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彌……明年,在這樹下,我們一起賞花,好不好?”
對她的話沒有什麼概念,雲雀無意義地開口:“好。”
聽到他的回答,她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接著,她轉身,抱著樹幹,打算再爬上去。
“你在幹什麼?”似乎終於回神,他上前去一把握住她的肩膀,但沒料到她全無防備,被他握得整個身體後傾。
眼看著她又要摔到地上,他下意識伸手,將她抱入懷裡。
“嘿嘿……既然樹都要留到明年了,那借我睡一會兒總沒問題吧~~”抬頭,她看著雲雀緊繃的臉,依舊笑眯眯,“幹嘛臭著臉,難不成還要付你租樹費?”
撥開他的手臂,她晃晃悠悠又要去爬樹。她對櫻樹的執念如此之重,以至於全然沒顧到她身後神色糾結的那個人。
“房間。”他突然開口,引得她疑惑回頭。
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撇開頭:“我可以借你房間,住一晚。”
“嘻嘻嘻嘻……”她突然笑出聲,扶著樹幹,笑得有些直不起腰。
不明白她在笑什麼,他握緊拳頭:“不要,就算了。”
“不會啦,我當然要~~~”她歪頭,有些迷糊,“只是沒想到你怎麼對我這麼好……不過……”
“不過什麼?”拳頭握緊,又鬆開,他被她攪得焦躁不安。
“酒喝多了,我腿軟,走不動……所以,”她復又坐到地上,朝他伸出手,咧開大大的笑容,“恭彌,你背我。”
雲雀恭彌認命地揹著她,任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肩窩上,不時地撓來撓去。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生物?
初見到她向他伸出手,他仿若被雷擊中,晃神得厲害。
等到回過神,他已經迅速利落地背起她往前走了。
“恭彌,謝謝你。”
她的嗓音,細細膩膩的,貼在他的頸窩,似乎能夠滲入他的心底。
“恭彌,你對我很好,我會記得的。”
有微溼的溫熱,熨燙入他的衣領,讓他微微怔住。
“恭彌,我好羨慕你。”
鼻音頗重,她的腦袋繼續在他的肩窩撓啊撓啊,撓得他心煩意亂。
“恭彌,恭彌,恭彌……”她環住他的肩,指掌緊握,讓他更加不知該如何回應。
其實,中庭到客房的路,並不遠。
但他卻覺得走了很久。
久到他希望快快走完,卻又捨不得放下她。
“到了。”這是一路上,他所說的第一句話。
拉開紙門,放下她,他才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衣領上被夜風吹得冰涼的冷意,襯著她臉頰上未幹的淚痕,他才恍然,那不是幻覺。
她果然,又在他面前哭了。
最近,她很常哭。
最近,她似乎……只在他面前哭。
意識到這個,他抬手,摸上她淚溼的臉頰。
冰涼的淚痕,溫燙的臉頰,似乎因為酒意而在燃燒。
這樣暖燙的體溫,可她的心,恐怕已經涼透了……
認命地鋪床,他不能去想她的處境。
因為,一旦想了,他就會……想要插手。
插手她的家務事,不想讓她再因為那些事而哭泣,不想看她因為難以忍受那些事情而哭泣,不想看到她脆弱的摸樣……儘管,因為她只在他面前哭泣,他而、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心動……
想要將她抱入懷中,不讓她再受到傷害這種心情,一定是他被雷劈了才會有的……
越靠近她,他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從前的他,只考慮自己。
現在……他卻只想考慮她,而不在乎自己。
可悲又諷刺的轉變,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被她扔耳飾的那一次?
義大利下水道裡的那一次?
約會中摩天輪裡的那一次?
還是,雲之戰裡,看她踩中雷區的那一次……
看她安靜的睡顏,他很困惑,到底……應該怎麼對待她才好?
【明年,在這樹下,我們一起賞花,好不好?】——這種話,是在告別麼?
她果然,要放手了……放開對他的執念,放開他……
那話,是不是也是因為他要砍掉櫻樹才說出來糊弄他的話?
她總是,一言九鼎的。
她從來不曾說過什麼謊話。
所以,難免會期待……她說出口的那些話。
可是,她會記得這些醉得稀裡糊塗後亂七八糟的事麼?
頭一次,他這樣擔憂……另外一個人。
真糟糕。
等回過神的時候,他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
貓一樣的雙瞳,在暗夜裡微微閃爍,波光瀲灩。
她看著他,一瞬不瞬。
他突地覺得無地自容。
那些不屬於他的表情,全被她看到了。
起身,想逃。
她瞬間伸手,捉住他的衣襬。
“恭彌。”
“放手。”幾乎是咬牙切齒,他攥緊了拳頭。
“恭彌……”
“放手!”他閉上眼睛,不想被她的軟聲,勾起任何一絲不屬於自己意志的軟弱。
“我害怕,一個人。”她的指掌,比他的聲音,更緊張,“我害怕,再被丟下……我害怕,只有我一個人。”
這樣軟弱的言語,她大概從來沒說出口過。
而這樣的軟弱,終於徹底擊碎了,他那所剩不多的……矜持。
“我害怕,只有我一個人。”
童年被拋棄的陰影,年少時再次被扔下,似乎已經痊癒的傷口再次迸裂,她狼狽不堪。
不知道如何面對,所以只有逃避。
她不是琥珀,做不來他那般知輕重緩急,做不來他那般雲淡風輕,她好難過。
不想回九州會館。
一旦回去,就會想起小玉。
也許是她不夠坦白,也許是她來不及說出口。
她沒有說出口——她不想背叛小玉,不想讓她受傷。
可在她自己都受傷的當口,怎麼可能……說出那些話?
像刺蝟一樣,張開身上的刺,保護自己,刺傷別人,這種事……太可悲了。
不想去想,不要去想。
所以才會把自己灌了個爛醉。
但,身體遲鈍,思緒卻越加清明。
因為不夠坦白,她才失去了小玉。
那麼,在他的面前,是不是應該坦白一點?
雲雀,雲雀恭彌……對他,她應該要坦白一點。
她很喜歡,他叫她“大泉”時的表情。
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
那種彷彿他也喜歡她的表情,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的。
櫻花樹下的約定,如果他記得,那麼她也會記得的。
如果,他還記得,她就會記得的。
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他,不太明白。
當他俯身而來的時候,她仍然有些疑惑……他在做什麼?
唇上溫熱柔軟的觸感,讓她終於明白。
哦……那是,他在吻她。
準確地說,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
在那個黑暗的囚室,在並盛中學的天台,他們都吻過。
彼此強求過那麼……兩次。
可惜那兩次都以糟糕的結局收尾。
青澀的吻,絲毫沒有技巧可言。
他的唇,她一直以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薄冷的唇,連泛起的笑都是清冷的,不屑的……
她從沒想過,他的吻,可以如此……溫柔而無措,絲毫不像他的人。
不該的……不應該這樣的。
明明她該推開他,抽打他,切他八段拿去餵狗,可是,她卻軟弱無力,緩緩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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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近了……近得看不清他的眼眸,倒不如不看……
輕輕喘了一口氣,她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微微施力,讓他和自己分開些距離。
“這就是,你想要的麼?”他輕輕吐息,盯著她的眸子,“讓我陪你?像這樣?”
有些喘不上氣,她迷迷糊糊地搖頭:“不是……我沒想過要玷汙你的清白。”
“是麼。”他微微眯起眼,俯身,又吻。
唇上刺痛,她才意識到,他惡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那絕對是帶著惡意的一口狠咬。
因為,她嘗到了自己的血,溫熱溼鹹的味道。
疼痛讓她終於清醒了點,皺起眉頭,看著懸在她身上的他,她很想開口破罵。
但他沒有給她機會。
他的氣息再次靠近,極緩慢極溫柔地,舔去她唇上的血漬,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
臉頰熱辣了起來,她懷疑難道酒勁這個時候才上來?
“為什麼?”他的溫柔,讓她無措。
“你想要人陪,”他掀開她的被子,徹底進佔她的空間,“那我來陪你。”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行,雲雀不知道。
但他不會允許,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在這樣的時刻,進佔她的空間。
溫熱的淚水,凌亂的髮絲,微燙的體溫,她的摸樣,只有他能看,只有他能碰。
這種獨佔欲,他一直覺得很變態,卻理所當然得很。
除了他,沒人能行。
她,絕不不讓給任何人。
“那個……雲雀,我沒有……要三陪的意思……”被緊緊按在他胸口的少女,聲音悶悶地,“況且,我們……都還未成年……”羞羞臉,她惱恨自己想到了相當古怪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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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補充:羞澀是應該的……而且因為孩子們未成年,所以,我們要淡定,不要臆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