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32.討厭的傢伙
“好啦！”麗子啪的合掌，臉上掛著燦爛的傻笑，“我們回去吧！”
“等等啊喂......”日向癱坐在凳子上，有氣無力地揚起手揮了揮，阻止麗子的雷厲風行。
“我們可是連打了兩場比賽的狀態啊...真沒法像你那樣活蹦亂跳的啦......”
放眼望去男生們全部都是一副累垮了的樣子，麗子輕撓臉頰有些抱歉的訕笑，“啊哈哈有點興奮了...不過一直留在體育館也不行啊，總之先休息會然後就出去找家最近的店吧。”
木吉桐緊抿著唇在自己的揹包中翻找了會，從包最底部拿出一個東西抄進外套的口袋裡，一拿一放的動作快得讓人只看清那是一個手掌大的小巧瓶子。
靠著衣櫃坐在地上的火神抬頭看向站起身的木吉桐，“阿桐？”
黑子坐在木吉桐旁邊正點著腦袋犯困，聽到火神的問話也抬了頭看去。
一時被兩雙眼睛緊緊盯住，木吉桐愣了下有些忍俊不禁，笑著伸手揉了揉黑子的發頂。
“噗...你們兩怎麼這麼緊張，我只是想去下洗手間洗把臉啦。”許是剛結束激烈的比賽的原因，平日裡清潤的嗓音此刻有些沙啞。
湛藍的雙眸定在黑髮少年顯出些許蒼白的臉上，“那我也去...”黑子說著就想起身。
“喂喂，小哲你的腿都在明顯打顫啊，快好好坐著吧！”
木吉桐連忙將黑子按回凳子上，又看了看想起身卻因為渾身肌肉痠痛表情糾結的火神，彎著眉眼笑容有些無奈。
“真是的，這時候怎麼看都是你們兩個比我更讓人擔心吧！”
木吉桐神色一變，故作嚴肅的發出命令，“好了，都給我乖乖的休息著吧，我很快就會回來。”
話落乾脆地轉身不再理會黑子和火神徑直向門口走去，木吉桐對看過來的麗子指了指外面，“麗子前輩，我去下洗手間。”路過小金井時還順手拿了條幹毛巾扔過去。
“小金前輩你的頭髮要擦乾啊。”
相鄰而坐而坐的水戶部手長先一步接到了毛巾，轉手蓋在小金井頭上就是一陣亂揉。
“謝啦木吉小弟~”下一秒被晃得有點暈的小金井向水戶部發出抗議，“喂凜之助！我的腦袋可不是籃球啊！”
直到覺得離休息室有一段距離後，木吉桐緩緩慢下疾走的步伐，拐進了旁邊光線稍暗的偏僻走道中。
清瘦的身軀彷彿力竭般彎下了背脊，暗淡的光線下，能看到他線條柔和的眉眼間顯露出痛苦的神色。
肩頭抵著牆壁支撐住身體，喉間剎那湧現的寒意讓木吉桐猛地抬手捂住嘴，壓抑許久的不適從他的指縫間一股腦傾瀉而出，劇烈地咳嗽彷彿都要把內臟咳出來一般，好一會讓人揪心不已的聲音才停歇下來，
倚著牆滑坐在地，滑落的黑髮軟軟地貼在滿是冷汗的頰邊，木吉桐大口地喘著氣竭力調整被打亂的呼吸。
緩了會他掏出之前裝到衣袋裡的小瓶子，白皙到有些蒼白的指尖卻因為顫抖試了幾次都無法開啟瓶蓋。
“咳咳咳咳......”
正皺眉嘗試間一陣猛烈地咳嗽再次來襲，半晌平息下來時，他的臉色已經接近慘白，左手緊緊揪住胸口的衣服，抿著無血色的唇垂眸看向右手心中的瓶子。
琥珀色的杏眸中是在人前從未顯露過的深沉厭倦，木吉桐無力地閉了閉眸，揚手將瓶子扔了出去！
小巧的塑膠瓶子嘭的砸在對面的牆上，掉落在地時滾了兩圈，完全露出的瓶身上明顯被故意地貼著花裡胡哨的外包裝，讓人無法辨認裡面到底放的是什麼。
隨著一呼一吸間胸腔裡迴響而起的沉悶風聲傳進耳中，木吉桐神色有些睏倦和自嘲的勾了下唇角，他蜷起身體將頭埋在了雙臂中，靜靜地等著...竟是準備就這樣硬生生地熬過此刻身體反應出的痛苦不適。
整條安靜地走道裡時不時響起的斷續咳嗽聲，精神困頓恍惚間，好似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卻又像是錯覺。
想著這個時間正處於比賽結束後體育館散場的時候，至於後場這就更不會有人來往了，而且他所在的這一角也算是比較隱蔽的地方了。
木吉桐半闔雙眸沒有多餘精力再去確認，腦袋埋在手臂上猶豫著要不要小眯一會......倏地有股力道攥住了木吉桐的胳膊，將他整個人一把從地上拽起！
猛地抬頭，木吉桐看到來人時表情頓露驚愕，“小...小真......？！”
此刻體育館外正在下雨，綠間看起來是剛從外面回來，翠綠的髮絲滴著水珠，從頭到腳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出來般溼漉漉的。
臉上的表情陰沉地可怕，綠間彎腰拾起那個瓶子，直起身時摟過面前人的腰輕鬆地就將反應遲鈍的木吉桐扛到了肩上。
“誒誒？！咳咳咳...小真你......？”
“閉嘴！”
被厲聲打斷的木吉桐呆了下，綠間話語中少見的滿腔怒意讓他明智地咽回了話語。
大步走了一小段，綠間將木吉桐放到過道旁的休閒椅上坐好，從旁邊的自動販賣機中取了瓶礦泉水，擰開塞進木吉桐手裡。
垂眸掃了眼撿起的花裡胡哨包裝的小瓶子，高大的綠髮少年眉心嫌棄般的皺的更深了。
思考了兩秒索性直接倒出一粒黃豆大小的片狀物，綠間認真地看了看又聞了下，形狀和藥味讓他彷彿確認了什麼後又倒出三粒，攤著手心伸到木吉桐面前。
“快吃。”
“......”修長手掌間不多不少的四粒數量，木吉桐詫異的抬眸順著手臂看向綠間。
翠眸中好似飛快地閃過一絲窘迫，綠間扶了下鏡框，面無表情地對木吉桐冷聲道：“看什麼看，快吃！”
雖然疼痛和突然的狀況導致思緒有些蒙圈和遲鈍，木吉桐卻也模糊地明白了什麼，他沒再多言，聽話的分四次就著水將藥片都吞進了肚子裡。
明明神色冷淡還夾雜著怒意卻找不到一絲不耐，綠間攤開手等著他一顆一顆的拿過去，甚至在看到木吉桐將藥吃完後，緊繃的臉上有種長松了口氣的感覺。
“唔咳咳，謝謝。”沒忍住又低低的咳了兩聲，木吉桐擰緊礦泉水瓶蓋子的指尖還有些微顫抖。
瞄了眼神色十分不善的綠髮少年，總覺得有種秘密被發現的莫名侷促，察覺到這點的木吉桐有些狼狽和無奈。
抬頭看向綠間，木吉桐彎著眉眼豎起食指在唇邊，“這個啊，能當做沒看到嗎？”笑容有些苦惱有些溫順，帶著請求。
冰涼的指尖擦過皮膚拿回了他手中的藥瓶，鏡片後的翠眸盯著那張蒼白卻依然笑著的臉，綠間的神色一時變幻莫測很是糾結。
最後，他移開莫測的翠眸，抬手抵了下鏡框後不太明顯地嘆了口氣。
琥珀色的雙眸亮了亮，木吉桐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視線下移看到綠間渾身溼透的樣子又皺了眉。
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將綠間拉過來坐到身邊，木吉桐脫下外套揚起蓋到綠間溼漉漉的頭上，邊幫他擦頭髮臉上的水，邊蹙眉有些不悅地低聲道。
“你怎麼出去也不打把傘，剛結束比賽就淋雨會更容易感冒的啊。”
無意識地就彎腰配合了他，低頭的綠間表情有些呆愣，聽到他的話才回神。
若是以往，綠間早就開口先嗆兩聲多管閒事然後才接受，這次卻並沒開口，只低著頭任由木吉桐幫他擦拭著。
木吉桐帶著些許揶揄的嘀咕，“誒，這麼乖就接受了嗎？這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呢...”卻也並沒被綠間第一時間嚴厲反駁。
看著低著頭的綠間露出的後頸，木吉桐停下了動作撥開衣服，揉了揉綠間的發頂低聲開口，清潤的嗓音柔和帶著暖意，話語中有著無法忽視的關懷。
“真稀奇呢，怎麼沒精打采的呢，小真？”
高大的綠髮少年身形僵了僵，低著頭語氣有些憤憤不平地開口，聲音小到若不是就在耳邊木吉桐差點都沒聽清。
“聽到你的聲音就不舒服，愛多管閒事的爛好人一個！麻煩死了...你這傢伙果然很討厭啊......”話語中短暫的停頓間，不經意就洩露出了喉間的沙啞和微不可察的哽咽。
字句段落間好似都是對木吉桐的嫌棄，綠間卻主動拉近了最後一點距離，將頭抵在了前者的肩上，並伸出修長的手指圈住了他的手腕。
掃了眼與話語相反被緊緊握住的手腕，木吉桐抬起另一只手無奈地摸摸鼻子。
手掌放到綠間近在咫尺的腦袋上，輕輕地將被雨水打溼的綠髮一下下捋順，“嘛，那還真是抱歉啊。”
毫無誠意的這般說著，木吉桐臉上的笑容帶著些淺淺的嘆息，垂眸看向綠間的琥珀色雙眸中流轉著溫暖柔和的光暈。
鐵板燒料理店裡，穿著制服的少年們分成兩撥坐在一起。
“喂喂那桌簡直太有趣了！”麗子哈哈笑著興致高昂的握拳。
睨了眼旁邊的高尾，笠松神色無所謂的吃了口鐵板燒，“你的性格還真惡劣啊。”
“誒——”高尾哈哈笑得爽朗，“怎麼可能嘛~”
剩下的同桌的都是誠凜眾人，看看另闢一桌的四個男生和這三人的反應，紛紛打了個哆嗦低頭猛吃——那一桌好恐怖！這三個傢伙也全部都是危險分子啊啊啊啊！
“......”看了看同桌的黃瀨、綠間和火神，黑子淡定的打破沉默，“總之先叫點什麼吃吧。”
“所以說啊——”黃瀨叼著小平勺，桃花眼微垂明顯沮喪中，“為什麼你們三個會坐過來啦，而且小桐桐為什麼不在啊啊啊——”話到最後他不滿的提高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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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黑子遞來的選單，火神回道：“阿桐的話從體育館出來時就直接回家休息了，畢竟這段時間的事都很趕。”
整理繃帶的動作頓了頓，想著剛剛在體育館分開時木吉桐的臉色，冷靜的面容上無意識間微蹙了眉心。
黃瀨的第一想法就是等會就去木吉桐家找他，卻在斜睨了眼店內牆壁上的掛鐘時，洩氣的撲到桌子上。
今天都沒有和小桐桐說上一句話真的好寂寞啊啊啊——但是小桐桐一定很累了，所以不能去打擾他的小桐桐休息......憤憤的把一勺雜菜鐵板燒塞進嘴裡，金棕色的桃花眼越發幽怨。
火神翻完選單，對店員說道：“啊，請給我什錦丸章魚丸牛肉丸墨魚丸豬肉丸雞肉培根羊肉卷......”
“嗚哇小火神你在念咒語嗎！也太多了屬豬的吧！”
“...你管我！這是正常男生應該吃的量吧！”
久違在同一張桌子上共餐，看著對面黃瀨嬉皮笑臉的態度，綠間淡漠的說了句。
“真虧你和他們同一桌還能嘿嘿傻笑，明明你之前也輸了吧。”
火神不滿的插了句，“喂喂綠間你這傢伙！說的話為什麼怎麼聽都有種嫌棄感啊喂！”可惜並沒人理會。
“嘛，這個啊...當然也很不甘心啊。”黃瀨單手撐著下巴笑意吟吟，眸光認真堅定。
“所以我一定會復仇的！而且，能和小桐桐正式對上，我也是超期待的啊！”
眸底深處好似有什麼熾熱的東西在漸漸地破土重生，黃瀨眨眨眼微斂眸光。
金棕色的眸子掃過火神和黑子，黃瀨挑釁般的笑了下，“下一次誰輸誰贏，可就不一定嘍！”
“哈！”火神眸中閃過戰意，“求之不得！”
綠間靠著椅背，面無表情的打量了下黃瀨，鏡框後翠眸中的光芒閃了閃，意味深長的開口。
“黃瀨......你的眼神，變了呢。”
黃瀨呆了下，摸著眼睛一臉疑惑，“誒誒？哪有？？”
“準確的說，是變回去了吧...”綠間垂眸吃了口鐵板燒，勾了下嘴角似嘲笑。
“國三之前的目光，還真是稚嫩的熱血呢。”
摸著眼角的手一僵，黃瀨放下手有些怔然，幾秒後笑了起來，笑臉燦爛明豔。
“啊啊這樣啊，那不是挺好的嘛~”
那張傻笑的臉怎麼看怎麼愚蠢，綠間毫不掩飾地對黃瀨嗤了聲，轉眸看向黑子。
“黑子，有件事你應該知道吧，東京地區的除了我和你那家夥也在，並且看這情況你們應該會在四進三對上呢。”
綠間解決掉最後一塊食物，接著道：“火神，給你一個忠告吧。”抽張紙巾認真地擦好嘴，他站起身低頭看向坐著的火神，眸中閃過慨嘆。
“東京地區的另一個【奇蹟的世代】，青峰大輝，是和你同型別的球員。你們就多多努力吧。”
“...哈？”火神撓撓頭，有聽沒懂，“總的來說，就是很強的傢伙吧？”一頭霧水的看向黑子。
“很強！”黑子面無表情的垂眸，眼簾遮擋起他湛藍色的雙眸。
“但就我個人來說，實在並沒有什麼好感。”
無人察覺，那雙始終清澈到淡漠的藍眸中，正沉澱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深邃，如若對視著實會令人有些忌憚畏縮，這種異常少見的眸光僅是一剎那的閃過，宛如錯覺。
一如往常的淡漠面癱著，黑子淡聲繼續說道：“因為那個人如今的球風傷害過很多人，甚至也是傷害桐君的間接原因之一......”
此言一出，黃瀨和綠間包括親口說的黑子在內，像是不約而同想到了相同的某件事，一瞬間三人臉上都閃過莫名的惆悵黯然。
將他們神色間的變化看進眼裡，火神猜測著又是那段他們共同參與過的國中時的故事。紅眸暗了暗，他聳聳肩不打算插嘴，索性低頭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食物上。
抵了下鏡框綠間吸了口氣，拎起揹包準備走人，忽然想起了什麼，翠眸掃過黃瀨和黑子問了個問題。
“對了，你們兩和其他人說過了嗎？”
黃瀨和黑子對視一眼，都明白了綠間指的是什麼，皆搖了搖頭。
對此回答，綠間黑框鏡片上閃過一道冷芒，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確實的淺笑，明顯心情好了很多。
“這麼說來，就算桃井打聽到了什麼，也一定是懶得跟現在的青峰說的。所以那家夥壓根就不知道他將會對上誰......哼，真是令人期待呢。”
丟下一句罕見的有些幸災樂禍的話語，綠間轉身喊上高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