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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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家了。

還是家裡的感覺最好,暖暖的,有親人,有銀子……

夕蘊回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回東園。

結果是,她真的看到了一屋的銀子,整整一屋!用牙齒咬都咬不動,真銀啊!可是當她雙眼充滿感動的淚花,看向展越浩,正準備煽情一番的時候。

他卻說:“享受完了嗎?享受完了我找人把銀子挪個地,這是要給楊釗買輕貨的款項,沒地方放,所以先擱你屋裡。”

“……好,你挪吧,我明白,男人當以事業為重!”

她真的明白,不就是騙回家了就翻臉嘛!也終於明白,跟這個男人相處,千萬不要指望他會做出什麼讓她感動的事。這種悶騷的貨色,頂多就只會跑到姑蘇送把可有可無的傘而已!

之後,展越浩很聽話,全然以事業為重了。每天都很忙,三天兩頭的,就會把所有分號的掌櫃叫來府裡議事。

夕蘊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商量什麼,議事廳裡每天都很吵鬧。再去街城見了大呆他們一面後,她也完全沒有心情去管展越浩的事了,只想找個人活血一下。

這是她回府後的第四天,一大早,夕蘊就往楊釗的園子裡衝。

“夫人?您這是……”門口的家丁有些被她的氣勢嚇到。

“去告訴楊御史,小如意來拜訪他了。”

家丁去了沒多久,楊釗就親自跑出來迎接她了,那一臉笑意很欠扁,像是算準了她會找來似的。夕蘊瞪了他眼,徑自往園子裡走去了。

“來做什麼?”

身後傳來了楊釗的聲音,她嗤哼了聲,“敘舊。”

“呵,我以為你是來說謝謝的。”

“謝謝?!”夕蘊猛地轉身,音調揚得很高,顯示出她的驚訝,“謝謝你讓全姑蘇大半的百姓知道小如意突然消失,是為了來陪你,然後你們在閨房了待了整整七天,就顧著乾柴烈火,飯也不吃了?謝謝你跟姑蘇絲商會的人說,小如意在床上跟你哭訴在姑蘇被他們欺負?我……我現在是有夫之婦,不像以前了,就、就……算你是做官的,也不能這樣為非作歹,至少也要體恤民情啊!”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很好,她居然也有結巴、語無倫次的時候。

“……你如果非要這樣橫行霸道,也可以。但是至少也編個可信度高點的故事好麼,你……”說著,夕蘊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持續七天七夜的能力嗎?”

“想試試?”楊釗挑眉,輕笑,靠近了她幾分。

“不用了,下、下輩子吧。”有些異樣的氣氛,讓夕蘊僵了下,往後退了一步,意識到自己把話說過火了。

“是嗎?那下輩子記得等我。”

這半開玩笑的口吻,多少讓夕蘊消除了些尷尬,乾笑了兩聲後,她又堆起了笑臉,“對了,聽越蒙說你馬上就要回長安?”

“你那麼高興做什麼?”就這麼巴不得他走嗎?

“高興!當然高興啊。”夕蘊忘形了,完全的口不擇言,在她看來楊釗就跟瘟神似的,每逢出現,必有劫難而至,“你回去的時候,能不能順便去下姑蘇如意坊,謙鎮過些天也要替我送貨去。耽誤不了你多久的,就進去喝盞茶歇歇腳好了。留一天也行,那裡有好多漂亮姑娘任君選擇,揚州到長安也有些路途了,你是爺,是千金之軀,千萬不能累著,可以在那養足了精神,滿足了再走……”

“我對她們沒興趣。”楊釗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瞧著她臉頰邊堆積著的諂媚笑意,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想讓我去姑蘇證實一下我先前傳出的那些流言嗎?”

“就客竄一下啊。不然那麼多雲錦之類的皇家貨,那些尋常百姓買得起也不敢買啊,你難道想看我有天餓到發慌,把那些當飯吃嗎?會便秘啊。”夕蘊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隱藏的。

楊釗看都沒看她一樣,就沒見過利用人還這樣理直氣壯的,本能地他想拒絕,但結果……“好,我會去。但是,你的身份怕是瞞不了徐瓷多久,自己小心點。”

“這我也知道,瞞一天是一天,等到如意坊羽翼豐滿些了。就算是徐瓷知道了,又能怎樣,反正該賺的銀子我也賺了,大不了就鬧開唄。放心吧,我這人運氣好,每次遇上事總會有貴人相助。”

“嘁……”楊釗笑著搖頭,搞不懂她那一臉的得意到底是為什麼,“你不知道嗎?通常會招貴人的人,也同樣容易招來小人。”

“你有話跟我說?”他的話聽起來好像是隨意胡謅的,但夕蘊總覺得別有深意。

“還記得我們初見的那天嗎?你覺得我為什麼會一大早去妓院?”

“嫖妓啊。”夕蘊很想當然,男人去那地方難道還能是賞日出嗎?

楊釗籲出一口氣,很想揍她,但他的修養告訴他不能對女人動粗,“邱均跟我說,展越浩有個妻子,出了名的笨,說話一般不用大腦;想要握住展越浩的把柄,從她下手會比較有效。很可惜那段日子,你鮮少出門,所以有人就安排了那出看似巧合的相遇。”

“……訛傳,純粹是訛傳!”她哪裡笨了!

“我相信,是訛傳。”楊釗無奈地附和,很想提醒她,她所關注的並不是事情的重點。

好在,夕蘊覺悟得很快,“呵,我果然不適合和城府太深的人打交道。”

“我不清楚他有沒有參與方明婕的事,但要提醒你一句,他把方明婕引薦給徐瓷了。”楊釗依舊沒有說得太清楚,他相信夕蘊很清楚那個人是誰。

“那乾脆讓徐瓷納她為妾吧,很般配啊。”

“謙鎮什麼時候能啟程,我明天就要回長安了。”該說的都說了,楊釗忽然換了話題。

“哇……那麼快?沒事沒事,我一會就派人去嚴府,讓謙鎮準備下。你不用改日子,明天,就明天。”夕蘊笑得很燦爛。

生活太美好了,只要再睡一覺,所有她怕的人就全都不在了。

“別太高興了,我還會來找你玩的,乖乖等著……”

“展府沒有多餘的飯給你吃了,以後沒事不用來了。”沒等夕蘊反映,展越浩陰沉沉的聲音就飄來了。

跟鬼魅似的,忽然出現,愣是把毫無心理準備的夕蘊嚇了跳,下意識地跳開。

這本能的動作,讓某人心底忽然湧起一股很異樣的衝動感,很想把她拉進房間,鎖上房門,不準任何人打擾,狠狠地揍一頓。

“展兄嚴重了,等你賣了那批貨,怕是銀子多到花不完了。”

“有我這娘子在,銀子自然是多多益善。”

“那你真該多賺點了,不然說不準哪天你就得來長安看望她了。”

“何必用這些輪迴個幾輩子都發生不了的事自欺欺人。”

“這很難說,她剛答應把下輩子給我了。”

“……錢夕蘊!”等展越浩忍無可忍,開吼的時候,那個女人早就溜了。

只聽見遠遠傳來一句:“我去嚴府轉轉……”

~~~~~~~~~~~~~~~.安思源.~~~~~~~~~~~~~~~

夕蘊費了好多唇舌,嚴峰才總算願意忍痛割愛,讓謙鎮和楊釗一起出發去姑蘇了。

那一天,夕蘊和越浩一直把他們送到城門口,秋風瑟瑟地刮,落葉滿天地飄,這麼蒼涼的情境下。他們倆黑著臉,看著嚴峰和謙鎮惜別,那麼的含情脈脈,只差沒當眾吻別了。

“你說他們既然可以那麼你儂我儂,為什麼謙鎮當年還要逃?”這個問題夕蘊納悶了很久。

“那你又為什麼要逃?”

夕蘊一時無語,很想再逃一次。顯然這個男人完全模糊了事情的起因和經過,她那叫做“逃”嗎?那是離家出走,赤裸裸的離家出走!

“可能跟你一樣吧。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有點悶,就出去透透氣了。”

“……”那她這口氣也透得太遠太久了吧!

“你幹嗎不說話,臉怎麼那麼紅?生病了?”

“病你個頭!”夕蘊猛地停住腳步,管她是不是大街上,她就是罵:“你個沒種的男人,罵墳的時候不是很有氣勢嘛!你不是還要把我揪回來,號稱生個一窩娃娃,一起去看萬漠嘛!你大老遠的送把傘接我回來,就是為了繼續折磨我對不對!沒解釋也就算了,什麼叫出去透透氣,你倒是透給我看看,從這一直透到姑蘇,這口氣還真是空前絕後!”

“……那天你在?”越浩皺著眉,嘴角抽搐了下。

“呃……”夕蘊冷靜了,才發現還是矢口了,原本不打算把這事給說開的。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把一切說開的結果竟然是輪到他怒火中燒了,“你在,然後聽完那番話,還可以頭也不回地跟越蒙去姑蘇?!”

“我有回頭……”

“還可以一走就是這麼多天,連封信都沒有?!”他發現了,這個女人很欠抽!

“我想寫,可我沒養信鴿……”

“你身邊的那些人全死光了,連送封信報個平安的人都沒有?還是說,你跟外面那些人一樣,也認定我跟方明婕之間真的有什麼?”

“我知道沒,可是……”可是那天的場景,換成任何女人看了都會難受。

“回府。”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越浩不想為這些人免費提供茶餘飯後的話題,低吼了聲。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回來了,還為你賺了好多銀子,幫你排憂解難了。”應該可以將功補過吧。想著,夕蘊快步跟上前,撒嬌般地挽著他。

“回來了?然後理都不理我,倒是有空跑去見楊釗?”

“喂!”夠了吧,有必要那麼咄咄逼人嗎,“是你有錯在先吧。卑劣地用銀子把我騙回來,然後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就算你跟方明婕沒什麼,你不說,憑什麼認定我會信!”

“你不是愛我嗎?難道連信任都沒有,這也叫愛?”

“愛就要信?所以你一直都不信我?”

一句話,終於把展越浩問到啞口無言,他也誤會過,誤會她和嚴峰、和謙鎮。但似乎,一切都是因為太在乎,才會讓人失去理智。

“算了……回府吧。”說再多也是徒勞。夕蘊鬆開他的手,徑自往前走去,剎那的動作,卻含著濃郁的落寞。

愣了會,展越浩才跟上,很輕聲地說了句:“我們之前是不是總是做的太多,說的太少?”

……什麼叫“做的太多”?!

夕蘊臉色陰沉地回頭撇了他一眼,真是個連哄人都不會的男人。

“好了,不要鬧了,下次我再去罵墳的時候帶上你就是了。”

“你還罵上癮了是不是。”夕蘊愣是被他給氣到笑出了聲,“你下次不準再喝酒。”

“好。”

“也不準在帶任何女人回府,管她是不是有恩於你,補償的方法多得是,展府養不起閒人。”

“哦。”

“什麼時候給我造銀子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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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了一場後,夕蘊覺得氣血通暢了很多,雖然越浩還是一回府就去忙了,但至少她覺得不再鬱結了。

當晚,夕蘊陪從商他們鬧到很晚,教會了他們藏匿銀子的二十種最佳方法。本想煩人的傢伙都走光了,應該能睡個清淨覺。怎麼也沒料到,隔天一早,天都還沒來得及亮,雞也不過才鳴了一半,展越浩就踹開了她的房門,把她拖下了床。

“快點,穿衣裳。”

“……你現在喜歡穿著衣裳滾床鋪了?”夕蘊還在半夢半醒狀態,睜著惺忪的眼,含糊不清地問道。

“如樂,去幫你家夫人收拾東西,冬衣也帶上。”

“……要一直折騰到冬天?!”這下,夕蘊清醒了幾分。

“你做春夢了嗎?”展越浩橫了她一眼,接過丫鬟替來的溼帕子,幫她抹了抹臉。

有些微涼的感覺,讓夕蘊徹底醒了,這才發現有不少丫鬟進進出出,忙得很。她眨了幾下眼,迷惘地看向越浩,尋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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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府辦事,說不準就會一年半載,你跟我一起去。”

“為什麼?”夕蘊抬高雙手,配合著替她穿衣裳的丫鬟,不解地問。

“怕你耐不住寂寞,守不了空閨,糟蹋良家婦男。”說著,他還邊親手替她綰起了髮髻。

“耐不住寂寞,守不了空閨的人是你吧。你就坦誠了吧,我算是看出來了,沒有我,你是活不下去了……”

“閉上你的嘴,動作快點,外頭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很不巧被說中了心事,展越浩臉色暗紅了下,故意吼她。

“你昨晚做什麼不說,臨時跑來催死催活的,還嫌我慢,有病!”

展越浩沒有多解釋,那頭青絲折騰得差不多了,他就索性跑去幫如樂整理東西。本是沒想要帶上她的,這一趟要途徑好些個地方,吃不飽也未必穿得暖。況且,有哪個商人出門還帶上妻室的,那些隨行的掌櫃們勸了他好些天,都讓他別捎上這麻煩貨。可是臨走的時候,他到底還沒能放下她。

“咦?既然要走,為什麼昨天不和楊釗他們一塊出發?”那樣就能和謙鎮一塊了,多熱鬧。

“我不想見他。”是不想讓你見他!

“哦……”夕蘊打理得差不多了,被越浩急匆匆地拉出了門,一路朝著外頭走去,“那家裡的絲棧怎麼辦?”

“越蒙會打理。”

“那我們到底是要去做什麼?”

“賣貨,揚州就算人人都來買,也賣不掉那麼多貨。”隱約已經見到了前頭的馬車,東叔正在來回踱步,越浩的腳步邁得更大了。

連帶著,夕蘊只能小跑才跟著上,雖然喘,她依舊還是廢話一堆,“你……真的把所有庫存都買下了?”原來展府還藏了那麼多銀子,所有庫存耶!

“是絲商會的人一起買下。”怎麼說也要拖一群人一起遭殃才會覺得爽。

“這樣哦,那我們現在是準備去全天下巡迴賣身哦~”

“……是賣布帛!”

夕蘊聳了聳肩,鑽進眼前的馬車裡,懶得跟他爭辯。反正在她看來賣身跟賣布帛沒有差別,說不定到必要的時候就他會需要犧牲下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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