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兩面兩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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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正午,鄭吒和詹嵐在市內某高樓的頂處天台靜靜地看著前方校園的一角。打從初次尋見兩人,詹嵐和張傑均在她們身上做了記號,只要不離開精神力掃描的範圍,就能輕易找到。

然而為了以防萬一,鄭吒幾人還是會輪班在近處留意這兩人的動靜。按楚軒的意思,這個城市的靈力指數很高,而這對雙胞胎的感應力又頗強,多多留心只會受益不會有害。

透過詹嵐,鄭吒清晰地看到坐在樹蔭下吃著便當的兩個少女,兩人五官和打扮風格均與遊戲中的有幾分相似,姐姐天蒼繭性格溫和、舉止文雅,說話總是細聲細氣的,除了因為年幼時的腿傷而行走略微不便之外,和普通女孩沒什麼區別。而妹妹天蒼臥蠐謝盍Φ枚啵刪煥韉暮詵蟪陝砦彩諍竺媯輩皇被夠嶗瓷霞婦潿旱蒙肀叩慕憬鬮嬪獻歟嶁Σ灰選

“得,日本人的神經可真夠堅韌。”見一切無恙,鄭吒睜開眼睛趴在護欄上,“將兩個十六、七的小孩丟到鬧鬼的小荒村,一個個分開來居然不哭不鬧、還敢滿世界走不被嚇死!”

“那是遊戲的設計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日本遊戲喜歡用少年少女做主角。”詹嵐嬉笑一聲走到鄭吒身旁,背靠護欄仰望天空,“不過這是主神空間,你說她們會不會變成那種一遇到事就梨花帶雨的小姑娘?”

“別,饒了我吧!”鄭吒打了個哆嗦,他最怕看女孩子哭了,特別是半大不小的年輕姑娘,“不過與其去想這個,還不如考慮一下我們到時怎麼接觸她們比較實際。”

雖然日本在世界中被譽為治安最好的國家之一,但想讓兩個花季少女在突然遇上一群大男人之後不懷疑不慌張,甚至和平共處合作前進……就算是在那種詫異的環境也相當難吧。

“雖然楚軒那廝說他有辦法……順其自然就行,但怎麼想怎麼不安啊!”鄭吒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的視力不比常人,即使站在這個地方也能清楚看見校園中坐在草地上的兩名少女。居然真能將香腸做成章魚狀,不過是個便當而已,幹嘛搞得那麼精緻漂亮?“他不會又搞出什麼折騰人的計劃吧!”

“楚軒啊……”若是平時詹嵐定能將心緒不動聲色地隱藏起來,然而此時金色的陽光軟軟地灑在身上,微風輕拂有些微涼地掠過皮膚,舒適宜人。空曠的平臺如今只有他們兩人,仰望青空之上那緩緩移動的薄雲,她的神智視乎也有些飄忽起來,不知不覺間洩出的隻言片語中夾雜著淡淡嘆息。

鄭吒一愣,疑惑地看向旁邊的女子,“怎麼?楚軒說你什麼了嗎!?”他當然記得最初提出復活詹嵐時楚軒的反對之詞。當時覺得十分合理,並沒多想。即便是復活張傑成功之後,鄭吒再次提出復活詹嵐時,楚軒似乎也有些許微詞,但因為鄭吒的堅持倒也沒多說什麼。他也知道,相對張傑,詹嵐那些初級的精神力技能已經不是隊伍中不可缺少的必要因素了,更別提她根本沒有任何自保能力。

雖然楚軒也同意多一個精神力者更方便隊伍合理分配的說法,但是不代表他事後不會單獨找詹嵐,談些必要時做誘餌什麼的類似損招。想到這裡,鄭吒突然憤怒起來,“那個混蛋說什麼你不用管,中洲隊的隊長是我,我決不允許被承認的隊員受到不公平的對待!一會回去我就找他說清楚!”

鄭吒怒火讓詹嵐猛然回過神來,她莫名其妙地看著旁邊那個滿臉真誠地為自己生氣的男子,前思後想一番突然笑出聲來,“不,楚軒什麼也沒說。”

“你不用為他隱瞞!我還能不懂嗎?”鄭吒憤憤地說道:“那家夥做事就是那樣,不懂得如何去考慮別人的感受,去他的理論派!唔,不過你也別想太多……這……也不是他自己願意的。”中洲隊的隊長苦笑兩聲,最後一句說得有些僵硬尷尬,不過詹嵐還是從中聽出幾分澀澀。

“他真的什麼都沒說。”詹嵐笑了笑,復又看向蔚藍的天空,“我只是沒想到,你們這水火不容的兩人,在我死後這麼些時間突然變得那麼要好。”

有些……對,是有些嫉妒。

無論是在復活之後的閒暇假日還是奪取黃金面具的共同戰鬥,自己都刻意和鄭吒保持一定的距離。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卻又止不住朝向對方的視線。即便如此,她還是生生忍住了,只讓自己停留在不近不遠的距離,靜靜地聽、靜靜地看,絕不上前。

然而她終是動容了,鄭吒待楚軒與任何人都不同,不似對蘿麗的憐愛、不似對習雨的信任、不似對其他人的意氣友情。詹嵐知道張傑復活的時候這人一定會緊緊抱住對方,紅了雙眼;也常見這人和其他人嬉笑打鬧成一團。然而鄭吒似乎沒有發覺,危機之時他會下意識第一個護住的是楚軒;即便和其他隊友倒地不起,他也只會驚慌失措地跑到楚軒跟前,居然連習雨不見蹤影也沒有發覺。

詹嵐說不清鄭吒看楚軒那偶爾帶著苦澀痛惜的神情是什麼,不時的小心翼翼和滿懷歉意為的什麼,但她卻真的有些嫉妒。

鄭吒傻呆呆地看著詹嵐,張了張嘴想要辯解,臨到嘴邊又不知想要辯解些啥,最終只得苦笑地趴回去說道:“是嗎……我也沒想到。”

他最初只是認同了楚軒的理論和智慧,但卻依舊無法接受他無情的部分。直到看見他的記憶,接觸到他幾盡絕望的期盼,才真正對那個淡漠的人有所瞭解,甚至平白地生出了許多苦澀與憐惜。

不知不覺的就想為他做些,再多做些,卻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對他理性過頭、不在乎身體的行為憤怒,對他不考慮隊友心情的計劃抓狂,但卻終是在心裡為他留了一份無奈餘地。再憤再怒,即便一時衝動出手打人,也終不會再像從前那樣隨意決裂,更不可能產生絲毫恨意。

遠處校園鈴聲悠揚,操場上的學生們陸陸續續地鑽回教室,詹嵐一聲不吭地站在旁邊,悄悄地瞥過鄭吒的的神色,微不可覺地輕輕一嘆,隨後笑出聲來。神采飛揚,黯然之色早已隱入那粲然的笑意之中,“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放在從前我絕對想不到中洲隊能變得那麼強喲!”

鄭吒愣愣地看著詹嵐,後者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放心吧,我楚軒真的什麼都沒說,你什麼時候那麼會杞人憂天了呀!”

“厄,哈哈,那也是他平時素行不良!”見詹嵐的語氣隨意,並不像刻意隱瞞的樣子,鄭吒放下心來笑著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瘋狂,我算是怕了!”

確認雙胞胎已經進到教室開始答卷,鄭吒才伸了個懶腰和詹嵐一起下樓。他們執勤到現在可什麼也沒吃,肚子早就開始吵著要鬧革命了!

姑且不提尚在學校附近的家庭餐館一邊監視一邊享受午飯的鄭吒詹嵐組,習雨在鄭吒吩咐之後,便一直和劉哲在房間裡大眼瞪小眼。

經過女子學院的一場惡鬥,劉哲對習雨的敵意雖然明顯有所下降,但也不知是彆扭還是什麼一直表現得愛搭不理。即便偶然與之的視線相交,也會迅速別過腦袋扭過頭。

鄭吒的要求雖有擔心劉哲身體這個原因,更多的卻覺得這是讓兩人和好的不錯機會。只是事實證明,他想的太簡單了。越是悶騷彆扭的人越容易發展成傲驕屬性。——當然劉哲還遠不至到那個程度。

“只是魔力透支,休息一段時間就會恢復。”習雨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悠哉地喝茶,數分鍾後揚手散掉籠罩在劉哲身上的藍光,“以前在練習中有過魔力透支的情況嗎?”

劉哲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同班同學,開口說道:“我們學校的訓練方式向來以科學合理著稱。”言下之意,你平時不上課也就罷了,普通的常識也應該知道吧。以他們這個年紀,倘若學習的時候就弄得透支魔力,那老師們的飯碗大概可以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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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雨不置可否,“我怎麼知道力爭第一的班長大人會不會和拼命三郎似的,在私下裡偷偷練習啊。”

劉哲的臉突然漲得通紅,他張大嘴瞪著習雨,好半天才低頭憋出句:“我幹嘛要……偷偷練習……”聲音卻小得宛如從牙縫中艱難鑽出一般。

習雨低低笑出聲來,他很清楚,這個好勝且自尊心極強的班長雖然平日裡喜歡在背地裡幹些有的沒的為難自己,卻並非空想不做的人。他認真紮實,若非比常人花費了數倍的努力,是不可能一直緊緊跟在自己後面窮追不捨的。

他的不甘,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普通人又怎會想到,同齡同歲的這個其實是擁有了前代數十年的記憶,經過改造的複製體呢?出發點不同的兩人,勝負根本無從計起啊。

卻忘了曾經也有個比劉哲更有天賦的人,也曾咬著牙緊緊追在本體的習雨身後,最終亦無奈敗下陣來。

“還記得小時候學的基礎魔法嗎?”習雨將手指伸入杯中,就著茶水在空中寫了一串文字。只見琥珀色的茶水懸浮在空氣中,甚是奇妙,“高階的魔法雖然強,但它卻需要強大的精神力和魔力來進行控制。”

劉哲皺了皺眉,顯然不明白習雨為何突然跟他說這些誰都知道的常識。

“所以你覺得高階魔法優於基礎魔法?”習雨撐著頭,指尖輕彈,便見透明的文字繞到劉哲身周,螢光散落之處,皮膚上的傷痕竟開始漸漸癒合逐而消失。

坐在對面戴眼鏡的少年摸了摸手背上原有的傷痕,習慣性地想要開口肯定,臨到嘴邊又有些猶豫地吞了。

“你似乎想起來了,我使用的魔法。”習雨笑笑,他稍許後仰,開了旁邊的窗戶。微風吹拂,相較於室內的冷氣帶的是軟軟暖意,“很有趣吧,魔法並不見得比其他東西特殊了多少,不要太過執著無法掌握力量,即便是最基礎的調和魔法,只要使用得當……”

劉哲一愣,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右手,像是決定了什麼一般握緊了拳頭。直到面前的人微笑著起身、準備離去的時候才喃喃開口:“……那時候為什麼救我?”

“啊?”剛剛邁了兩步,習雨便莫名其妙地回過頭來,他看著滿臉嚴肅盯著自己的同班同學,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終是想起學校裡的那隨手一丟。

“為什麼不救?”實戰經驗幾乎為零的劉哲當時被嚇得完全傻掉,自己不過去莫非還等他被章魚腿抽飛?

本以為劉哲會跳起來怒氣衝衝地為自己解答,卻發現他居然只是看了過來欲言又止,就是不說話。無奈,習雨前思後想了好半天才終是悟出了些頭緒,“你覺得我應該只顧著楚軒的安危而不在乎你的死活?”

劉哲猶豫了幾秒,點了點頭。

“你以為我巴不得你死掉?”起了個頭,之後自然不難猜測,習雨覺得有些好笑起來。

劉哲偷偷看了習雨一眼,沒有回答。

“如果你和楚軒同一時刻遇到危險無法自救,而我只能護一個人時,那人毫無疑問只是楚軒。”作為中洲隊老資格的隊員,習雨揚眉說道:“我不排除有自己私人的感情因素,但更重要的,楚軒是隊伍中決對不可缺少的重要存在。當時救你,是因為判斷錯誤。那東西出現得太突然,我沒有作出及時且準確的預估。”

見坐在沙發上的人低著頭一動不動,習雨輕輕笑出聲來,“但這並不表示我討厭你,或恨不得讓你死而後快。你也是中洲隊重要的一員,你不會到現在還沒察覺到吧。”

劉哲猛然抬起頭,在看到習雨的瞬間又迅速低了回去,“我……但……”

房間裡僅打著幾盞橙黃色的廊,戶外竄入的暖風不時帶動厚重的窗簾,一時間光影交織。劉哲的聲音很低很小,其中混了暖風、車響與布料摩擦的聲音。習雨靜靜地聽、靜靜地看,終是沒狠下心來轉身離開。

“劉哲,任何人都沒法一口吃成個胖子。”習雨苦笑地搖了搖頭,自己什麼時候染上了保父特性,“我說過,只要活下去、堅持活下去,腳踏實地的努力……在這個恐怖世界裡,你並不是沒有超越我的機會。”

劉哲搖搖頭,死死地盯著手中的茶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兩人之間相差了多少距離。

“或者你介意你以前對我做的事?”習雨想了想換了個話題,劉哲果然像被蟄了似的跳了起來,連帶推了兩步差點被沙發絆倒。卻依舊低著頭,看著地毯上不知有無的洞洞。

說話的人瞧向天花板,眨了眨眼,一時不知作何所想。應該告訴這孩子,對於那些不成氣候的捉弄自己只是當是茶餘飯後的小小消遣……厄,會不會太打擊人了?

“我……不會為了那個道歉的。”彆扭的少年扭過頭去,“但我以後不會在幹那種蠢事了。”

習雨揚了揚眉,死鴨子嘴勁,那張愧疚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即使無法超越你,無法贏過你……”劉哲咬著牙死死瞪過去,“但我一定會成為隊中的強者!”成為和你、和鄭吒、和楚軒他們一樣,不可替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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