎沒痛過，所以簡單的來兩球應該也不會怎麼樣吧。
僥倖的想著，火神揚手跳起，將籃球拋向球框的同時他的表情一緊，因為膝蓋傳來的驟然抽痛！
高大的身軀落地後就蹲坐在地，火神低頭齜牙咧嘴的緊緊按住膝蓋。
而籃球砸到籃板上彈回來從他的頭頂飛過，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下一秒它卻又從火神頭頂飛了回去！
格外巨大的哐當一聲，木製的籃筐架子劇烈的顫抖著，撲簌簌在地上落下一片碎屑。
聽到聲音還沒反應過來，看到滾到面前的籃球時火神回神，愣愣的回頭。
“唔哇，這籃筐可真是有夠破的。”懶散的語氣，低沉中帶著粗狂。
近二十米外的球場入口處，一個高大的黑皮膚少年眯眼靠著鐵網門，邊抬手用小指掏著耳朵邊打了個大哈欠。
隨著他微仰頭打哈欠的動作，深藍色平頭短髮晃了下，露出一雙與髮色相同的眼睛，深深的藍色彷彿兩潭深不見底且毫無波動的湖。
這傢伙很危險！！！
那雙宛如死水的深藍雙眸，讓火神的腦海中瞬間竄起一種深深的危機感。
同齡人中第一眼給他的危機感如此強烈的，這還是第一個人！
忍下膝蓋還在微微抽痛的感覺，火神站起身，冷冷的看著那個與他同高的深藍短髮的少年緩緩走近。
在相距三四米的地方停下，深藍短髮的少年看向火神，看似正視卻明顯只用了一點餘光的態度令後者深深皺起眉。
當火神準備開口問那突然冒出的傢伙搞什麼鬼時，對面的人卻先一步開口。
“哦——”高大少年好似想到了什麼，“紅頭髮、分叉眉...五月的情報還有點用嘛。”
嘴角興味的笑不減，深藍雙眸卻只有深沉無波的平靜，深藍短髮少年臉上的表情令人望而生寒。
“你就是火神大我吧？那什麼...新的光？就你這種傢伙？呵呵。”
深藍短髮的少年挑眉興味的說著，話尾像是無法忍耐般低笑了兩聲。
沉沉的笑聲雖然滿滿都是嘲諷，卻無法否認它令人耳朵發癢。
“正好，跟我打一場讓我試試你這個...新的光，到底如何吧。”依然帶著嘲弄的聲音帶著些命令道。
可惜在場的唯一聽眾就是個糙漢子，關注點可不在什麼好不好聽上面。
“......哈？”
火神的表情壓抑著怒意，本就銳利的眼神極為駭人。
“你這傢伙誰啊？上來就這麼沒禮貌的發言很令人火大啊。”
“哈——其他廢話我都沒興趣，叫你打你就打好啦。算了，名字什麼的無所謂。”
高大少年低頭有些煩躁的撓撓頭髮，才看向火神，神色無波的扯了下嘴角。
“你應該聽過了吧，青峰大輝，我。”
青峰大輝，[奇蹟的世代]之一！
眸光一凜，火神的表情轉為嚴肅，而且也是下星期四選三時會對上的隊伍一員。
“我知道了。”
火神也扯了下嘴角，同樣毫無笑意。
“就憑你口氣這麼大，誰會老老實實的跟你打......”
“啊啊，能別這麼鑼鋁寺稹！
青峰抬手撓著後腦勺，不耐煩的冷聲打斷他。
“我壓根沒覺得你能和我對打。說過了吧，只是想試下你這‘新光’的能力而已。”
說話間，青峰連嘴角的一點點弧度都收了起來，眸光沉寂的有些森冷，面無表情的走近火神。
恍然間，膝蓋的隱隱抽痛好像瞬間加重了許多，為了緩解僵直的腿腳，火神不由自主的悄然移動了兩步。
但就是這不算明顯的動作，卻已經足夠彰顯出如今兩人間的高低！
隔三步的距離停下，臉上依然是不變的冷漠，青峰的心底不自知的劃過了一絲淺淺的失望。
然而，在那片心底更深更深的地方，或許有個傢伙始終存在著。
‘他’依然想試一試......至於到底試什麼，也只有那家夥自己才會知道了。
“比我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能贏我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青峰彎腰撿起地上的籃球，眼簾懶散的半闔著，神色間越顯冷漠。
他打量了下火神，側頭斜睨著手中把玩的籃球，輕哼一聲嗤笑後冷聲道。
“別太看重自己了，只是想看看你能值多少樂子而已。”
隨著青峰的一字一句，火神的額角不斷抽搐起來，蹭蹭冒出十字。
“哈，哈哈......”
發出毫無笑意的聲音，火神瞳孔裡的紅色轉瞬加深，濃郁的像是快要滿溢而出。
“雖然黃瀨和綠間有時候也讓人火大，但看來你是[奇蹟的世代]裡更令人覺得欠扁的傢伙了！”
火神跨開步子，微微彎腰撐著膝蓋，眸光銳利如刃砍在青峰身上，表情宛如一隻臨敵的兇猛老虎。
“來吧！就陪你打一場好了，我要讓你輸到啞口無言！”
“哈哈哈哈哈！”
好似聽到什麼笑話般，青峰捂著肚子彎下腰大笑起來。
笑完後他直起身嘴角還勾著，然而眸光依然平靜死寂，好似剛剛的大笑都是火神的錯覺般。
“很好，就衝你剛剛逗笑我了。”
籃球在青峰的手上眼花繚亂的四處亂轉，彷彿長在他的手上般，無論如何把玩都掉不下來。
“我讓你十球...”
青峰停頓了下，雕刻般線條分明的臉上勾起一邊嘴角，眉眼流露出淡淡的嘲弄和惡劣，卻又隱隱有些莫名違和感。
繼續開口說完，“十球定勝負——我讓你十球！”
表情一瞬髮指眥裂，火神咬牙壓了下去，他閉了下眼，睜開時瞬間衝向青峰。
一對一輸給別人這種事，火神也經歷過很多次。
從沒有輕而易舉就一蹴而就的能力，從打籃球至今，火神也是在無數挫折中不斷努力成長。
失敗與成功，支出和回報，向來都是成正比的。
所以說實話，對於自身的籃球實力，火神自謙且也自信著的。
有之前黃瀨和綠間的對戰經驗，再面對青峰這個‘奇蹟’之一時，火神在比賽的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會遇挫的心理準備。
但是，火神從未想過會是眼下這種失控局面——他竟然毫無招架之力！
破舊的籃球框前，兩個相差無幾的高大少年紛紛躍至半空。
“唔噢噢——”
死死抵住籃球的高舉起的雙臂顫抖到極致，火神滿面汗水的咬牙低吼，擠壓著身體裡最後的力氣時，他嘗到了口腔裡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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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的對面，兇猛扣球的青峰臉上甚至都沒有明顯的汗水。
相比起火神的奮力，青峰的表情非常輕鬆，好像還有點不合時宜的走神。
隔著籃球，青峰恍然間好像再次看到了記憶深處的那個黑髮少年。
體育館上方的照明燈直射而下，完全籠罩在他陰影中的黑髮少年更顯單薄瘦削。
清秀的面容在燈光下更顯蒼白，緊盯直視著他的琥珀色雙眸堅韌無懼，即使咬破了嘴唇也不肯放棄手中抵擋那最後一球的力道！
然而下一瞬，吸引他全部心神的耀眼神采卻猛然凝滯，接著某種刻骨的痛意在那雙琥珀色眸中蔓延、滿溢......
仿若與記憶中的那人一瞬感同身受，青峰深藍無波的眼中，有絲痛意轉瞬即逝。
國中三年的相處，儘管青峰很少注意瑣碎的事，但也或多或少的感覺到了一點，自然大概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面對所有人都似持有同樣態度的阿桐，若真要在他的心中排個位的話，雖然無法理解但那個第一的人，一定會是阿哲吧！
恍神僅僅只是眨眼間，看清此時此刻籃球對面的人，青峰眸中閃過狠厲。
然而阿哲卻選了這樣一個傢伙作為搭檔......真是太讓他失望了！
實際上，對於[扣籃]這種得分手段，自從國三全中後的各類比賽中，這種入籃方式都是被青峰常常無意識間所忽略的。
恐怕青峰也曾隱隱意識到過這情況，但比起扣籃時身體反應出的莫名拘謹，他擁有的所能得分且自由發揮的手段簡直數不勝數。
看出火神這次蓄力已是極限，青峰扣球的手腕一轉，籃球就從繞到了他另一只手上。
高大身體卻異常靈活的在半空中一轉，一個粗暴但漂亮的大拉桿轉瞬完成！
從空中落下跌坐在地時，膝蓋加劇的疼痛才由神經傳進大腦。火神臉上的汗水瞬間轉冷，臉色都白了兩分。
看了眼狼狽的火神，青峰臉上沒有一絲贏後的高興，他轉身走向場邊撿起剛丟在地上的外套，邊平平淡淡的說了句。
“什麼啊，原來就只是這點程度嗎？”
語氣很普通，但是有時這種普通卻尤其傷人！
青峰轉身抬腳離開，頭也不回的最後說了句。
“你的光，果然太黯淡了。”
跨出球場的鐵網門時，青峰不經意間一抬眸，看到頭頂清澈的天空，不由得停下腳步盯著發了幾秒愣。
真是無法理解......這麼想著，青峰皺眉不由得有些煩躁，隱隱間露出點似不平似不甘的神色，轉瞬即逝。
邊將外套甩在肩上邊伸手撓後勁，皺著眉的青峰禁不住嘀咕了句。
“阿哲那家夥，這不是辜負了阿桐的看重嗎......”
然而青峰沒注意到的是，身旁那顆僅一臂距離的大樹另一邊，茂盛枝葉灑下的大片陰影中有個人影，隨著他的低喃而動了動。
自顧自的唸叨著話音還沒落，青峰就好似想起什麼愣了下，複雜的表情一瞬轉露出些許自嘲。
青峰收回視線目視前方，臉上恢復了面無表情，深藍雙眸平靜深邃，剛剛的話語神態均讓人宛如錯覺。
隨即，深藍短髮的高大少年踏著有些重的腳步離開，頭也未回。
在他的身後，木吉桐從樹後繞了出來，眸光複雜的看著青峰漸漸遠去的背影。
好一會，他閉了閉眼睛平復下思緒，轉身跨過門走進球場。
而這邊走出小公園的青峰，抬眼就看到馬路對面的桃井。
“喂！五月！”
“啊——青峰君！你給我站住！”
桃井看到青峰，當即一聲喝令，等綠燈後立馬飛快的跑過去。
對青峰怒目而視著猶豫了會，桃井終究還是有點怒其不爭，憋不住大聲怒叱道。
“你這笨蛋！真的——是個大笨蛋呢！明明說了有重要的事，你到底跑哪去了啊！？”
“哈？你有說過嗎？”
被桃井湊近的嗓門吼得忍不住退了一步，青峰一臉嫌棄的掏耳朵，不以為然的隨口說。
“話說都怪你啊五月，虧你竟然還說他有潛力，害我還稍微期待了點呢。”
青峰說著一巴掌按住了桃井的頭頂，一頓用力亂揉，那報復的表情明顯完全沒把手底下的人當姑娘。
“哈？你在說什麼東西？”桃井使勁拍打他的手，翻了個白眼怒道：“笨蛋青峰君快給我放手啊！”
“我剛見過那個叫火神的了。”
說話間青峰視線遊移了下，一邊暗暗滿意自己的機智，一邊又可惜這麼快就被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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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桃井的注意力瞬間轉移，但她的反應卻讓青峰有點覺得奇怪了。
“什麼？！你你你...你是說你剛從那個火神君那邊過來？！那、那沒有見到其他人嗎？？”
“啊？不就那家夥一個在那瞎晃悠唄。”
看著桃井既慌張又期待的奇怪表情，青峰挑眉，不由得好奇問道。
“五月你怎麼看起來，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桃井想到約定立馬反應過來，乾笑著啪啪拍青峰手臂趕緊把話兜回來。
“啊哈哈哈哈怎麼可能呢！我只是驚奇你會遇到火神君而已吶！”
後者被她的怪力打的直縮肩膀，“喂喂！你這個怪力女快給我住手！”
桃井笑彎的大眼睛瞬間瞪起，表達著明顯的怒意和警告。
以為她的攻擊值會再提升，青峰再次退兩步做好了防守動作，但卻見桃井收了怒顏。
看著笨蛋竹馬黑臉上的迷惑和警惕，桃井禁不住對他露出似同情的表情。
“都說傻人有傻福，看來你今天的運氣真的很不好呢。唉——”
扼腕長嘆一聲後，桃井轉身邁步，邊揮手招呼後面的青峰跟上來。
“算了，我們快回學校吧。正好還可以趕上下午的練習呢，我可就幫你跟若松前輩請了半天假啊......”
儘管對於如今的青峰而言，隔三差五的不參與練習什麼的，在其所在的隊伍裡都已屬於日常。
或許哪天青峰要是出現在練習時間，才會更令他的隊友們驚奇詫異。
臉色消沉了幾秒，桃井連忙甩甩腦袋，換上元氣的表情轉頭——身後空無一人！？
秀美豔麗的粉發少女站在街邊，捏著拳頭咬牙沉默了幾秒，終是忍無可忍的怒吼。
“青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